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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暗涌

  春風吹動王芷璇身上桃粉裙擺,鬢間額前碎發浮動,本是絕色的五官多了幾分決絕之美。

  桃花柔弱,卻有寒梅風骨…縱使是王芷璇的嫡親兄長王端瀚也不由得因妹妹而一時情迷。

  她有如此美貌,便不需要有如此才情,偏偏王芷瑤不僅有才情,美貌,甚至計謀,果決樣樣不缺。

  “哥哥,這事不必再指望著父親了。”

  “那你說怎么辦?總不能讓大舅舅一直住在外面。”

  王端瀚方才見王芷璇拿出銀票安置舅舅們,問道:“你哪來得那么多銀子?”

  “父親靠不住,莫非我還不能攢點私房銀子?”王芷璇不愿意談銀子,說道:“證據雖然在大舅舅手中,可首輔如今勢大,貿然去衙門里首告只怕不會有結果,畢竟這樁案子也是陛下點頭的,縱使陛下被首輔隱瞞欺騙,圣旨很難更改。”

  “你說得沒錯,誰也不敢說皇上錯了。如今六部衙門,內閣大學士都沒指正陛下的氣魄。”

  王端瀚眼底閃過輕蔑,身子仿若松柏站著,朗聲說道:“他們都忘記了讀書人的氣節,一味的媚上。”

  “官場風起確實不怎好,因此需要哥哥這等偉岸年輕的俊杰。”

  “若今年更高中,我必做錚錚鐵骨的直臣,下安黎民,上報皇恩。”

  “我相信哥哥一定會高中。”

  王芷璇從沒懷疑過王端瀚會落榜,即便王端瀚不似上輩子有王譯信精心指導,為他廣布人脈。可知道考題,以王端瀚的文采怎么可能不中,“哥哥眼光應該放長遠一點,鄉試。會試,殿試,三元及第才是哥哥的目標。”

  她告訴給大伯父的科舉試題三道中有兩道是正確的,同王端瀚自然不會耍心眼兒。

  幾道試題。王端瀚已經反復琢磨過了,真真是每一篇文章都精雕細琢,猶如花團錦簇。

  “妹妹是讓我在殿試上同皇上陳訴外祖父冤情?”

  “不好。”王芷璇仔細的琢磨了一番,搖頭道:“皇上的性情不容易把握,萬一在在瓊林宴上說得太多,皇上認為哥哥有孝心還好,萬一認定哥哥另有所圖,不一定會繼續查證,畢竟這件事關系到首輔。百官之首。”

  “這也不行。那也不好。我們什么時候才能讓外祖一家沉冤得雪?”

  “先得讓大舅舅接近陛下…”

  王芷璇畢竟是活過兩世的人,思考得相對全面,也沒把當世的人看作了白癡。“我說過哥哥不必操心外祖家的事情,你只管用功讀書。在科舉會試前,娘一定會成為有功之臣的嫡長女。官奴的身份太侮辱善良,美好的娘親了。”

  “我幫不上忙心里不安。”

  “有什么不安的?大舅舅將來還需要同年少狀元守望相助,哥哥,讀書科舉才是正道,入了翰林院,哥哥才有保護娘,興盛外祖父家的資本。”

  “一切由妹妹操心,我心疼啊。”

  “不辛苦呢。”

  王芷璇揚起絕色的臉龐,燦爛若晨星的眸子褶褶生輝,唇瓣似最嬌嫩的櫻花花瓣,又柔軟又馨香,只要能做名正言順的嫡女,她付出怎樣的辛勞都無所謂。

  三世了,她不想再被受世人嘲笑是小妾,小三的女兒。

  這一世也是她最后的機會。

  因此王芷璇對待這一世很謹慎,也把前兩世的積累全部拿出來。

  誰阻止她做嫡女,誰就是她的敵人。

  兄妹兩人在房中說話,小心謹慎的王芷璇并沒留丫鬟伺候,曉得乾元帝有廠衛等密探,王芷璇卻不信乾元帝會在王家安排密探。

  在窗戶外的回廊地下,有一道人影閃過,只是衣角帶起一陣微風,證明他曾經來過。

  按說因為蔣氏而帶進王家的廠衛密探會隨著析產分居的蔣氏離開王家,本來東廠也是如此安排的,可是多了一個隨時注意王家動向的顧三少…東廠大檔頭在劉公公的要求下,趁著王家混亂,把不少剛剛訓練好的密探指派進王家去。

