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營中氣氛達到高潮時,封佩玉小跑著進來了。
她氣喘吁吁地抱著黑布包,來到了王金勝面前,一把塞到了他的懷里,然后找了張桌子坐了下來,給自己倒了杯茶水,小口抿著。
王金勝一愣,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手中的布包,慢慢地拆了開來。
“哎喲,不錯啊!效率這么高,辛苦了喲!”王金勝撫摸著新做好的青色竹鞘,對封佩玉感謝道。
然而他忽然發現,上面還拴了一小段很好看的粉白色玉墜,可以很方便他掛在腰間,于是心中一喜想道,這丫頭看著瘋瘋癲癲的,辦事還是很周到的嗎。
封佩玉這時也解了口渴,放下茶杯時正巧看到對方在打量那玉墜,于是得意的說道:“怎么樣,還不錯吧,那可是本小姐的東西噢,看著合適就掛上了,就當送你了,不用客氣!”
王金勝愕然,用手摸了摸那塊玉,仿佛還帶著一絲少女的體溫,心中不覺有些恍惚,長這么大以來,還是第一次被女孩子送東西來著,心里暖洋洋的。
“哎我說你傻愣什么呢!問你話呢,這些就是你找來的人嗎?”封佩玉不知什么時候蹦到了他眼前,比劃著手問道。
王金勝終于回過了神,感知敏銳的他很少有這種時候,于是也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哦抱歉,溜號了…對的,我剛才都了解過他們了,符合要求,以后會親自指導他們,你也要一起。”
封佩玉了然地點了點頭,于是把目光轉向了筆直站立的八個人。
士兵們感受到了少女注視的目光,也都趕緊低下頭,不敢與之接觸,都知道眼前這個漂亮女孩兒是封帥最疼愛的女兒,萬萬不敢造次。
“哎呀我有那么可怕嘛,來來來都抬頭,以后大家就是兄弟了,我是你們的參軍,大家要一起努力跟著督軍大人學習喲!”
封佩玉挨個把他們的腦袋掰正,調皮地說道。
一群漢子也難得地羞紅了臉,紛紛點了點頭。
王金勝暗自苦笑,好好的氣氛被這丫頭一來就破壞了個干凈,偏偏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
“行了行了,現在就開始吧,參軍小姐你先帶他們去校場集合,一人給我扛兩包沙袋候命。曹烈你留下,等下和我一起過去。”
封佩玉一插腰,掃視一圈說道:“都聽見了?跟我來吧!”
于是領著郝家兄弟和候吉、吳有財先行一步。
曹烈仍筆挺地站在原地,目不斜視,等候指令。
王金勝走到他面前說道:“把刀拔出來,砍我一下。”
曹烈瞪大雙眼,目露疑惑。
王金勝一笑:“別緊張,只是摸一下你的底,看看程度如何。不要保留,全力出手吧。”
曹烈點了點頭,恭敬行禮道:“大人,得罪了。”
于是瞬間抽刀即斬。
王金勝望著迎面而來的片刃,絲毫不慌,右手輕抬,兩指并攏,輕松夾住。
曹烈只覺得刀刃上傳來了千鈞之力,連帶著自己的胳膊都無法移動分毫,頓時震驚無比。
他也是從小習武之人,但卻發現和眼前之人的差距,簡直如同螢火皓月。
王金勝微微一笑,松手說道:“比起力量來說,速度更強一點,基礎也還算可以,但路數淺薄了些,嗯…刀的話,那招應該蠻適合你。”
曹烈回過神來,除了對自己的評價外,漸漸聽不懂督軍大人在說什么。
王金勝內心已然做好了決定,抬頭對曹烈說道:“刀劍本同源,我將我劍法的第一式改良一下,便傳于你好了。”
他說的劍法,自然便是王劍八法。
曹烈聞言,激動的無以言表,納頭便拜,欲執弟子之禮。
然而王金勝卻一把托住他說道:“不必,你我各取所需,我不能當你的師父,只是傳你一些改良的劍招罷了,你只需當成一種前輩的指點便好。”
曹烈聞言起身,內心不免有些落寞,但情緒上仍是激動興奮的。
王金勝神情嚴肅,拔出腰間的竹劍,橫于胸前,說道:“此法名為曲直,是創我劍法之人所譜的第一式劍招。易懂好學,但卻并不簡單,其中道理,你且用心體會。”
曹烈點了點頭,全神貫注地盯著對方手上的竹劍。
王金勝放慢動作,緩緩演示給他看。
“道理是相通的,無論是做人,還是運劍。心意圓潤,波瀾不驚時,則直中有曲,曲中有直。劍隨意轉,神于形外,虛實交錯,如幻似真。一力可以降十會,四兩亦能撥千金。”
王金勝邊舞劍邊解說,曹烈只覺得他手中的劍,仿佛活了過來,時而如蝶翼輕揚,不著痕跡,時而又如蜻蜓點水,驟起波瀾。
“然而事無絕對,山有絕巔處,海有無垠根。但人不行,總有一些事,是不會以我們意志為轉移的,這時候,就要有所取舍。不管是寧在直中取,還是偏向曲中求,總是需要你做一個選擇的。但無論是我的劍,還是你的刀,都有一個共同點,所以我才決定,傳你此劍,希望以后你也能謹記在心。那一點便是,如遇不平事,青鋒斷曲直!”
