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骸五日,商的軍隊依舊停留在有蘇國,程知遠明白這是在等待接下來的補給和援軍,士兵中大部分以....用一重樓,或者二重樓來稱呼,雖然這是周朝的稱呼,但現在程知遠暫時沒有心思知道這種雞毛蒜皮的境界問題。
總的來說,了解一個大概就可以了。
而這五日,程知遠搞清楚了一些事情,比如自己的代入情況,那面對銅鏡時所見到的臉是自己的,但是如果這銅鏡不是被自己拿著的話,那么出現的臉就并非是自己的。
雖然也極其英俊,并且也和現在的臉孔有些相似,但終究不是自己真正的臉,缺了約有四分真諦。
這就是所謂的“代入”。
程知遠扯了扯身上的白衣,這看上去和后世的“天下縞素”差不多,是極其不吉利的,因為這并非是瀟灑裝逼的白袍,而是那種慶典用的衣裳。
但是殷商崇白,任何隆重的儀式都要用白色來襯托,就如同最開始自己在天場上看見的那些石柱。為了迎接蘇護的投降,所以刻意讓石匠雕刻了那些東西,或者說,每攻克一座城池,紂王就會讓人雕刻那些東西,大致意義相當于立碑插旗,意思就是這地盤歸我了。
崇尚白色是為了突出玄鳥的黑?
所以紂王的黑色玄鳥袍上要戴著白狐的裘,黑白相映,雖然色彩單調,但卻意外的有一種莊嚴肅穆的感覺。
商朝是一個不茍言笑的朝代?
至少對比周朝是的,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周朝的風氣更加開放,而又有穆天子神游天外的瀟灑故事加持,導致周人們對于詩歌,經文的創作那是很熱情的。
而商人,總感覺因為太過嚴肅而缺失了一些活潑。
從馬車之上把那個姑娘的手牽下來,程知遠想說這種結婚的大喜日子,穿得一身白,要是放到后世非得翻天不可,可商代不,看看那幫人,拿著大白花打著通天鼓那叫一個歡喜,知道是曉得這里結婚,不知道的,要是來個穿越者估計還以為程知遠老爹死了,有巨額遺產可以繼承。
商代和周代都有迎親的說法,當然不可能像是宋朝那時候頂個高頭大馬回家灑銀子,這里是迎親也是十分莊重的,要知道現在的西伯侯姬昌,未來的周文王,年輕時結婚,迎親時是“造舟為梁”,意思就是在他迎親時過河造了十幾條船然后當橋用!
這可以說比得上后世租車一條龍服務了,當然周文王是自己造,娶得是有莘國的姒家姑娘。
而自己這一次顯然不用從渭水走到西岐,因為有蘇國就在這里,所謂迎親,不過是把蘇己從蘇護的國君府一直迎到自己住的地方,但是該有的禮都不能缺少,甚至程知遠還被塞了一把劍在懷里。
劍是好東西,帶著總比不帶要好。
但關鍵是女方也有劍是什么鬼?雌雄雙劍,雙劍合璧,公母雙煞,干將莫邪?
對于有蘇國來說,他們還不太能夠理解商朝崇白的習慣,前腳剛穿著縞素亡國,后腳就要把白色當成喜慶的顏色,這實在是讓人難以接受,好在白色里也有幾抹紅色,但在程知遠看來這似乎更加詭異了一點。
實在是欣賞不來,好在商朝制服的藝術還不錯,而且這里是類神話的世界而不是自己前世的真正歷史。
路程不遠,頂著“革”那羨慕嫉妒恨,也就差沒把找場子三個字寫在臉上的那種目光,程知遠已經牽著那姑娘的手,施施然進入了住處的大門。
這時候娶親也沒得一二三拜的說法,迎回來就算成了,當然作為保媒人的紂王還是到場了,接受了這一對新人的參拜后,就和攆兔子一樣把兩個人丟進了房間。
“愛卿,不可冷落了良人。”
程知遠有些無語,到現在依舊有點接受不了這個“紂王”,那微微轉過頭,卻發現蘇己眼中也是一樣的奇怪神色。
怪事,這姑娘奇怪什么?她難道也聽過紂王在“后世”的荒淫名聲?
不知道這個聰慧的姑娘又想到了什么,但總的來說,程知遠感覺自己人生中的第一次就這么交出去了,雖然是做夢...誒不對,也不完全算是做夢,這里也是一個真正的世界。
“我長這么大,還沒和人真正結過婚....誒總覺得這句話有哪里不對.....”
程知遠有些慌,想一想,對于自己來說不過是一場荒唐之旅,但對于這個姑娘來說,那便算是真正的一生幸福。
自己來到這里是完美的代入到這個世界中,而當自己消失之后,蘇己又會變成那個蘇妲己?然后遵循歷史發展的過程,被紂王納成妃子,因為到了那個時候,自己的一切記錄或許都會消失掉。
程知遠感覺到夢蝶當真是可怕,置換世界而原住民毫無所覺,這種能力簡直堪比某種被稱為“主神”的東西,而五十二仙人中第一位和夢蝶進行交談隨后掌握了百骸幻境進入方法的田子方,那究竟又是怎樣厲害的能人?
看著身側的佳人,程知遠忽然感覺雙眼有些迷蒙,似乎是太累了而導致的。
頭顱一歪,身子就要向地面跌去,而蘇己伸出手,很穩當的接住了程知遠的身體。
她的力氣并不小,至少和她柔弱的外表相當不匹配。
蘇己的目光轉動,變得很平靜,輕聲道:“這幾日相處,你是個很有意思的人,但這雖然是百骸世界,是遺落的桑葉,我卻也不能把身子交托給你,你是個好人,我們就這樣待上一夜,以作夫妻之名好了。”
她說著,又輕輕伸手拂過程知遠的后脊梁,心里嘆道:你倒是還真像我以前見過的一個人,不過你作為重與黎的后裔,與他應當沒有太大關系。
百骸幻境只是桑葉,屬于遺落與截斷的世界,我靠著武王的鉞作引導,又靠著元圣遺留的力量方才進入此間,尋找到讓武王鉞復蘇的八谷之物是必須要做的任務,但這并不代表自己要和以前那些女子一樣獻出自己的貞潔。
天水訟,君子以作事始謀;天雷無妄,君子以動機純正贏得四方。
她轉過身,帶起了門與窗,掩上了縫隙,并且在上面畫了些什么,就是這一瞬間,蘇己忽然回頭,耳中傳來咔的一道輕聲。
聲音雖輕巧靈動,但緊隨而來的,則是滔天的惡意!
她身軀一側,一抹劍光悍然而至!
清風驟起,但并沒有吹裂窗門,程知遠早已不在床上,手里那柄劍的劍尖直指蘇己。
“我大老遠把你娶回來,不是為了讓你蒙倒的,己,時間不早了,不如上床歇息?”
程知遠覺得心中有點氣,又有些警惕,但又有些好笑,心道我這輩子第一次結婚,結果自己老婆還把自己用法術蒙倒了,幸虧是夢蝶進入百骸幻境免疫一切做夢大法,否則自己這晚上啥便宜都沒占到。
還有,這個姑娘果然有點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