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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投其所好

兩宋元明  李捕頭和張章二人牽涉的命案太多,干系重大,直接押入大牢,擇日再審。

  只可憐那張章,被周恒左右開弓,打得死去活來,押下去時,竟已是奄奄一息。

  張章帶來的幾個伴當見張章陷入牢獄,連忙磕頭求饒,紛紛自辯說自己不過是受張章脅迫,又說出張章的許多劣跡,反咬了張章一口。

  至于那判官,心頭的一塊大石終于落地,在微服的官家面前,竟是破了許多樁舊案,心中忍不住慶幸:“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好在自己處置得當,否則今日就難以收場了。”

  沈傲三人出了衙門,看了看日頭,太陽已經偏西了,夕陽余暉灑落下來,好似一位即將離去的艷麗,凄慘又散發著最后的余暉。

  沈傲搖著扇子,肚子已經餓了,為了這樁官司,耽誤了太多功夫,眼看天色黯淡,國子監又不想回去,便想著回趟國公府。

  恰好這時候趙佶告辭,陪著沈傲瘋了整整一日,這樣的生活,卻是趙佶從未體驗的,只是他的身份特殊,一路上并沒有跟著沈傲發瘋,大多時間里保持著沉默,只是沈傲這種出奇制勝的性格,卻是令他大開眼界,原來人沒有權勢,同樣可以借用外來的力量為自己所用。

  想到這些,趙佶便若有所思,陡然想到了什么,卻又似乎陷入了更大的疑惑,一時間遲疑不決。

  沈傲對趙佶的印象一下子好轉起來,王相公還是蠻義氣的,別看是個書呆子,卻挺有勇氣的,拉了拉他的衣袖邀請他去國公府玩,趙佶卻只是微微一笑,婉轉地拒絕了。

  至于周恒,是不想回國公府的,他倒是寧愿去邃雅山房待著,不過沈傲堅持,他也只好跟著。

  有一件事卻讓沈傲嚇了一跳,原來今早沈傲叫周恒去國子監請假,周恒倒是干脆,直接叫了個人,給兩個人請了五天的假期。

  無語,這個表弟居然趁機拿著表哥的信用去隨意揮霍,太無恥了,不知唐大人會是什么表情,想到這個,沈傲心里有點發虛。

  暫不管這些了,既然已經請了五天假,就好好享受享受。

  沈傲打定主意,與周恒回到祈國公府,恰好看到許多門子在這里等候,連同春兒也提著一盞燈籠,臉色頗有些焦急,蹙著眉,在隱晦的月色中,那大眼睛多了幾分黯淡。

  這是做什么?莫非是等自己和周恒?

  不對啊,他們怎么知道我們請了假?

  沈傲迎過去,眾人看到是沈傲和周恒,頓時圍攏過來,紛紛行禮,臨到春兒時,春兒的眼眸中恢復了幾分神采,忙不迭的提著燈籠要給沈傲行禮,沈傲連忙攔住:“春兒妹妹,這是怎么了?”

  春兒見到許多曖昧的目光投過來,偏偏沈傲這個人不怕被人看,再加上府里的許多傳言,春兒面色一窘,期期艾艾地道:“今日公爺傳了口信回來,說是官家突然不見了,現在禁軍已經開始在城內搜尋,各府的主仆也不能閑看著,都準備去尋人呢我們在這里候著,就等公爺回來,吩咐一聲,各自去找找。”

  沈傲心情頗有些失落,還以為他們是等自己呢原來是尋皇帝老兒,皇帝老兒也真是的,好好的在宮里頭享受三千佳麗的侍候不好,偏偏四處亂跑,不要讓本公子撞見他,撞見了一定要好好教育教育。

  話說回來,真要碰到了皇帝,沈傲也絕不敢去教育的,他教育沈傲差不多。

  心里腹誹一番,沈傲便道:“夫人呢,夫人在府上嗎?”

