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一章:王府震怒 拂曉的平西王府靜謐極了,連門房也還沒有起來,這時候清早的風冷得令人忍不住縮脖子,連平時走街串戶的貨郎也不見蹤影。
黎明之前,恰恰是天色最灰暗的時候,整個汴京仍然籠罩在夜幕之中,空中點綴著幾顆搖搖欲墜的殘星,雄雞已經開始打鳴,再過半個時辰,天就要亮了。
一隊黑衣人出現在這院墻之外,其實平西王府的圍墻并不算高,從前這是一個官員的宅邸,后來沈傲接了手,一路升遷,卻只是換了個門臉,并沒有另置新宅,所以比起許多王公的府邸來說,這平西王府反而最是‘寒酸’,只是這里的主人實在過于尊貴,卻也最為顯赫。
黑衣人中,為首的一個正是鄭武,鄭武陰沉著臉,在這四周已經布好了探哨,他已經感覺時間緊迫,等到天亮,一切計劃都要泡湯,于是低呼一聲:“翻過墻之后有一處馬棚,盡量不要驚嚇到馬,那里的馬夫不到卯時三刻不會起來,大家迅速在這里集結,再隨我走。”
其余的黑衣人都是護衛出身,護衛有一個好處,就是懂得規矩,絕不會像市井潑皮一樣提出什么疑問,眾人應諾之后,便一個個搭起了人梯,迅速翻入院墻,跳下去時,便可以看到無數的屋脊相連。本文字由貼吧提供。
鄭武率先跳下去,隨即在馬棚里等候,只過了一盞茶夫,所有的護衛全部集結過來。鄭武什么都不說,只是抽出腰間的刀來,朝西南方向振臂,刀尖斜指,于是眾人一起隨著鄭武的方向躡手躡腳過去。
不知穿過多少屋宇,一切都沒有出乎鄭武所料,這個時候,就是護衛也吃不消,躲在角落里小憩了,這一路有驚無險,隨即,一處雜草叢生的后園豁然出現在眾人的眼簾。這里明顯是平時堆放雜物的地方,并沒有什么人來,一處柴房顯露在鄭武眼前,鄭武眼眸一亮,隨即低呼一聲:“就是這里,門口有兩個校尉,迅速解決掉,帶了少爺便立即翻墻撤離,動作要快,我們至多只有一炷香的時間,誰要是拖了后腿,倘若被人拿了,到時候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眾人應了,一群人蜂擁過去,當先幾人已經提起了刀,飛快地貓腰過去,要去解決掉柴房前不遠處的兩個已經睡眼惺忪的校尉。
黑暗之中,任何事物都是隱隱約約,鄭武的心情格外激動,一手提刀,身子卻飛快地朝柴房奔去,心里想著救回了鄭少爺,這件事便大告成,潛入王府是死罪,這一點他不會不知道,若說他不緊張是不可能的,眼看離柴房越來越近,他一腳將柴房的門踹開。
“轟…”
與此同時,幾個沖過去解決守門校尉的人也立即動了手,刀槍出鞘,殺氣騰騰。
“…”鄭武正要叫一句少爺,可是他突然呆住了,黑洞洞的柴房里,沒有少爺,卻有幾十枝長矛對著他,長矛的主人很不客氣,臉上閃露著輕蔑之色。
鄭武后退一步,長矛就向前挺一挺,而不遠處也傳出驚呼,鄭武不禁斜看過去,才發現那幾個要解決校尉的護衛已經仆然倒下,黑暗中,無數雙眼睛閃爍著光芒,他們都很安靜,安靜得連呼吸都像是停頓了一樣。
“撤!”鄭武招呼身后的護衛。
護衛們霎時亂了,沒頭蒼蠅一樣的四散奔逃,而這時候,四周都有銅鑼聲響起,許多聲音道:“刺客,刺客…捉刺客!”
這聲音刺破了拂曉,將整個平西王府一下子驚醒了一般,突然間,四面八方涌出無數的人流,一隊隊校尉戴著鐵殼范陽帽挺著長刀長矛出現,矛尖和刀鋒的寒芒幽暗,挾著刺骨的冰涼。
“拿下,全部拿下,帝姬有令,要活的!”
“全部跪下,頑抗的,殺無赦!”
