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九章 無情

　　王金勝見到這一幕，當時就心下高呼了一聲不好！

　　他完全沒想過，王成曦堂堂一代成王，居然會做出這種事情。

　　然而說時遲那時快，想再回援王圖南已然是來不及了，他只能盡力催動身形，讓自己跟上對方急轉的劍鋒，能搶回一點時間就是一點。

　　而此時最危急的顯然就是一直在旁邊勉勵支撐著的紅衣少女了。

　　王圖南弱么？答案當然是否定的。

　　即使是因為各種不可抗力被自己的父王牢牢壓制，雖然支撐的很辛苦，但她也一直沒有露出頹勢，這本身就是一種絕強的表現。

　　可即便如此，她無論是在對敵經驗上還是心態的調整上，也終究是稍遜了一籌。

　　不過這也并非她不小心，任誰也不會想到，那個做了自己二十年父親的男人，居然會在這種關頭，毅然對自己出手。

　　但它就是發生了。

　　望著急襲而來的劍鋒，王圖南先是一怔，一向淡定的嬌容上終于露出了一抹震驚無比的表情。

　　“小心！！”

　　直到王金勝的大喊在她耳邊響起，她才從那種如夢似幻的不切實感中掙脫出來。

　　有些事情，一旦發生了也只能去面對。

　　縱使心里再不愿相信，但她還是在最短的時間里做出了最迅速也最正確地反應。

　　那道劍光太強也太快了，無論從哪個角度躲閃都避之不及，而硬扛顯然也是癡人說夢。

　　所以紅衣少女輕咬了一下銀牙，便將手中的夢姝一卷，在空中劃出了一道完美的弧線，然后便猛然脫手扔出，向著那道飛來的劍光疾馳而去。

　　抱元守一！

　　正是當初她用來擊傷過無影的那一招破影劍的最后一式。

　　王成曦見狀，臉上卻并沒有露出任何表情。

　　雖然他不知道破影劍的原理，但這并不影響他做出相應的決策。

　　所謂登臨絕巔時，一劍破萬法。

　　相比起他來，王圖南終究還是落在了下風，所以無論這一招棄車保帥有多么的精髓和機變，在面對絕對的力量是都顯得有些蒼白無力。

　　只見王成曦只是略微催動劍氣，便化解了夢姝長劍上附著的那一縷破影劍氣，將之崩飛了出去。

　　但王圖南的努力并沒有白費，雖然果斷棄劍讓她失去了最后的防御機會，但也無疑爭取到了一線生機，讓她有機會重新調整身形。

　　于是只聽滋拉一聲。

　　是少女衣襟劃破的聲音。

　　那道劍光還是太銳利，即使王圖南機敏的操作已然使她避過了全部要害，但卻終究還是被溢出的劍氣劃破了秀臂，飛濺出一抹殷紅的鮮血，落在衣襯上，使其本來的顏色顯得更加鮮艷。

　　少女臉上露出了一抹微微的痛苦之色，但還是強撐著咬緊了牙關，翻落了出去，捂住手上的臂彎，亦步亦趨地重新拾起了自己丟落的長劍，重新擺好了架勢。

　　“你沒事吧！”

　　王金勝此刻也是終于堪堪趕到，落在了王成曦的身后，毫無猶豫地一劍便刺向了他的后心。

　　對于這種，連女兒都可以毫不猶豫下手的人，他終于也是失去了最后一絲憐憫。

　　王成曦一擊不中，也沒有糾纏，閃身躲過了王金勝背刺的一劍后，便冷冷地掃視了二人一眼，然后也落到了遠處，準備重新調整一下再發動進攻。

　　但兩人沒注意到的是，他此刻握劍的手也分明有一絲顫抖。

　　王金勝顯然也沒沒覺得這樣就能傷到對方，他也只是打算將其逼退而已，如今目的達到，便也不再糾纏，立刻就撲到了王圖南身邊，持劍護住了肩膀處仍流血不止的紅衣少女，重新擺好了防御姿態面向了王成曦，一邊側頭低聲說道：

　　“怎么樣，要不要緊？”

　　“沒關系，并無大礙，但我要運功調息一下壓制傷勢，麻煩你先獨力抵擋一會兒。”

　　少女搖了搖頭，頗為堅強地回答道。

　　“好的，你專心養傷，其他的…交給我。”

　　見她無礙，某人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氣。

　　無論兩人的身世究竟有無關系，他都的確不希望這個一直對自己釋放善意的女孩兒出事。

　　王成曦默默地望著兩人并肩站立的一幕，眼神中不易察覺地閃過了一絲極為復雜的情緒。

　　他的余光掃過手中王劍上的那一抹觸目驚心的血跡，心中居然隱隱掃過了一抹恍惚的情緒。

　　“老東西！你還有人性么？”

　　而此時，另一邊傳來了某人怒發沖冠的質問，將他的迷茫一并驅散而去，王成曦的眼中又恢復了那種絕世梟雄才有的眼神。

　　“哼，我早就說過，成大業者，不需要那些多余的兒女情長，否則只會成為你的累贅。現在如何，你需要獨自面對我了，還需要分心保護她，呵呵，你拿什么贏我？”

　　他忽然發出了一陣得意的大笑。

　　王圖南望著眼前變得愈發陌生的父王，眼中閃過了一抹絕望的神色。

　　因為她此刻再也不能在那個人身上感受到一絲熟悉的氣息了。

　　難道，二十年的父女之情，于他而言一直都是累贅嗎，或者真如他之前所說，只是一種達成目的的手段，一個工具而已？

　　想到這里，少女內心頓時一陣悲戚上涌，險些壓制不住肩膀上的傷勢。

　　王金勝見狀忙向她輸了一道真氣，同時他的表情也逐漸從憤怒，變成了冷淡，最后居然看不見一絲情緒。

　　就仿佛，回到了那天夜里面對爾靜時那樣。

　　這無疑代表著，他內心的不滿與憤怒已然累積到了頂點。

　　“我錯了，我之前只覺得你是一個嚴厲卻偏執的父親而已，所以即使我內心對你有諸多不滿，也只是想堂堂正正地打敗你，然后讓你聽聽我的道理……可現在我發現，我真的錯了，你只是一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連舔犢之情都不念昔，完全被野心支配的怪物而已。”王金勝的語氣冷得嚇人，仿佛含著無窮的劍意。

　　“很好，就是這種感覺，你知道你現在的狀態，有多么像當年的我嗎？哈哈，王金勝，你是我的兒子，早晚也會變成我的樣子，這是命中注定的事情，你無法逃避！至于你說的，所謂什么親情，在我看見你母親尸體的那一刻，我心中就已經什么都沒有了。”

　　王成曦的臉上逐漸露出了瘋狂的笑意，但語氣中卻也一如某人一般，沒有一絲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