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大劉,葛小天給機械部老洪打了個電話。
下這么大雪,肯定不能開車去濟府。
不是高速封了,而是貫穿東山省全境、目前唯一一條連接濟府到濟市的京滬高速還沒通車,需要等到年后。
至于省道、縣道,無人清理積雪,又年久失修,自然無法跑車。
所以,早在兩天前,十輛s600便全部裝船,沿著大運河一路北上,經東湖駛入大汶河,于泰市登陸。
泰市那邊沒下雪。
并且,記得元旦之前有條新聞。
去年,也就是99年,濟府至泰市高速公路通車,華夏高速總里程突破一萬公里,位居世界第四。
因此,老洪他們將車子運上岸,順著高速一路北上,就能直接能抵達榮獲‘魯班獎’的濟府經十路。
而葛小天則是親率財務部、采購部、律師團、企劃部、安保隊,浩浩蕩蕩四五十人去趕火車。
真的是趕,凌晨三點的票!
這年頭想出遠門很麻煩,湊巧臨近春運高峰期,別說包一節綠皮車廂,買票都很難。
電話接通。
老洪他們昨天就已經抵達濟府,也定好酒店。
葛小天查了查火車到站時間,早上七點整!
濟市到濟府,總共才一百五十公里,竟然要跑三個半小時…不愧是綠皮車。
怪不得要發展高鐵和高速。
另一個時空有次開車回老家,從濟府到三岔鄉,一百二十公里,似乎只用了一個小時。
跟老洪約好,雙方明天早上火車站匯合,葛小天也沒前往汽貿城宿舍,讓豪哥抱來被褥,直接往身上一裹,躺沙發上睡著了。
1月19號。
凌晨兩點半。
車站里熱鬧喧天,跟冷清的站外相比,猶如兩個世界。
聊天的、吵架的、吃東西的、睡覺打呼的…
葛小天也沒大張旗鼓的讓員工全都換上西裝,而是一人整了套軍用大衣。
這年頭流行這個,分批次走進候車廳,也不算太扎眼。
但是!
臨近驗票,一群人往哪一杵,頓時引來幾名帶槍的綠衣男子。
說出來可能沒人相信,外面鐵道上都有綠衣男子站崗!
不過印象中,似乎是今年,也有可能是明年,馬上就要撤了。
雙方溝通一番,大廳里安靜許多。
少許,驗票,登車。
本來有兩張臥票,被葛小天讓給了老孫和高薪應聘的法律顧問,都是老年人。
隨后,他也沒進車廂,而是將車票揣進兜,跑到車廂尾部,找個角落一蹲,拆包大白將,看向旁邊一名皮膚黝黑的大高個,“兄弟,抽根?”
對方跟倆個伙伴對視一眼,猶豫片刻,一人拿了一支,“謝啦!”
“客氣,這是準備去哪?”葛小天瞄了眼三個人屁股下的蛇皮袋子,應該是被褥,不過挎包里還裝了泥瓦工具。
“去濟府!”大高個甕聲甕氣的回復道。
“聽你聲音,似乎是菏市的吧?”
“對!”
葛小天看向另外倆人,全都眼神躲閃,似乎有些怕生,“怎么大過年的還出門?”
“俺小弟來年娶媳婦,湊年底工地缺人,帶他倆搬幾天磚!”
“哦?”
“賺錢回家蓋個房子!”
“哪個工地?工價漲了吧?”
“俺也不知道,老鄉介紹的,說是八塊錢一個工!”
“八塊啊?一天干上八個小時就是六十多,小工還是泥瓦師傅?”
“小工哪會給那么多錢,你以為是天成啊!”大高個點著煙,漸漸放開戒備,“泥瓦師傅!”
葛小天眨眨眼,第一句話聽著還挺舒坦,“濟府哪個工地?還缺人么?”
“人家本來不缺人,我買了條紅將送過去才把我們三個安排過去。”
“安排進去?”葛小天微微皺眉,感覺有點不大對勁,“老弟,年底大部分工地都會停工,一是工人回家過年,二是各個項目結算預付款和尾款,三是年底查的嚴,四是,天寒地凍容易出麻煩…當然,也說不定會有些工地趕工期,繼續用工。但不管怎么說,你到那邊,要多長個心眼啊!”
“曉得!”大高個笑了笑,從包里掏出紅梅煙,“還抽么?”
“不抽了,空間狹小,煙霧繚繞的!”讓煙只是個引子,雙方稍微混熟,葛小天也不準備再抽,“之前在哪干的?看你手掌四平八棱的,沒少摸磚吧?”
“在東北那邊干了幾年,他倆去年中考落榜,整天再村里瞎胡混,俺就想著把他倆帶出來打工,沒想到這倆鱉孫卻揍了包工頭!俺擔心惹出大麻煩,連工資都沒結就跑回來了。”大高個面帶憂愁,“俺想著,湊過年這段時間賺點錢,買上幾萬磚,給他倆一人整個院子,趁早結婚,今后我也就不管了!”
“額…”葛小天點點頭,時空不同,軌跡不同,這個大高個,應該是自家老爹公司里最能干的那位大師傅。
母親生下倆雙胞胎弟弟后,意外去世。
父親累癱在田埂上,現在應該沒法動了。
十三四歲就出來闖蕩,工地上所有機械,就沒有不會玩的!
平時沒啥嗜好,抽煙不上癮,滴酒不愿沾,唯獨喜歡喝方便面調料!
嘖嘖!
另一個時空,這個時間段,他應該在東北,沒想到卻在這里見到了。
巧合?還是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