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間王見孫女兒不想活了,一怒之下,提著刀去了靖安王府,走之前說就是押,也要押著靖安王世子把她給娶了…
話猶在耳,只是當時姜綰才剛醒過來,腦袋還懵的厲害,完全沒領會到這其中的厲害關系,更別提把人攔下了。
這都走了半個多時辰了,可別真動手啊。
強扭的瓜不甜啊啊啊。
萬一靖安王世子寧死不屈,她更丟臉。
又萬一靖安王世子屈服了,必定顏面盡失,心存怒氣,將來她嫁了,到了人家屋檐下,可能會給她好臉色瞧嗎?
祖父總不可能成天待在靖安王府給她鎮場子,要靖安王世子對她笑顏相對吧?
姜綰頭疼的緊,偏雙手被捆在背后,想揉揉太陽穴都辦不到。
屋外,有喚聲傳來,“十一少爺,你跑慢點兒。”
“姑娘真沒死,她還活的好好的。”
姜綰抬頭望去,只見一小男孩滾進屋來,一瞬間,她心就提到了嗓子眼。
丫鬟口中的十一少爺是姜綰最小的堂弟,還不滿五歲。
因為跑的太急,小短腿又抬不高,絆到了門檻,直接滾了進來。
身后追過來的丫鬟嚇壞了,趕緊將他抱起來,急問道,“十一少爺,可摔疼了?”
小男孩沒說話,奮力掙脫開丫鬟,繼續橫沖直撞,腦袋撞的珠簾哐當作響。
他一口氣跑到床榻前,睜著一雙紅腫的眼睛望著姜綰,又驚又喜又害怕,“姐,你真的沒死嗎?”
姜綰還未說話,金兒先道,“姑娘活的好好的,不會死的。”
追著小男孩過來的丫鬟道,“十一少爺聽說姑娘死了,哭了半天,怎么哄都哄不好,奴婢告訴他姑娘還活著,他不相信,一定要過來看看,奴婢都攔不住他。”
小男孩三兩下蹬掉腳上的鞋,爬上床,望著姜綰,帶著哭腔和不舍道,“姐,你可不能死,你死了,我就沒有姐姐了。”
看著他哭,姜綰想幫他擦掉眼淚,奈何雙手動不了。
小男孩見她掙扎,才發現她被捆著,生氣道,“為什么捆我姐姐?”
說著,就要幫姜綰把繩子解開。
只是他那點小力氣根本解不開,但這舉動讓姜綰很感動。
金兒阻攔道,“是老王爺讓捆的,怕姑娘再想不開尋死,小少爺別動。”
小男孩一聽,趕緊收了手,見姜綰還在掙扎,他摁著姜綰的腳,不放心的問金兒道,“捆的結實嗎?會不會掙開?”
姜綰,“…。”
金兒說捆的很緊,小男孩還是不放心,讓金兒拿繩子來。
心塞的是姜綰使喚不動金兒放了她,這小丫鬟拿繩子比誰都麻溜。
小男孩還不放心金兒捆,要自己來,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了,雖然捆的不緊,但架勢很嚇人。
姜綰已經放棄掙扎了。
她渾身無力,實在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說服她們相信她不會再想不開了。
就這樣吧,她就不信他們還能捆她一輩子。
屋外,一雍容華貴的夫人在丫鬟的攙扶下急急走進來,她臉色蒼白,眼眶紅腫,顯然又是一個哭了許久的。
姜綰猜這應該就是她娘河間王府大太太阮氏了。
她一大清早投湖自盡,老王妃悲痛欲絕暈倒,阮氏是她親娘,痛失愛女更是悲痛,太醫讓府里準備后事,她一口氣沒提上來就暈倒在了姜大老爺懷里。
阮氏抱著姜綰,怪她心狠,讓他們白發人送黑發人。
阮氏是真傷心,忘了姜綰肩膀還有傷,抱的用力,疼的姜綰眼冒金星。
還是金兒反應過來道,“太太,太太,姑娘肩膀還有傷,您輕點兒抱。”
阮氏趕緊松開,心疼道,“娘可抱疼你了?”
姜綰忍著疼搖頭,“不疼。”
“娘,您放了我吧,我不會尋死了。”
“其實我在跳湖的時候就想通了,為了那些不愿意娶我的人傷你們的心,太蠢了。”
“我好不容易才活過來,哪能再犯蠢?”
阮氏一聽,高興道,“太醫說你失憶了,你好了?”
姜綰,“…。”
把這茬給忘記了。
這是撒謊撒馬蹄子上去了啊。
在阮氏期盼的目光注視下,姜綰艱難的搖了搖頭,“我…我是聽丫鬟說的。”
阮氏眸底的光芒一點點的黯淡下去。
姜綰忙道,“娘,我沒騙你,我真的想通了,即便一輩子不嫁人,我也不會再尋死了。”
阮氏摸著姜綰的臉,道,“娘相信你。”
猶豫了片刻,她才幫姜綰解繩子。
十一少爺就挨著姜綰坐著,有點著急。
他不放心姐姐說的啊。
阮氏剛把十一少爺捆的那道繩子解開,外面跑進來一丫鬟,喘氣道,“太太,老王爺回府了。”
阮氏一聽就松了手,摸著姜綰的臉道,“娘先去看看,一會兒就回來。”
她心急知道老王爺去靖安王府逼婚的結果,若不是她暈倒了,她肯定會攔著。
老王爺行軍打仗,性子沉穩的可怕,唯獨碰到姜綰的事,那是性子要多急躁就有多急躁,簡直判若兩人。
靖安王府是怎么也不能去的啊。
阮氏匆匆離開。
姜綰繼續坐在床上掙扎,分外的想死,別就這么走了啊,好歹把她也捎帶上啊。
事關她終身,她比誰都心急知道結果啊。
“金兒,你快跟去看看,”姜綰道。
小丫鬟點點頭,飛快的追了出去。
松青堂是老王妃的住處。
知道老王妃急著知道結果,老王爺回府后,直接就到了松青堂。
剛坐下打算喝口茶潤潤喉,老王妃就在五太太的攙扶下疾步走過來,急問道,“你沒在靖安王府動手吧?”