  美其名曰讓新手們試試身手,其實是王家的消息除了顧三少外,乾元帝不會在意,派遣老辣的密探太浪費,左右新手也得安排活兒,不如放到王家去。

  密探回報上來的關于王家的密報,大檔頭輕易不敢看,也有以前三個月回報一次,變成本個月,最近聽顧三少露出的口風,大檔頭果斷的讓密探三日回報一次,如此自然換得了顧三少的好感,東廠今年得到手的銀子比去年多了三成。

  東廠長督被顧三少收拾得沒了脾氣,東廠上下自然在不背叛乾元帝的前提下盡心竭力的為顧三少行方便。

  太監大多欺軟怕硬,顧三少夠強,夠威脅,夠得乾元帝的信任,歡心,劉公公等一群司禮監的大太監自然不敢同顧三少抗衡。

  哪怕是懷恩公公都服軟了。

  況且顧三少從來沒有命令他們做為難的事兒,對他們…全然當作看不到,不過想一想,顧三少眼里有誰?

  引顧三少側目的人,下場都不怎么好。

  劉公公等人熱切的盼望著顧三少永遠也看不到他們。

  “把密報送去。”

  大檔頭把一封書信交給手下,不需要說送給誰,除了顧三少外,哪個大臣能得到東廠的消息?

  見手下送情報去了,大檔頭摸了摸光溜溜的下顎,三角眼兒瞇起,掩藏起陰狠,市儈,他方才只是隨便看了一眼…沒想到卻得了驚天的消息。

  學士曾經的吏部天官殷大人的外孫女竟然是王四爺的庶子庶女?

  他們還要為外祖翻案?

  當年,殷大人可是風頭無兩,因為同如今的首輔爭入閣失敗而被攻訐為大貪官。利用做吏部天官的便利,結黨,廣布爪牙,施恩于年輕官員。意圖不軌,欺君罔上,最后被如今首輔告發定罪,乾元帝震怒。把殷大人斬首示眾,全家沒入賤籍,女子為官奴,男子發配流放。

  王芷璇兄妹要同首輔對上?

  這其中有沒有東廠的機會?

  顧三少關注王家只是因為王七小姐,若是王芷璇的生母翻身…想來顧三少是不愿意看到的。

  今日在皇上突然駕臨尹大人府上,東廠焉能不知是顧三少把皇上搬去的?

  消息還是他們東廠送進宮去的呢,直到現在和悅郡主還在太后娘娘的寢宮門口罰跪。

  和悅郡主是太后娘娘唯一的親女兒,太后怎會不心疼她?

  然再心疼和悅郡主,太后娘娘也得讓皇上消氣。

  與其說讓皇上消氣。還不如讓顧三少消氣。皇上什么時候在意過和悅郡主?

  “公公。您看此事”大檔頭拿不定主意,把這件事告訴了東廠廠督劉公公。

  劉公公眼底也閃過光亮,這是個好機會。可惜…喝了一口茶,只說了一個字。“等。”

  等顧三少的反應。

  顧三少吃肉,他們東廠還不能跟著喝口湯了?