  周恒聽說老爹不在,頓時眉飛色舞,道:“我們剛回來,先去見我娘去。”拉扯著沈傲,便要進府。

  沈傲深望了春兒一眼,只好進府去了。

  到了內府,誰知今日夫人竟是有客人在,這人乃是開國衛郡公的夫人。衛郡公雖然在爵位上相較祈國公差了一些,卻也是大宋朝異性中的名門,其先祖石守信更是太祖皇帝身邊的左膀右臂,隨他征戰廝殺,戰功赫赫,死后還被追贈為威武郡王。

  自此,石家更受恩寵,傳至現在,已有四任公主下嫁,可謂汴京第一名門,就是祈國公也比之黯然失色一些。

  更何況這郡公夫人是個下嫁到石家的郡主,門第顯赫。

  沈傲初見這位郡公夫人就感覺此人舉止之間,有一種高貴大方的氣質。

  郡公夫人顯得比姨母要小一些,生得倒是和藹,與夫人坐著嘮家常。

  夫人今日的心情好極了,絮絮叨叨地說了許多話,恰好這郡公夫人也是禮佛的,二人離不開個佛字。

  見到沈傲和周恒進來,夫人大喜,朝二人招手:“你們不是在國子監里讀書嗎?怎么回來了,來,坐下,沈傲,石夫人方才正提起你,你過來,讓石夫人瞧瞧你。”

  沈傲微微一愣,便很乖巧地走過去,給石夫人行禮道:“夫人好。”

  石夫人面露歡喜之色,上下打量了沈傲一番,喃喃道:“果真是一表人才,難怪郡公昨夜回去,將你夸了一通,只可憐我家的保蛛兒,少不了又挨了一頓訓斥。”

  原來沈傲昨夜出盡了風頭,在場的不少達官貴人,略一打聽,才知道這個沈傲就是當時初試第一的沈監生。

  這樣的少年郎,卻有豐富博學的知識,又有那么好的眼力,還是祈國公的親戚,這樣一來,倒是令不少貴人們忍不住念叨幾句了,只怕昨天夜里,不少府里頭的公子,難免要挨一頓訓斥,人家少年郎這樣的厲害,再看看自己的兒子,氣不打一處來那也是常理的。

  這石夫人原本與夫人一向是不走動的,夫人出身較為低微,雖說如今已是誥命夫人,可是在汴京城的太太圈子里,卻不太受人青睞。

  如今夫人的娘家人里出了個這樣的俊杰,據官家跟前的楊戩楊公公透出來的消息,連官家也極歡喜這個沈傲的。

  如此一來,這夫人娘家的這個外甥,倒是一時間前程看好了。

  天下間的事,家族間的興衰榮辱,說來說去,最終還是圣眷兩個字,有了圣眷,田舍郎可以入閣拜相,沒了圣眷,就是家族再有權柄,終究也有沒落的一日。

  石夫人來,便是看重了這個,先和夫人套套交情,再尋個機會看看這沈公子是否當真是個風流人物;女人家,總是喜歡看看那些少年郎的,尤其是汴京第一才子,說不定還可為這少年郎尋一門好姻緣呢。

  婦道人家最熱衷的莫過于這種事,此時看到沈傲,見他眉目朗朗,雙唇微翹,未曾言而笑逸,英姿颯颯,雖無風而衣飄。心里已經活絡開了:“這樣的好少年,倒是少見得很。”

  石夫人想著隨即又在心里盤桓,想著認識的少女之中,有哪一個與他門第相對的,沈傲的門第說好不好,說不好,卻也是不差的,再加上學問在汴京城中極好,這門當戶對的少女竟也不少。

  心念一動,便有了考校的意思,笑吟吟地道:“沈傲,你坐到我邊上來。”

  沈傲被石夫盯著,有些滲得慌,怎么總覺得石夫人的眼神兒有那么一點點怪異,不好,她不會想給自己介紹老婆吧?

