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澈站在原地默默望著漸漸消失蹤影的馬車。
南陽顧氏之名如雷貫耳,顧家不僅有當朝顧閣老,還有在太后娘娘面前極有面子的姜太夫人。
柳家死命的巴結安福縣主卻錯失了身份更貴重,背景更深的顧氏。
柳雷止不住的后悔,柳澈更是悔不當初!
倘若他認顧姨娘為母,此時他就是南陽顧氏的外甥,能管顧閣老叫聲舅舅。
“父親沒給姨娘放妾書,她還是父親的人。”柳澈臉上殘留巴掌印,眸子一變再變,“我猜想顧衍得罪靜北侯夫人是真,顧表妹不會在這事上說謊,靜北侯夫人給父親送請帖,挑明姨娘的身份,怕也是暗示咱們別輕易錯待姨娘。”
他說到錯待特意加重語氣,柳雷心領神會,“我同你姨娘相處多年,實在難以割舍她。”
“姨娘把我帶大,如同我親娘,”柳澈袖口抹了眼角,“我一時糊涂,明日我必去姨娘跟前負荊請罪。”
他不僅想挽回顧姨娘,最好能哄住顧明暖…做顧家外甥不如做顧家女婿。
可惜他同顧明暖的婚約只是柳家默認而已,顧衍一直不曾點頭。
當年若是留下一個憑證,他就敢鬧上顧家去。
柳雷滿意柳澈表現,轉身向將軍府走,“夫人身體不好,操勞不得還是以靜養為好,庶務中饋還是要交給你姨娘的。”
柳澈明白父親有心舍棄發妻柳陳氏了。
安福縣主察覺將軍府氣氛不對勁,便讓身邊的春草去打聽消息,顧姨娘乃是南陽顧氏族人的消息已經在仆從們中間傳得沸沸揚揚,春草得了準信立刻回稟安福縣主。
柳陳氏當場就吐了血,昏了過去,屋子里的丫鬟婆子亂成一團。
安福縣主比柳家更明白南陽顧氏嫡裔的貴重,姜太夫人可以坐在太后娘娘面前談笑風生,她卻只能站在大殿的門口。
她找到在顧姨娘屋子門口徘徊,后悔不疊的柳澈,擔心柳澈疏遠她,輕聲笑道:“澈哥哥在忙什么?”
語氣綿軟,隱約帶有幾分不曾有過的討好。
柳澈不自然的說道:“我打算重新給姨娘布置屋子,姨娘待我如親生,我既已及冠也該對姨娘盡盡孝心。”
他很快恢復鎮定,主動提起:“縣主是要回去了?我命人給你備車。”
以前柳澈舍不得安福縣主離開,每次她告辭,柳澈都會同她說許久的話。
安福縣主拽住柳澈的胳膊,好奇的問道:“澈哥哥是姨娘養大的?顧姨娘是怎樣的人?將來我可同澈哥哥一起孝順她。”
柳澈腳下一頓,慢慢掰開安福縣主的手,正色道:“我姨娘是個善良的好人,有機會再同縣主說吧。”
他不會徹底拒絕安福縣主,再看相貌平平的安福縣主,柳澈越發想要清麗娟秀,聰敏機靈的顧明暖了。
安福縣主聽不清他說什么,錯失柳澈,她不知何時才能嫁出去,駙馬府根本不能稱為家,她一天都呆不下去了。
回到客棧,顧明暖為姑姑安排好屋子,又請了有名的大夫,并向安公公討要兩個的婢女侍奉顧氏。
顧氏進將軍府這些年很少享受到眾星捧月般的侍奉。
安樂王府的婢女多是宮里分出來的,經過內務府嚴格的調教,侍奉主子細心也很有眼力,一會功夫就讓顧氏眉開眼笑。
“方才殿下讓顧爺住到王府去。”安公公小心翼翼得給顧明暖奉茶,“顧爺說您一定不準的。”
顧明暖慵懶的抿了口茶,“他們兩個是不是又闖禍了?”
安公公臉笑得跟朵花似的,彎腰佩服道:“奴婢就說瞞不過您,殿下也沒做什么,就是差一點燒了客棧客房…顧爺說教殿下放鞭炮…”
“然后呢?”顧明暖進門就發覺客棧的客人少了很多。
安公公笑著指了指西廂房,“殿下和顧爺一直在讀書,方才奴婢去看過了,已經讀好幾頁了,殿下還寫了好幾個大字。”
聽他的語氣,仿佛安樂王乖得不行,做了了不得文章似的。
青衣小內侍頃刻把點心,零嘴,甜食擺了滿滿一桌子。
顧明暖扶額道:“殿下準備的?”
“殿下聽顧爺說您愛吃就特意讓王府的廚子做了好多。”安公公一樣樣介紹色香味俱全的點心,“奴婢自作主張把客棧買下來了,您和顧爺住著也舒心。”
顧明暖莞爾一笑:“等我們搬回顧宅去,客棧也算王府一門生意,你好好規劃一番別讓殿下賠了。”
安公公:“…您說笑了。”
安樂王府最不缺得就是銀子!
每年除了安樂王的俸祿外,楚帝和太后成箱成箱得給安樂王賞銀。
顧明暖搖頭道:“殿下不好在京郊修建皇莊,客棧到是可以多開幾家。”
安公公一愣,這能賺幾個錢?
“今年是太后娘娘七十整壽,陛下早就下旨普天同慶,來帝都獻禮的客商或是奇貨商人肯定多,今年又加開恩科,各地舉子云集帝都,客棧生意比往年紅火。”
“人過七十古來稀,太后娘娘萬壽才好。”顧明暖眼瞼低垂,取一顆松子在指尖把玩,“客棧的生意獲利不多,勝在穩定,細水長流。”
安公公背弓得更深,倘若太后有個萬一,楚帝未必會再縱容優待安樂王,況且楚帝今年四十有五,已經算是歷代楚帝中高壽的。
顧明暖緩緩的說道:“此處靠近城門地點極好,我記得后街上有一片空置的宅子,重新整修一番屋子可連成一片,客棧擴建后生意會更好。”
“后街的宅子是馮廠督干兒子的外甥…”
“那不正好嘛。”顧明暖意有所指,“單憑殿下的面子未必能打點齊全帝都各路神仙,有道是閻王好見,小鬼難纏,越是底層官吏越是不好打交道。”
安公公眼睛一亮,連連躬身:“謝過顧小姐。”
在楚帝最信任的馮廠督眼皮子底下,安樂王只做客棧的生意,楚帝自然會一清二楚。
“我不過是動動嘴,跑腿得還是安公公。”
顧明暖站起身轉去西廂房,不過片刻安公公就聽見安樂王哇哇大叫,“壞妹妹,壞妹妹,我手疼,不寫字啦!”
“你寫完大字…”顧明暖慢悠悠的說,“我讓我爹帶你去房頂放鞭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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