  劉公公好不容易從江南回京,好不容易重新贏得了乾元帝的信任,此時他怎么都不敢同顧三少爭鋒…還是等一等看為好。

  大檔頭點頭道:“屬下明白。”

  密報被送到了顧三少手中,他一慣愛干凈,沐浴過后披上長衫,寬寬的衣領露出他胸口精瘦的肌肉,小麥色肌膚泛著沐浴后的光澤,染墨般青絲披散在身后打了一個圈,慵懶的靠著墊子,等到看清楚密報上的字后,顧天澤俊臉微紅…

  阿四在旁邊瞄著,想來王七小姐一定說了三少爺的好話,要不然一向英氣的三少爺也不至于露出含羞。

  顧天澤把小七說過的話,一字一句的又看了一遍,心里一陣陣狂喜,在面上卻不想讓旁人看出來,只是他不知道自己此時已然紅了臉龐,從一疊密報中抽出記載小七說話的那張紙,疊好后貼身放著,隨意的彈了彈另外幾張,冷笑道:“一個個都是聰明人。”

  “三少爺?”

  “自作聰明!”

  顧天澤把密報扔給阿四,合攏了領口斜臥在床榻上,劍眉間擰著一抹嘲弄,王四爺是變得聰明了,也變得疼愛小七,可王四爺憑什么篤定他顧天澤會不得好死?不能一輩子富貴綿長?

  憑什么認定他會讓小七守寡?

  顧天澤比任何人都明白乾元帝,以前他不想爭,不意味著他不能保住自己一世富貴。

  “聽說首輔有意讓禮部尚書如閣?”

  “是。”

  “禮部尚書若是入閣,禮部右侍郎既有可能接人尚書,不過次輔一心讓翰林院掌院尹薄意入閣。”

  顧天澤微微瞇起眸子,尹薄意人很聰明,也很識時務,懂得取舍之道,此時又空出來的大學士排名不怎么靠前,入閣不如做翰林院掌院…“王四爺的官職是五品?”

  “是。”

  “嗯。”顧天澤合上了眸子,“他在翰林院熬了好幾年,該動一動了。”

  只有王譯信的官職提升,顧天澤才有可能娶到小七。

  “您的意思是讓王四爺入禮部?”

  “禮部清貴,悠閑,王四爺若是去禮部會有更多的空閑時間…”顧天澤可不樂意眼見王四爺閑著無聊領著小七出門認識名門公子,“他既然在生死關頭頓悟了,也應該承擔一些朝政大事,吏部是六部之首,他去吏部專門負責選官許是能施展他一身的才氣。”

  阿四弄不明白怎么又跳到了吏部?問道:“殷家的事情用不用給王七小姐透個口信?”

  “我心中有數,他們不鬧,朝廷上的人想要動彈也不是容易的事兒。”

  王芷璇一準成功不了,比起落魄得不成樣子的殷家,皇上更信任首輔。

  顧天澤的腦袋枕著胳膊,嘟囔了一句:“國朝天下是皇上的,以皇上喜怒定前程。他們怎么就不明白呢?”

  縱使王譯信再不喜歡他,只要他還得皇上的疼愛,王四爺一道圣旨就解決了。

  不過,顧天澤不想將來岳父看自己不順眼。還是讓王四爺繁忙起來比較好。

  “三少爺,最近聽說王大爺經常同三皇子的幕僚同進同出…”

  “嗯。”

  “您不擔心?”

  “不是還有王四爺嘛。”

  顧天澤就差悠閑的晃動二郎腿了,他只擔心在意小七,至于王家其他人。他憑什么管?

  見阿四面容有點尷尬,顧天澤眉頭皺緊,“什么事兒?”

  “定國公方才傳信過來,說是長信侯要娶蔣夫人…”

  “咳咳。”

  顧天澤英俊的臉龐繃得緊緊的,食指不由自主的顫抖,“娶蔣夫人?”

  “是,聽說還打算認王七小姐為義女。”

  “想得美!”

  顧天澤翻身而起,長信侯就不能安分一點?煩躁的問道:“我爹怎么說?”

  “國公爺的意思想請皇后娘娘邀請功勛武將人家的閨秀入宮,讓長信侯看看…”阿四腦袋越來越低。“也許長信侯只對將門閨秀有…有想法。”

  定國公回到府里仔細的想了一番。既然蔣夫人能行。可能從將門閨秀中尋找更容易點。

  長信侯早晚是要娶妻子續弦的,不如就趁此機會讓長信侯轉移念頭。

  “他是想讓我同皇上說?”