只見王金勝手中劍光大盛,雖然招式看起來和先前一樣,但氣勢卻變得截然不同。時而如怒蛟橫江,風濤浪卷;時而如鷹擊長空,嘯震蒼穹。
曹烈只覺得渾身熱血沸騰,感覺似乎終于找到了,自己可以為之奮斗一生的東西。于是用心記住每個動作,絲毫不敢有片刻眨眼。
王金勝飄然收招,插回竹劍。
曹烈仍呆在原地,感悟著之前所看見的東西。
王金勝一笑,并不打擾,只是側身讓過,出門向校場走去。
已經臨近黃昏時分,太陽正掛在西邊,搖搖欲墜。
除了八個士兵和一個女孩,偌大的校場上并無其他人。
王金勝背著手走到封佩玉的身邊說道:“都準備好了?”
封佩玉一叉腰,仰頭說道:“那當然,本小姐辦事,你放一百個心。”
王金勝有些腹誹,但也不好說啥,于是看向扛著沙袋靜靜站立的七人說道:“要練武呢,首先身體素質得過硬,才能學習更高深的武功。都好奇我讓你們拿沙袋干什么吧?來,都給我掛胳膊上,一邊一個,繞著校場,跑到天黑,開始吧。”
七人頓時一臉震驚,但又不敢反抗,于是只好向一旁的封佩玉投去了求救的目光。
小丫頭雖然不知道王金勝是什么意思,但也明白他一定不是無的放矢,所以便識趣地把手抱在腦后,吹著口哨走開了。
失去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士兵們只能紛紛哭喪著臉照辦,畢竟抗命是要軍法處置的。
王金勝走到了侯吉身邊,拍了拍對方的肩膀。
正綁完一側的侯吉一愣,雖然面如苦瓜,但還是對他露出了個諂媚的笑容。
王金勝有些無語這家伙的作派,但也沒有多說,只是指了指他的腿說道:“你不用綁臂上,綁這兒。”
侯吉面色頓時變得更苦,無奈道:“督軍老爺,我就靠這一雙腿吃飯了,您…”
“照辦!”王金勝強硬回絕。
侯吉絕望地放棄抵抗。
很快一幫全身甲胄的軍士們,紛紛綁著沙袋出發了。
王金勝踱步到正蹲在地上,百無聊賴地畫著圈圈的封佩玉身邊笑著說道:“參軍小姐…”
“我說你是怎么想出來這么難聽的叫法的,要么叫我參軍,要么叫我小姐…或者佩玉也行啊!”封佩玉瞬間蹦起來,不滿地反駁道。
王金勝愕然,有些不知所措地撓了撓頭說道:“可是軍中不是都以軍職相稱嘛,就應該叫你參軍啊,然后為表尊重再加上小姐二字,有什么不對嗎?”
封佩玉一撅嘴:“反正不好聽!不要再這么叫我,你就直接喊我佩玉好了,哪那么多麻煩!”
王金勝心說我和你也才剛認識不久,哪有直呼女孩名字的道理。
于是堅決搖頭拒絕道:“還是喊你參軍好了,公事公辦,誰也說不出毛病!”
封佩玉懊惱地皺眉,還要說些什么。
王金勝見狀趕緊打斷:“你不是讓我教你劍法嘛,正好他們去訓練了,咱們這邊也開始吧。”
封佩玉瞬間兩眼放光,立馬忘記了剛才的不愉快。
“好啊好啊,來讓我砍一劍先!”
王金勝僵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