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不變的東西不一定就是好的
“我出門了。”
早晨，周可坐在餐桌里吃完了早飯，便站起了身來，擦著嘴巴說道。
“最近你到底是怎么了，為什么動不動就往外面跑，你不是不喜歡出門的嗎？”坐在她對面的姐姐看著報紙，皺著眉頭掃了她一眼問道。
“有點事情。”對于這個問題，周可并沒有正面回答，只是收拾著自己的餐具，淡淡地回了一句。
“那上次和你說的事呢，你要不要搬到爸媽那邊去住？”隨意地喝了一口咖啡，周可的姐姐再次問道。
“不去。”
“你之前不是還說隨便的嗎？”
“我不想去了。”抬起眼睛看了一眼自己的姐姐，周可語氣堅決地說道。
從未見過她這副模樣的周姐先是拿著咖啡呆了一下，隨后才搖著頭放下了杯子。
“知道了，不去就不去，這么認真干什么。那你高中要在哪讀，濱海一高？”
“隨便。”
“行，那就一高吧，教育質量也還不錯，我幫你運作一下就是了。”
“嗯。”點著頭應了一聲，周可便拿著餐具走進了廚房。
而她的姐姐呢，則是瞥了她一眼，嘀咕著說道。
“連聲謝謝都不說，真是越來越叛逆了。”
不過，考慮到她們姐妹的關系從來都不是很好，甚至還有一點糟糕。
所以對于周可的冷漠，周姐也算是已經習慣了。
“行了，先打個電話吧······”這么說著，周姐便拿出了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一陣沉默之后，餐桌邊就又傳來了她說話的聲音。
“喂，媽，嗯，是我。沒事，就是和你說一下，小可暫時不想回去。對，不是，我也不知道為什么······”
沒有去細聽自己姐姐和母親之間的對話，周可洗完了餐具，便穿好了鞋子出了門。
今天，她依舊準備去那個便利店。
周可不喜歡真實的世界，因為真實的人都很復雜。他們心中的念頭，可能連他們自己都難以理清，便更不要說能否讓別人明白了。
而且，人的感情總是多變的，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通常都會變得面目全非。
所以周可才會更喜歡單純的游戲世界，至少那里面的人都很簡單，他們的一切都是固定的，并且不會隨著時間而改變。
本來，周可以為她永遠也不會在現實中，找到像游戲里那般的感覺，直到她遇見了一個人。
那個人給她的印象，就像是一款游戲里的某個角色一樣。有著精致的外表，和一些令人匪夷所思的異常之處。如同是被設計好的人設一般，與現實中的其他人格格不入。
但對方卻又如實的存在著。
事實上，周可也從沒想象過，現實生活中居然會有那樣強悍的男生。不過事實證明，所有的事情都有它發生的可能。
同時，對方也是單純且不多變的。
他有著固定的生活規律，除了雙休日之外的每個早晨，他都會站在那間便利店里招待客人，直到傍晚才離去。（這是因為朝九晚五的工作規定。）
其次，就是每次見到他時，他都會帶著一個不摻雜任何情緒的微笑，默默地看著每一個人。（這是保證服務的職業態度。）
與他相處的過程讓周可感覺很簡單。
因為對方不會問她多余的問題，也不會同她保持距離，更不會因她的到來而感到厭煩。
仿佛就是一個游戲角色似的，特殊卻又不會像其他特殊的人一樣難以接近，出挑卻又不會像其他出挑的人一樣遙不可及。
只是平靜地生活著，等待著互動，等待著玩家去解鎖之后的劇情。
他似乎，真的是一個不太一樣的人。
這種感覺很難解釋，非要說的話，那就是他很特別，卻又不會給人距離感。
湊巧的是，除了在游戲中的角色之外，周可也是第一次遇到不會給她距離感的男生。
嗯，這種近在眼前，且足以融入生活的感覺，讓周可愿意去享受與他相處的每一個時刻。
唔，包括買東西的時候也是······
“你今天，也要買這種面包嗎？”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周可，楚言微笑著接過了她遞來的面包，隨意地說道。
對于這位客人，他也算是有些熟識了，每次來都會買同一種面包。
也不知道這種面包是不是真的這么好吃，或許，下次我也可以買一些來試試？
“嗯。”聽著楚言的問題，周可抓著自己的頭發，點了點頭：“習，習慣了。”
“這樣啊。”熟練地結算好價格，楚言將掃碼器伸到了周可面前，輕笑著說道：“八元，謝謝。”
“哦，好。”低頭掏出手機，周可打開了自己的支付碼，讓楚言掃了一下。
“不過。”隨著機器發出了成功付款的聲音，楚言也笑著繼續說了句：“總是吃面包也不好不是嗎，還是多吃一些有營養的東西吧。”
事實上，楚言只是無心地說了一句玩笑話。
當然，從某種角度講，可能也摻雜著些許店員對于顧客的關心。
但周可卻因此體會到了一種突如其來，且難以言說的滋味。
她說不清楚，此時自己的心里在想著什么，又是一種什么樣的心情。
她只是感覺，自己似乎又回到了那個上午，見到了那股吹醒了她夏天的風。
這和在游戲中解鎖劇情的感覺是完全不同的，甚至比通關游戲的感覺更讓她欣喜。
恍若是，某一根她從未在意過的弦被觸動了一般。
匆忙且急切地拿起了柜臺上的面包，周可紅著臉說道。
“我，我知道了，謝謝。”
說罷，她便轉身走出了便利店。
周可很清楚，她或許是喜歡上了這個與眾不同的少年。
但她也不知道為什么，她似乎并不奢望更進一步。
只要這種瑣碎的日常能夠繼續維持下去就好了。
周可是這樣想的。
只要時間別讓眼前的平靜出現變化就好了。
周可只有這么一個念頭。
因為她已經見過了太多時間會改變的事情。
所以，或許周可并不是真正的厭惡著現實中的生活，她只是，在害怕而已。
她害怕時間會改變一切，所以她寧可投身于一個只要存了檔就不會改變的世界。
這是病態的，周可并不否認。
因此，她覺得只要這樣就可以了。
她不想讓自己病態的人生，去影響別人正常的軌跡。
于是她選擇了逃避。
獨自坐在便利店外，周可拆開了手中的面包，不大不小的吃了一口，緩緩地咀嚼著。
樹杈間的蟬鳴聲絡繹不絕，清晨的陽光恰好灑在了她的眼前。
這個面包，還真難吃啊······
不過這種淡淡的，說不明白的感覺，卻意外的美好。
原來，現實中的生活，也沒有那么可怕不是嗎······
低下頭看了一眼手中的面包，周可想著，輕輕地笑了一下。
帶一些好吃的東西回去給周晴吧，就當是，為早上的態度道歉好了。
但是，這樣真的就可以了嗎？
應當是在站起身來的時候，周可又回過頭去，看了一眼便利店里的少年。
此時的少年，似乎也注意到了她，笑著對她擺了擺手。像是在道別，又像是在呼喚。
淺淺地回應了一個微笑，周可才默默地轉身離開。
嗯，果然，還是再努力一下吧。
她如此想道。
早晨的陽光少見的有些刺眼，這一天，周可準備試著去做出一點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