  “國公爺倒是沒這么說過…”

  顧天澤提著寶劍出門,僵硬的背影意味著他很生氣。定國公是沒說過,可他這么做了。

  “三少爺。國公爺也是疼您的。”

  “嗯哼。”

  阿四見三少爺又去練劍,嘆息一聲,國公爺總是惦記顧家的主子們,明明最在意三少爺,偏偏不肯說,三少爺性情太驕傲,也太倔兒,唯一的好脾氣都給王七小姐。

  國公爺一心為顧家,三少爺誤會了。

  阿四也搞不懂明明互相在意的兩父子,到底怎么就誤會頻頻?

  乾清宮,乾元帝漫不經心的寬著茶水,目光深沉且凝重似在思考至關重要的大事一般。

  在乾元帝面前放著一個湯碗,里面裝著可口的稀粥…肉粥散發著可口的香味兒,但香味吸引不了乾元帝王…懷恩公公躬身在旁邊站著,喜歡肉粥的人是顧三少。

  可笑得是慧妃娘娘還以為能用肉粥拉籠絡住皇上,每次慧妃都會為皇上洗手作羹,可惜最近顧三少不怎么喜歡肉粥了。

  慧妃侍寢的機會也少了。

  這不,慧妃娘娘主動讓人送肉粥過來,希望皇上莫要忘記后宮里還有一人癡癡的等候著。

  “懷恩。”

  “奴婢在。”

  懷恩公公的身體躬得更深,“陛下您吩咐?”

  乾元帝盯著茶盞中懸浮著的綠茶,聲音低沉:“方才阿澤跟朕說得話,朕有點不信他。”

  “…陛下的意思是?”懷恩公公露出吃驚之色,莫非皇上懷疑顧三少了?怎么可能?

  “他有事瞞著朕!?”

  乾元帝面露父親一般的煩惱,“孩子長大了,便同朕玩心眼,瞞著朕。”

  “奴婢看顧大人不大會隱瞞陛下您。”懷恩公公小心翼翼的試探乾元帝。

  任何人欺騙乾元帝,都會換來乾元帝毫不留情打擊,可乾元帝‘懷疑’顧三少怎么透著一股著別樣的味道?

  懷恩公公不敢輕易的落井下石,畢竟乾元帝為顧三少破例了太多次。

  “朕想阿澤心里是有人了。”

  “朕是既高興,又傷心。”乾元帝繼續對懷恩公公傾訴不滿,“阿澤不愿意告訴朕,他是朕養大的,他心里存了人,卻瞞著朕…以前朕白擔心他了,他也是懂情的,為何他不敢告訴朕?只要阿澤看上的,朕哪次沒成全他?”

  懷恩公公也不用在糾結是不是落井下石的問題,低聲道:“正因為陛下總是成全顧大人,他才不敢說。”

  “為何?”

  “陛下,顧大人看人的眼光同尋常人不同,許是玩一玩做不得準。也許是那位小姐身份不夠,顧大人不樂意讓她委屈了。”

  乾元帝一向只顧自己享受,他看上的東西或是人,就是他的。

  他何時顧及過旁人的意愿?

  因此乾元帝不明白顧天澤維護王芷瑤的心思。

  懷恩公公勸道:“誰家少年不多情?顧大人是否鐘情于人還在兩說的。陛下大可不必為他操心,有您護著顧大人,誰敢傷害他?”

  沒看太后娘娘讓唯一的女兒和悅郡主罰跪么?

  乾元帝眉頭緊鎖,把茶盞撂到了桌上。長吁短嘆:“朕想知道是誰?是誰讓阿澤動心啊。”

  “…要不奴婢讓東廠查查?”懷恩公公對乾元帝真誠的建議,東廠的情報足以滿足乾元帝的任何好奇心。

  “阿澤知道朕動用東廠會生氣的。”

  當他想不到用廠衛嗎?