  這眼神太熟悉了,完全是街道大翻版,唯獨多了幾分貴氣而已,看來女人都是一樣的,管她是貴是賤,那本性都是如此。

  呆呆地欠身坐下,眼睛落在石夫人的腰間,腰間懸掛著一袋香囊,散發出蘭花的香氣,沈傲心里一想,便明白了,石夫人愛蘭花的,性格應當是堅毅、從容、不驚榮辱那一類。

  這樣的女人倒是少之又少,便忍不住多看了石夫人一眼;略略一看,非但那香囊飄著蘭花的香氣,就是連她的百褶裙上,也都是以蘭花瓣的圖形為邊。

很有意思,看來這個石夫人,也是個不簡單的人,在沈傲的印象中,這樣的女人很少,石夫人在郡公府里,一定是個主心骨似的人物,只可憐那個郡公,好悲劇,八成已經養成了跪搓衣板的習慣,古代版老婆奴啊  石夫人啟口道:“沈傲,聽說你在國子監里,初試考了第一是嗎?”

  沈傲心知石夫人是要試探了,感受到姨母射來鼓勵的笑容,心里不由地想,平時也沒見這石夫人來與姨母走動,多半是嫌棄姨母的家世,如今來了,可能與自己有很大干系,既然如此,我更要為姨母爭口氣,不能讓姨母被人小看了。

  沈傲就是周夫人的娘家人,他要是有才學,周夫人也是跟著爭光的,至少也不會讓人小覷了,更沒人敢說周夫人是小戶人家出身,就算是小戶人家,那又如何,她有個學富五車的外甥,也足以將這家世彌補上去。

  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這句話可不是空穴來風,有學問并不比有個好家世要差。

  沈傲正了正色,很矜持很謙虛地道:“學生初試時僥幸做了幾首小詩,不曾想卻得了個第一,其實國子監和太學,佼佼者不計其數,這一次,只是學生僥幸而已。”

  石夫人微笑著頜首點頭,心里想:“周家的這個外甥倒是很會說話,少年郎能夠做到榮辱不驚,家教想必是極好的。”只一剎那間,便瞥了周夫人一眼,以往對周夫人的輕視一掃而空,帶著欣賞之色繼續對著沈傲道:“那么不妨請沈公子再作一首詩吧,讓我和周夫人聽聽,也當是考校你的學問。”

  周夫人見石夫人這樣說,也來了興致,她掌管著一個大家子,哪里會糊涂,今兒一早是大理寺少卿的夫人來見她,到了下午石夫人又來了,這一切,與往日大有不同,一下子,仿佛那些太太們都想著來與周夫人交好了。

  周夫人也是個好強的人,誰希望自個兒孤家寡人,各府的夫人來拜望,讓她生出些許滿足感,這些,當然是拜沈傲這個娘家人所賜;因此看著沈傲的目光不但有著慈愛,還帶著自豪的光芒,欣喜地對著沈傲道:“沈傲,石夫人想聽你作詩,我也想聽聽,你一時作得出來嗎?”

  其實周夫人心里還有點兒忐忑的,生怕沈傲找不到靈感,會被石夫人看輕了。

  只見沈傲微微一笑,道:“姨母和石夫人有命,就是想破腦袋,也要醞釀出一首的,待我想一想,作的這一首詩,就獻給石夫人吧。”

石夫人抿嘴笑了笑,沈傲很會說話呢  沈傲踟躕了片刻,突然抬眸,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下,徐徐道:“幽蘭奕奕吐奇芳,風度深大泛遠香。大似清真古君子,閉門高譽不能藏…”

  這句詩描寫的是蘭花的芬香氣息,和那狀若君子、高譽不藏的氣質。

  沈傲最厲害之處就在于投人所好,石夫人若是喜歡蘭花,對這詩,也一定喜歡的很。

  果然,沈傲的詩吟完,石夫人微微一笑,咀嚼著詩中的深意,吟吟笑道:“沈公子也愛蘭花嗎?”

  三千七百字奉上,厚道是老虎的人生格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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