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
杯盞歪斜,里面的液_體頓時潑灑出來,幾乎是正對著洛星河!
不過少年反應很快,靈敏的躲過了大部分,但袖口依舊被打濕了一點痕跡。
圍觀眾才剛意識到發生了什么,就立刻在心里暗道了一聲不好。
洛家的這位主連說句話都能發脾氣,如今差點潑了一身酒,估計都能殺人…
不小心打翻了酒杯的是一位豆蔻年華的少女,穿著可愛的公主裙,即可愛又精致。
但她似乎被嚇的不輕,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頓時驚慌起來,拿出手帕想要給洛星河擦拭袖口又不敢,急的眼圈都紅了:“對…對不起,我不是…我,我對不起…”
少女臉上都是不知如何是好的驚慌失措,眼里涌出的淚珠更是浸的那雙眼睛格外透亮,顯得分外可憐,讓人心生不忍。
但洛星河卻無動于衷,只面無表情的看著她。
少女被他看的縮了縮肩膀,可最后還是堅持道:“我…我帶你去換衣服吧…”
“換衣服?”
洛小少爺終于有了反應,挑起了半邊眉毛。
少女立馬上前,看樣子是要攙扶著他,但伸出手后又察覺到不對,就那么懸空放著了。
女孩的個頭比洛星河要矮上一些,低著頭的時候露出修長白嫩且脆弱的脖頸,帶著讓人憐惜的倔強。
她的模樣確實好,如今這副明明很委屈卻強忍著不哭的樣子讓不少客人都為之側目,偷偷的打量著她。
少女像是沒察覺到那些目光,只抿著唇看著洛星河,等著他動作。
但洛小少爺根本沒動,甚至嗤笑了一聲,毫不留情的嘲諷道:“你換得起嗎?”
女孩沒想到他會突然這么說,眼眸睜大,不可思議的瞪著他,顯得整個人更加柔弱了。
這副景象看的眾人都有點受不了。
“這人怎么嘴這么毒,簡直過分!”
“我今天算是長見識了,原來祖宗都是這么個脾氣,惹不起惹不起。”
“這是不是有點過了,人家姑娘也不是故意的…”
“真的是,連女孩子都欺負,根本就是個人渣!”
客人們雖然不敢大聲訓斥,但卻不妨礙他們小聲嘀咕,人那么多,也聽不出來到底是誰說的。
洛星河耳朵里傳進那些指責的話,似乎覺得十分好笑,臉上譏諷的表情更深了。
他不動,少女也不敢真去拽人,頗有些手足無措的立在一邊,眼睛里都是懸而不落的水珠。
“我…我可以盡力的…”
“想要補償我?”
洛星河打斷她的磕磕絆絆,又看了眼自己袖口濺到的酒漬。
其實痕跡并不明顯,他穿的本來就是精良布料裁剪出來的高訂,普通飲品根本就不會在上面留下印記,現在都差不多干了。
但女孩聽了這話卻立馬如蒙大赦,臉上的表情都亮了幾分,急忙點了下頭,然后就聽到那高高在上的尊貴少年輕描淡寫道:“那就把你的衣服脫下來賠給我吧。”
完全沒料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女孩的臉在火樣的爆紅后又迅速慘白,震驚的已經忘了反應。
而看客們更是直接炸了。
“臥槽,他剛才說啥,對不起我沒聽清!”
“喂,這就太過了吧,身為貴族的教養呢,就算是任性也要有個限度吧。”
“看看,看看,這說的都是什么話,跟那些在垃圾堆生存的小流氓有什么區別?”
“我還是太天真了…”
要知道一般的上流人士為了維持臉面,就算是碰見了讓人暴怒的事,也會盡量維持風度,有什么事可以離開了眾人視線后再解決。
更何況只是不痛不癢的被波及到了一點酒水,實在是算不得什么。
所以眾人還真沒想到面前的少年居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在此時此景下多少顯得有些下_流。
“怎么,不愿意?”