老王爺把茶盞放下,道,“話都沒能說上兩句,哪來的機會動手?”
老王妃眉心一皺,這怎么會?
“我去的時候,靖安王正急著出府,聽我說綰兒尋死,也是嚇了一跳,讓我別急,先好好安撫綰兒,等明兒皇上狩獵過后,他再來府上和我詳談,一定能商量出個兩家都滿意的辦法來,”老王爺道。
“他態度這么好,我能和他一個小輩動手嗎?”
況且他一把年紀了,還真不一定是靖安王的對手。
皇上狩獵是一個月前就定下的,狩獵之事正好由靖安王負責。
“可別是權宜之計,”老王妃懷疑道。
靖安王可不是個軟柿子,繡球砸暈他兒子在前,老王爺怒氣沖沖上門逼婚在后,他還能這么和顏悅色?
老王爺搖頭,“這倒不會,靖安王為人正直,一向說話算話,這事又關乎綰兒性命,他不會也不敢匡我。”
“等明兒狩獵過后再說吧,也不差這一天。”
孫女兒能救活過來,比什么都重要,要不是到了要嫁人的年紀,他還舍不得孫女兒出嫁呢。
可姜綰不急,姜大少爺他們還在祠堂罰跪呢,阮氏走進去,試著幫忙求情。
其實已經求過好多回了,只是老王爺都沒松口,但沒用也得求啊,總不能因為她女兒,讓府里其他少爺都跪壞身子。
阮氏沒敢抱多少期望,只盡力相求,但是破天荒的,老王爺這回很好說話,“讓他們都回去吧。”
阮氏一臉詫異,就連老王妃都多看了老王爺幾眼——
老王爺似乎心情挺好?
屋內,姜綰被放了一半卡住了,任憑她怎么說服丫鬟,丫鬟都不敢放她,誰知道太太是不是后悔答應放了姑娘才走的那么急的?
性命攸關,可不敢馬虎大意。
十一少爺倒是被說服了,但是他力氣小解不開繩子。
姜綰只能逗他玩了。
從他口中,姜綰才知道為什么自家兄弟多,來的卻只有他一個,因為其他少爺都被罰跪祠堂了。
疼妹妹是應該的,但不該氣頭上把那些世家子弟都給打了,還用御賜的繡球打,這是對皇上的大不敬,也落人話柄,叫人退了親。
行事過于魯莽,河間王罰他們在祠堂反省。
別看河間王寵姜綰寵的分不清東南西北了,但河間王府規矩嚴的很,河間王罰他們,除了姜綰敢給他們送飯外,哪怕是老王妃都不敢送幾個饅頭給孫兒。
正說著呢,走進來三個俊逸不凡的男子。
模樣個頂個的好,只是一瘸一拐呲牙咧嘴的走進來的。
從丫鬟口中,姜綰知道,這是她的大哥二哥和三哥。
來的只有他們三個,他們三年長些,被罰跪了兩天都疼成這樣了,比他們小的就更傷的嚴重了,想來但來不了。
他們在祠堂罰跪,并不知道姜綰投湖自盡的事,沒人敢告訴他們。
剛剛出了祠堂就聽說了,顧不得跪青的膝蓋,一瘸一拐的就來了。
看著他們眼里流露的關心,姜綰就越覺得姜七姑娘蠢的厲害,為了一群不喜歡她的人尋死,讓這些關心她的人悲痛,真是傻的沒邊了。
姜大少爺姜楓見姜綰不說話,擔憂道,“怎么不說話?”
“大少爺,姑娘她失憶了,”丫鬟提醒道。
“失憶又不是失語,”姜楓道。
“不會病的又嚴重了吧?”
說著,伸手探姜綰的額頭。
姜綰鼻子發酸,搖頭道,“大哥,我沒事。”
姜楓松了口氣,“嚇死大哥了,沒事就好。”
“以后受了委屈就告訴大哥,不能再做投湖自盡這樣的傻事了。”
他們可就這么一個妹妹,那是絕對絕對不容有任何閃失的。
老王爺走進來,姜楓他們齊聲喚“祖父”。
老王爺擺手道,“都回去吧,好好歇息,明兒還要去參加狩獵。”
包括姜綰在內,一個個目瞪口呆。
“還要去參加狩獵?”姜三少爺姜琰嗓音飄的厲害。
他膝蓋疼的站都站不住了啊,怎么騎馬狩獵啊?
可老王爺不改主意,“不但要去,還得給我好好表現,讓滿朝文武都瞧瞧,我河間王府的兒女不會因為退個婚就一蹶不振。”
氣勢雄渾,百折不屈,連姜綰都動容了。
結果老王爺又來了一句,“明兒狩獵場有只鹿,獵回來給綰兒補身子。”
姜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