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陽透過珠簾,隱約可見端莊娟秀的昭賢妃,一雙充滿戒心和懷疑的復雜眸子讓她整個人都變得生動起來。
果然,她不是楚帝的應聲蟲和敬妃的替代品。
以前他很少注意后宮的妃嬪,只當她們是依附于楚帝生活的蔓藤,哪料到蔓藤中藏著一根‘毒刺’,弄不好足以致命。
蕭陽骨子里除了傲氣外,同時也很小心謹慎,不會因傲慢而輕視任何人。
他手中握有從昭賢妃被楚帝相中并帶回宮的所有詳細資料。
轎子里面的美人毫無破綻。
任何人看她的生平都會認為她是一個因技巧巧合被楚帝寵幸的幸運女子。
當年楚帝兵敗南遷都城后,正經荒唐過一陣子,用美色緩解挫敗感,逃避被周家壓制逼迫的屈辱…當時被楚帝看中的替代品還有很多,唯有趙秀兒入了后宮,并且步步高升,最終坐穩四妃的位置。
光憑運氣,一介鄉紳之女的趙秀兒絕對做不到的。
趙秀兒雖是有毒有刺,頗有城府謀略,但蕭陽并非懼怕她。
她再厲害也只是女子,只能通過男人影響朝局。
唯一讓他意外得是看似同顧明暖沒有任何關系的昭賢妃仿佛對顧明暖格外不同。
按說她們的歲數應該沒見過面。
趙秀兒的家鄉同涼州遠隔千里。
最奇特得是昭賢妃對顧衍…很冷漠,同對尋常朝臣沒有任何不同,哪怕她和璇璣觀主交好,也沒見她有多在意不顧衍。
若說昭賢妃善待顧明暖只是為討好順從楚帝,蕭陽絕不會相信。
兩人隔著珠簾。各自想著心事。
周圍侍奉宮女和內侍靜悄悄的,連大氣都不敢喘。
“九公主何處做得不好?”昭賢妃見到蕭陽后,便知道她來錯了,只能繼續舉著為九公主出氣的旗號,“本宮著實想不透蕭指揮使不明白尚公主的好處?”
以美色打動蕭陽怕是行不通,權利呢?
蕭家人最在意得不就是權利?!
只要做了皇家駙馬爺,將來無論蕭陽作何事等同于多了一道明黃色的護身符。
以九公主的身份和蕭陽在蕭家的地位足以壓制靜北侯夫人殷氏。蕭陽根本不用再操心殷氏在后宅中給他下絆子。
“九公主雖是天之驕女。但從小被淑妃教養得品行溫良,善解人意,絕不是蠻橫的公主。”
昭賢妃輕輕撩開珍珠簾子。望向面容慵懶的蕭陽,不得不暗贊一聲,他長得真俊,氣勢卓絕。不如謝玨完美,卻有一股獨特的矜貴魅力。
她見過靜北侯蕭越等蕭家人畫像。唯有在蕭陽身上能沉淀幾代的貴族氣質。
其余蕭家人相貌俊朗但總有一股土味兒。
昭賢妃只是對九公主提了一句,九公主就急沖沖的拋棄矜持和公主的倨傲親近蕭陽。
即便刨除蕭家的權勢,單就蕭陽自己也能吸引任何女孩子的傾慕。
“本宮也聽說過一些蕭家男人風流不羈的傳聞。倘若蕭指揮使擔心尚主后無法隨心所欲,本宮可以擔保。九公主是大度賢惠的,定會善待你的姬妾。”
蕭陽聞言低沉笑了起來,笑聲朗朗。透著清亮。
“昭賢妃娘娘誤會我了。”
他松柏般挺直的身姿猛然間似有拔高了一寸,隱隱有股傲立于天下間的氣勢。縱使世人都和他不一樣,他依然能守住本心,不愿隨波逐流同世人一般無二,“我同她一樣,都是寧缺毋濫的。”
她?!
蕭陽有逆勢而行的勇氣和決心。
昭賢妃眸子極快閃過一抹欣賞,仍任不死心的說:“你同九公主剛見面,怎知她不是你‘缺’少的那個人?九公主的容貌縱使比不過靜北侯夫人年輕時,在帝都閨秀中她也是難得的美人,才情也好…”
“全天下人都說九公主好,奈何我就看不上,不喜歡。”
他的誠實和霸道讓昭賢妃無法再往下說了。
“她脾氣不大好,戒心重,太聰明不好騙,身邊的至親麻煩一大堆。”蕭陽話語越來越溫柔,同方才漫不經心明顯不一樣,“偏偏就是入了我眼。”
至親麻煩一大堆?
昭賢妃扯了扯嘴角,“蕭指揮使前程遠大,可別為一時的兒女情長耽擱自己。”
“不牢昭賢妃娘娘費心。”
蕭陽優雅的掏出懷表看了時辰,疏遠的說道:“我先行一步。”
他直接向朝陽殿走去。
昭賢妃這些年沒吃過這等暗虧,李公公等人明顯感覺主子心情不好,她卻笑容滿面,“回去。”
“是,娘娘。”
到了朝陽殿,蕭陽才聽說顧明暖被璇璣觀主叫去陪太后娘娘打葉子牌去了。
一定又是昭賢妃安排的。
璇璣觀主真是聽話!
蕭陽在朝陽殿門口站了一會,他雖是囂張可也不能在宮里停太長的功夫。
此番他同昭賢妃勉強算是平手。
在楚帝后宮,蕭陽可用的人遠不如經營多年的昭賢妃。
不管什么原因,昭賢妃隱隱對顧明暖透著保護之意,蕭陽對她的安全稍稍放心了一些。
他問了兩句蕭寶兒的狀況,得知蕭煒有時會借著當值來探望蕭寶兒,蕭陽問道:“誰照顧蕭寶兒?”
“回蕭指揮使,顧明菀顧小姐經常陪著小姐說話。”
“嗯。”
蕭陽點點頭。
那日殷茹雖然著急出宮沒顧上蕭寶兒,后來她便重新請寧德妃安排不少的宮女侍奉蕭寶兒。
蕭寶兒受傷之后脾氣依然暴躁,但經歷人情冷暖后,性情沉穩了一些,同顧明菀相處得不錯。
蕭陽等不到顧明暖很快出宮去了。
慈寧宮中,太后笑聲朗朗,顧明暖把金豆子遞給太后娘娘,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盒子,一個時辰前盒子里還有不少金豆子呢。
璇璣觀主不忍心說道:“母后,您別再欺負小暖了。”
“哀家沒想到聰明伶俐的她竟然打不好葉子牌。”紀太后拍了一下膩歪在自己身邊的七皇子,“去,幫她看看牌面。”
“孫兒陪著皇祖母。”
“你幫她就是孝順哀家,陪著哀家,否則一會暖丫頭不玩了,哀家上哪去找像她這般好的牌搭子?”
紀太后笑意盈盈,滿懷長輩的期許。
顧明暖剛想拒絕,七皇子已經一屁股坐在她身邊,從她手中抽出一張扔下,“你得聽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