拂曉的薄霧漸漸散去了一些,這些護衛們才發現,在他們的周圍,四面八方全是密集的人影,黑暗的綽綽人影發出嘩啦啦的甲片摩擦聲,從霧中殺出來,他們列著整齊的隊列,夾帶著不可一世的威勢,組成了一道道銅墻鐵壁。
“有詐!”鄭武被幾十只長矛指著,感覺渾身冰涼,這才知道,自己所謂天衣無縫的計劃,原來早在別人的預料之中,鄭少爺只是一個誘餌,根本就沒有在王府。他心中悲憤到了極點,大呼一聲:“士可殺不可辱,想活捉我哪有這般容易?”接著將手中的長刀反手握著,飛快地向自己的脖子抹去。
“鏘!”一柄長矛如毒龍出洞一般飛射而來,擊中了鄭武的長刀,接著數十個校尉一齊大喝,赤手撲上去,將他壓在地上,令他動彈不得。
其中一個隊官模樣的人走到他的面前,蹲下身,摘下他臉上的蒙面巾,端詳了他的臉,哂然一笑道:“想死,哪有這般容易?知道這是什么地方嗎?來,押起來,好生地看著,要留他的活口。”
其余的護衛有的已經沮喪地跪倒在地,有的還要負隅頑抗,試圖逃出去;對這些人,校尉們倒是一點都不客氣,一擁而上,就地斬殺。
天已經漸漸亮了,這時,一隊校尉擁簇著幾個婦人過來,為首的一個戴著鳳冠,披著霞衣,繃緊著俏臉,婀娜的身材被一品誥命服掩飾住,正是安寧。
安寧一改從前那懦弱的性子,今日卻表現得很是端莊,她的身后分別是蓁蓁、周若、春兒、茉兒幾個,外圍的校尉不敢過分靠近,都是距離著半丈的距離。
安寧蓮步到了不遠處,便駐了足,臉上帶著淡淡的表情,想必是天色有些冷,連她的俏臉都凍得暈紅。
一名營官模樣的人飛快地小跑過來,單膝跪下,道:“殿下,人已經全部拿住了。”
安寧淡淡地道:“有多少人?”
營官道:“總共五十一人,當場格殺了十四個,其余的全部被俘。”
安寧冷聲道:“平西王剛剛待罪,就有人欺到我們平西王府,是誰這么大的膽子?這件事一定要徹查到底,來人,立即備好車馬,本宮要入宮,親自面見父皇,陳說此事。這些人看押好了,還要細細審問。”她雖是用著極盡冰冷的態度說出這副話,可是說到后來,底氣有些弱了,一雙汪汪的眼眸不禁落在蓁蓁、春兒身上,頗有些求救的意思。
春兒畢竟是在外頭見過風浪的人,見安寧有些不太自然,便正色道:“把人暫時押到柴房去,綁結實了,待帝姬去了皇宮見駕,自有處置;另外,從今日起,武備學堂調五百人來,日夜輪替守衛王府,以防宵小之徒趁機胡為。”
蓁蓁眼眸中閃過一絲狡黠,道:“這件事大家都看到,他們這么多人,帶著刀槍,絕不會是尋常的宵小之徒,依我看,他們背后一定有人指使,是要刺殺王府女眷!”
周若慍怒地道:“王府一定要追究到底,不管是誰,敢做出這種事,都要嚴懲。”
唯有茉兒靦腆地垂著頭,臉上帶著暈紅,雙手摳著手上的一只絲帕,鼓足了很大的勇氣才道:“是,是啊,他們是要刺殺帝姬和我…我…”我字的聲音越來越弱,倒像是做了虧心事一樣。
營官連忙道:“諸位王妃娘娘放心,一定不會出差錯。”
幾個夫人才旋身出去,他們都穿著一品誥命的禮服,在許多人拱衛之下,立即到了門房這邊,隨即,一輛輛馬車已經等待好了,眾夫人分別上車,飛快地向宮中去了。
這么大的事,消息很快地傳了出去,最先是楊戩的府邸,這一夜楊戩本不當值,所以在宮外的府邸里歇腳,一聽了這動靜,立即起了床,口也不漱,便問報信的人:“小姐如何?”
報信的家人道:“安然無恙。”
楊戩吁了口氣,道:“快,備車…入宮。”
不止是楊戩,周家、唐家也都驚動了,連那晉王府里也不安生了,趙宗眼睛一瞪,不禁問:“是誰這么大的膽子?竟敢刺殺平西王府的女眷?”
報信的人當然是搖頭。
趙宗連忙撫著胸口,道:“好險,好險,好在紫衡沒有急著嫁過去,若是在這個節骨眼上出了事,那我這做爹的就沒活了。”
晉王妃面色一冷,柳眉微微下壓,道:“這是什么話!紫衡已經許了平西王,雖說現在平西王待罪,可既然定了親事,紫衡就是平西王府的人,如今平西王府鬧出這么大的事,咱們晉王府難道能袖手旁觀?若是有朝一日,紫衡嫁了過去,再鬧出這么大的事,到時候后悔也來不及了。”本文字由貼吧提供。
趙宗連連點頭,道:“愛妃說的有理。”
晉王妃道:“既是有理,還愣著做什么?快換了衣衫入宮去,這件事決不能再有下次。”
趙宗懶洋洋地道:“這就不必了吧,這么冷的天,又是大清早;再者說,安寧不也是皇兄的愛女,由她去說,不是一樣嗎?多我一個也是畫蛇添足,愛妃,我能不能再睡個回籠覺?啊呀呀,年紀大了吃不消啊,這把老骨頭經不得折騰。”
晉王妃沒好氣地道:“叫你去,并非只是叫宮中嚴懲,更緊要的是要表明我們晉王府的態度,讓人知道,平西王府就算遭了難,也不是好欺負的。”
話說到這個份上,趙宗知道不去是不成了,于是嘻嘻笑道:“原來還有這一層意思,愛妃說得有理。”
晉王妃不禁失笑道:“王爺就不能換個詞兒?”
趙宗肅容道:“愛妃說的實在太有道理了!”
晉王妃便笑,趙宗脖子一縮,道:“我這就去換了朝服,要和皇兄好好說一說,這么大的事,皇兄若是置之不理,我非和他不干休不可。”說著,人已跑到臥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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