小伙計的越說越小聲。
聲音里透著對大掌柜二掌柜的埋怨。
一個性子古怪。
一個手藝太差。
以至于偌大一間鋪子生意冷清的門可羅雀。
大掌柜的東西雕刻的精美,但價格也昂貴,不值那個價。
剩下的東西又雕刻的粗糙,即便價格不貴,也沒人來買。
鋪子是天天開張,可生意是極少做成過,碰到個冤大頭不容易,也狠不下心忽悠。
畢竟能被他忽悠的都是善良人了。
小伙計的話,姜綰半晌接不住。
金玉閣和護國公府大姑娘狼狽為奸,聯手坑她,現在這個鋪子小伙計都真誠的令人發指,差別太大了。
姜綰一向心軟,別人待她好一分,她必還十分。
金兒見小伙計說的小聲,又挺和善,她小聲道,“你們鋪子生意這么清冷,是怎么經營下去的?”
這條街上還沒有哪家鋪子生意差成這樣的。
更叫人好奇的是生意這么差,居然還沒有關門大吉。
這么好的地段,這么大間鋪子,不知道多少人盯著呢,按說這鋪子的后臺硬的很啊。
說起這事,小伙計就惆悵,“都是我們大掌柜的掙錢養我們,我們都是吃閑飯的。”
姜綰,“…。”
金兒,“…。”
金兒捂嘴笑,“你們大掌柜的手藝好,可價格貴,也賣不出去啊。”
小伙計搖頭道,“我們大掌柜不靠這個手藝吃飯,這些都是他的心血,他可舍不得賤賣了。”
“我總勸他,但大掌柜的說什么玉待有緣人。”
雖然這話很常見,可小伙計覺得這是大掌柜拿來搪塞他的。
大掌柜就是舍不得把這些玉雕都賣了才這么說的。
可這鋪子是大掌柜的,他一個小伙計內心就算有點怨言,也只能忍著。
當然了,忍不住了說出來,大掌柜的也不當回事,想怎么樣還怎么樣。
金兒對這個小伙計倒是挺有好感的,只是鋪子里的東西不是太次就是太貴,她也愛莫能助,總不能勸姑娘亂花錢買些用不著的東西回去吧,尤其姑娘已經買了不少了。
金兒望著小伙計道,“真的不能便宜點嗎?”
小伙計搖頭,再搖頭。
他也想便宜啊。
可是大掌柜的不讓,二掌柜的做不了主啊。
金兒一臉失望,小伙計道,“我家大掌柜脾氣古怪的很,要么只賣三千兩,要么白送。”
“我見姑娘面善的很,不知府上是?”
“等我家大掌柜的回來,我幫忙問問,雖然可能性不大。”
小伙計一口氣說完,最后自己潑了盆冷水。
沒辦法,大掌柜就是這樣的人。
他不能給人希望,讓人白白期待啊。
金兒自報家門道,“我家姑娘是河間王府大姑娘,也就是靖安王世子妃。”
小伙計目瞪口呆。
她就是靖安王世子妃?!
不是傳聞說她嬌縱任性嗎?
他剛剛居然夸她面善了。
可她瞧著真的挺心善的。
柜臺處,二掌柜的趴在那里,聽到金兒的話,他眉頭狠狠一皺。
他看過來,道,“不知姜七姑娘要打造什么東西?”
他突然開口,小伙計飛快的轉頭看向他。
二掌柜居然主動過問生意了?
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嗎?
二掌柜不止問了,還邁步走了過來。
金兒攤開手心遞給二掌柜道,“就是這個。”
“它原是一鏤空玉球最外一層,不小心給摔碎了,想重新打造個一模一樣的。”
二掌柜的把碎片拿起來,仔細看了幾遍道,“雕工確實不錯。”
“這生意,我們鋪子接了。”
小伙計有點愣。
金兒忙道,“三千兩太貴了。”
她伸手把碎玉搶了回來。
二掌柜的笑道,“這筆生意,我們南玉軒分文不取。”
小伙計眼睛睜圓,不敢置信。
姜綰眸光從碎玉上瞥過,笑道,“我能否問一句為什么?”
二掌柜眸光閃了一瞬,隨即笑道,“我們大掌柜的年輕的時候曾受過您祖父姜老王爺的恩惠,若非當年府上施粥,我家大掌柜的早就餓死街頭了。”
“接這樁生意,權當是還當年的恩情。”
還恩情不收錢合情合理。
姜綰看向金兒,金兒高興道,“王府每年都施粥,受過王府恩惠的人很多的。”
她把碎玉遞給二掌柜。
姜綰沒有阻攔。
鏤空玉雕已經碎了,重新打造只是因為這是姜七姑娘最喜歡的東西,單純的想還它一個完整。
人家知恩圖報,姜綰也不好阻攔,但她也不是會讓人吃虧的人就是了。
姜綰溫和一笑,“那就有勞了。”
二掌柜的笑道,“靖安王世子妃客氣了,等玉雕雕刻好,會派人送去靖安王府。”
小伙計站在一旁,眉頭擰的沒邊。
等送走姜綰,小伙計望著二掌柜,“我怎么都不知道大掌柜的受過人恩惠啊?”
二掌柜斜了他一眼,“你不知道的事還多著呢。”
“飛鴿告訴大掌柜一聲,就說鋪子又窮的揭不開鍋了,他再不送錢回來,我就賤賣他的玉雕了。”
小伙計,“…。”
小伙計乖順的點頭。
等背過身,小伙計朝天花板呲牙。
這話他都聽的耳朵快長老繭了,可沒見過二掌柜的賤賣過一回。
有膽量就賤賣啊。
再說姜綰和金兒出了南玉軒,往之前和齊墨遠走丟的地方走去。
遠遠的就看到齊墨遠和暗衛在找她們。
姜綰招招手。
齊墨遠看到姜綰,心口驀的一松,抬腳朝她走過去。
姜綰走到他跟前,問道,“你們跑哪兒去了?”
能跑哪里去?
一直在找她,從未停歇過。
齊墨遠看著姜綰的臉色道,“我還以為你會受驚,瞧著心情挺不錯的。”
聽這話就知道她被護國公府大姑娘嚇著的事,他已經知道了。
姜綰笑道,“一點小事,逛逛街自然就拋諸腦后了,總不至于要請大夫。”
齊墨遠無話可說。
她哪用得著請什么大夫,她可比大夫的醫術高超的多。
以她的聰慧,護國公府大姑娘占不到她的便宜。
只是以前怎么屢屢在她手里頭吃虧?
齊墨遠盯著姜綰的臉,看的姜綰都懷疑臉上有臟東西,抬手擦了下道,“你不逛街了,我們就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