  他不能不顧及顧天澤知道一切的后果。

  無孔不入的廠衛若是安排在阿澤身邊,乾元帝會覺得自己不信任阿澤,不夠疼他!

  顧天澤從小到大,乾元帝都沒有安排過廠衛…為了查清楚阿澤心里放得人,動用廠衛?乾元帝丟不起臉。

  懷恩公公道:“不用廠衛的話,是不是在宮中設宴?把今日去尹家的小姐都叫進來,您就近看著,還怕看不出端倪?顧大人既然有在意的人。必然會在神色上表露出來…”

  “好辦法。”乾元帝面帶笑容。“懷恩。朕果然離不開你!好,就這么辦,讓皇后設宴。朕倒要看看阿澤的心上人是哪個。”

  “陛下圣明。”

  “不過,隆慶公主。隆玉公主都到了適婚的年齡,她們同阿澤青梅竹馬,怎么就沒人來找朕賜婚呢?”

  乾元帝憤恨不平,“阿澤哪一點不好?如妃為她們姐妹選駙馬的主意都打到了今科舉子頭上了,莫非朕養大的阿澤還比不上那群窮酸文人?”

  “…奴婢想如妃娘娘是不想您為難。”

  “朕有什么為難的?”

  懷恩公公緊閉著嘴唇,躬起身體,外面關于顧三少的流言遍地都是,經久不衰的傳了十多年,如妃娘娘多小心謹慎的一個人,怎么會在給公主選駙馬的事情讓皇上‘為難’?

  不是大罪嗎?

  一旦隆慶,隆玉兩位公主當眾說看上了顧三少,皇上您…下得來臺嗎?

  乾元帝瞪大了眼睛,懷恩公公低聲道:“奴婢聽說定國公夫人有心再尚公主,想為二公子求娶隆玉公主。”

  定國公世子娶得顧皇后唯一的公主――隆孝長公主。

  “如妃怎么說?”

  “如妃娘娘說一切由皇后娘娘和陛下做主。”

  乾元帝想了想,道:“如果皇后親自來同朕說,朕再嫁個女兒給顧家也不是不成…不過這是最后一位下嫁顧家的公主了。”

  懷恩公公可以想見如果定國公世子和二少爺都尚了公主,偏偏最得皇上寵愛的顧三少沒有娶公主,市井上的流言會伴隨顧三少一生一世的,也許后世人也會議論紛紛。

  “朕不能把顧家放在油鍋上烤。”

  “陛下英明。”

  懷恩公公低頭,不把顧家放在油鍋上烤,您卻一手把您最疼愛的顧三少放在了火堆上…按說該個人提醒皇上,可這話誰敢說?

  定國公不至于分不清顧三少是不是自己的兒子,可定國公一慣沉默內斂,他不會同皇上說。

  定國公夫人…心機頗深,生顧三少時又是難產,好懸命都搭進去,又因為壞了顧三少,定國公的妾侍生下了兒子,定國公夫人會讓‘誤會’繼續下去。

  其余人,縱使是顧皇后都有懷疑的,況且顧皇后還想借著顧三少鞏寵,又怎么會親自向皇上求證?

  這是一筆糊涂賬。

  誰也不敢同皇上言明的糊涂賬。

  不過其中最無辜的人只怕是顧三少了…懷恩公公想到這一點,對顧三少把自己侄子趕出京城的怨氣淡了許多,畢竟顧三少也是他看著長大的。

  兒時的顧三少還把他當過馬騎。

  皇上忙于政務的時候,都是懷恩公公伺候顧三少的。

  侄子在西北歷練一番也是好事,省得被京城人‘慣壞了’,西寧侯很通情達理,已經關照還在西北鎮守的袍澤關照侄子,懷恩公公不怎么為侄子的安全擔心。

  因為懷恩公公是司禮監秉筆太監,朝臣勛貴對自己的侄子另眼相看,一旦他被乾元帝舍棄,侄子立刻就會成為閹狗…

  懷恩公公希望侄子學點真本事,如此才能在他年老的時候支撐起家業。

  沒有一個太監可以風光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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