少年卻根本不理會其他人會怎么想,勾著嘴角漫不經心的覷著女孩。
后者這才反應過來似的,貝齒輕輕咬著下唇,顯得姣好的唇色更加誘_人。
“我…我會盡力賠給您的…”
“不愿意就算了。”
洛星河收回目光,看架勢是要走,女孩頓時著急起來,轉身下意識的想攔住他,卻見著對方只是從一旁的桌子上拿過一杯飲品。
少女有些不解,本就圓圓的大眼睛又略睜大了些,竟有些懵懂的可愛。
卻不想下一刻,洛小少爺將飲品抬到了她頭頂,傾斜的倒了出來。
“嘩啦啦。”
紅色的液_體順著頭頂的發絲蜿蜒,滑過女孩震驚僵硬的臉孔、纖長的脖頸,精致的禮服,最后又落到地上,積攢的水漬如血般的顏色。
場內頓時安靜的只能聽見會場舒緩的音樂,跟滴滴答答水珠落地的聲音。
每次當眾人覺得這少年已經足夠不像話的時候,他總能在刷新一下在別人心中的下限。
客人們已經驚的連指責的話都忘了說。
“你…你…”
女孩氣得全身打著哆嗦,敢怒不敢言的站在那。
洛星河卻已經將空杯子放了回去,嗤道:“別讓我再看見你,惡心。”
話落毫不遲疑的離開了這個事件中心,將狼狽至極的女孩留在了原地。
眼見著他走過來,看客們下意識的后退,將路讓了出來,表情都格外精彩。
而在他離開后,立刻有不少年輕人上去安慰少女,有的甚至將外套披在了她肩上。
“沒必要跟這種人置氣,這就是個混賬。”
“還是先去換件衣服吧,別跟他一般見識,大不了以后躲著走。”
聽著眾人的安慰,女孩卻笑的勉強,沒人注意到她垂下的眼眸中都是驚慌。
洛星河雖然不在意別人的眼光,但他并不是看不到,見那些人都還圍著仿若可憐無助的女孩,冷聲鄙夷道:“一群傻子。”
他還沒忘了自己過來是找人的,被莫名其妙耽誤了時間,少年心里也不爽快。
他已經夠克制的了,這要不是在天驕城,他早就讓人將女孩抓起來,看還有人敢不敢往他跟前湊。
宴會廳最大,但也有限,鬧了如此大的事情很快就傳開了。
頓時,整個宴會場似乎都在偷偷的議論著星河城的這位小少爺。
而云澤水也在同一時間得到了消息,表情卻沒有任何波動。
“云城主,這次真是辛苦你了。”
而在他對面,戴成笑瞇瞇的對著他敬了一杯酒,隨即又看向身邊的男子:“奧多大人,您還是第一次來天驕城吧,那可要好好參觀一下,這里的特色在我們支羅甘可是出名的好。”
奧多掛著標準式的表情對云澤水頷首:“多謝云城主的款待。”
“大人客氣。”
云城主輕輕的撥弄著木珠,并沒有因此有過多的話語。
戴成最不樂意看到他這副云淡風輕的模樣,好像別人都是跳梁小丑似的,視線一掃,狀似無意的道:“怎么不見阿桐,我來的時候還看見他出門了?”
聞言,奧多手一頓:“風桐?”
“是啊。”戴成笑笑的接口:“阿桐平時都很少出門,怕是也沒怎么來過天驕城,我還想著他肯定會去看個熱鬧,到底是年輕人啊。”
雖然風爹連兒子都有了,但他這個年紀還真就不算大,在萬古被稱為年輕人也沒差。
“我也好些年沒見著他了,還真有點懷念。”
奧多隨口回道,但語氣里并沒有多少對風爹的熱絡。
云城主也不接他們的話,只找來屬下吩咐他們去找區域長大人。
戴成本來還想說什么,就聽著奧多道:“說起來,怎么沒有看見滿星?”
“奧多大人您又不是不知道,滿星那孩子就愛玩,這會指不定在哪個地方瘋呢,我這老家伙可跟不上他們的想法。”
戴成假意自嘲了一句:“不過再瘋,奧多大人來了他還是很在意的,前陣子跟我閑聊還說起過您呢?”
“哦?”
似乎是來了點興致,奧多臉上也多了些笑模樣:“怎么說的?”
“那自然是掛念您啊,畢竟這么多年不見,也是不容易…”
云城主話不多,就聽著戴成從頭到尾的引著話題,都說的分外好聽,但其中有幾句真話就不好說了。
薛滿星倒是早來了,但他不想見奧多也是真的,可談不上什么掛念不掛念。
當然,云城主也不可能拆穿他,只是也沒有給于回應,淡定自若的轉著木珠。
他始終是這副模樣,眾人都知曉,也沒覺得怠慢。
而另一邊派去的侍者已經找到了風爹。
“區域長大人,城主大人有請。”
侍者也沒詢問風爹為什么會在外廳,只規規矩矩的完成自己的任務。
這都是早就料到的事,風爹也沒故作清高的賴在這不動,點了下頭就隨著侍者去了內宴。
然而剛進門,就聽到一陣讓人骨頭酥麻的嬌笑聲:“我是不是來晚了?剛在路上碰到個好玩的玩意兒,一不注意就險些錯過了時間,莫怪莫怪啊。”
風爹抬眼就見著一個穿著艷色旗袍的高挑身影,一頭長發微微帶卷的垂在胸前,明艷而靚麗。
他說著話,驀地一回頭就看到了風爹,美眸略睜了睜,有些訝異了遲疑了一下,隨即就再次笑開了:“這金發,想必是我們區域長大人才獨有的了,果然好姿色。”
風爹也看著他笑:“柳城主才是風姿卓越。”
對方頓時開心的笑起來。
百花城新任城主柳遙,以前名不見經傳,從冒頭再到上位僅僅用了一個月的時間,等外人察覺到不對的時候,百花城已然換天了。
而且風爹也早就聽聞這位城主大人顏色不俗,美艷不可方物,只可惜是個帶把的。
近距離見識到了近來被熱議的百花城城主,風爹也看到了他后面的另一位,想必就是之前與柳遙說話的人。
以前并沒有照過面,風爹識人也得靠得一些特征,掃了一眼當即就心里有了數,笑道:“樊城主。”
這位玉佼州的城主大人可要有名的多,聽說這次來天驕城還帶了一支軍隊的精兵,一路上掀翻了六七個星盜的賊窩,一身煞氣。
而樊慎行也確實長的高大,健壯卻不粗獷。
他似乎并不怎么樂意搭理柳遙,對風爹也不熱絡,點了下頭算是打招呼,然后就大步邁入了內廳。
柳遙倒是自來熟,對著他的背影與風爹道:“樊城主果然威猛。”
看著他自然而然的就要靠過來,風爹也沒刻意去躲。
能一個月就坐上城主之位,這人不可能不精明,一點小動作都可能被猜出個四五六來。
不過柳遙作勢往他身上貼,也只是作勢,在挨上之前就停了下來,咯咯笑道:“沒想到區域長大人比柳某來的還要遲,我們可要抓緊進去了,否則怕怠慢了奧多大人。”
風爹沒推辭。
能進入內宴的除了諸位城主,就是在支羅甘身份同樣舉足輕重的大人物們,并不冷清。
不過他們見著柳遙都笑著打招呼,卻好似沒看到他身邊還有一個人。
“能見到柳城主是于某的榮幸。”
于丘并著幾位大佬向柳遙表達自己的熱情,心里也是有股豪氣的。
作為前八甲軍校院長,如今的天驕城外交部副部長,于丘近些年可謂是飛躍式的高升,除了他本身的能力之外,也是靠了于文雄的關系,否則那些好處哪里輪得到他。
就是如今這副部長叫著好聽,但權利其實并不大,而與他同等級的還有好幾個人。
原本今天這樣的場合根本輪不到他來,頂多也就是在外廳活絡活絡,但于丘哪里甘心。
這可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只要表現得好了,那就是再進一步也不是沒可能,所以他在此之前運作了許久,終于得了于文雄的眼,賺來了這個位置。
其他權貴雖然對他的出身有質疑,但看著于文雄的面子上也不會表現出什么來。
何況于丘確實八面玲瓏,混跡在這樣的場合內如魚得水,起碼表面上與眾人打成了一片。
而柳遙還是他接觸到的第一位城主,難免內心有些激動,但表情卻控制的恰到好處,并不會讓人反感。
邊說著話,于丘邊不動聲色的打量著面前的這位城主,腦袋里閃過關于對方的傳聞,對他的那些特殊嗜好略鄙夷,但視線還是不由自主的落在對方纖細有致的腰身上。
不得不說,若是不較真的話,面前的人確實很有料。
不過他也就是瞅一瞅了,并不敢真動心思。
成功搭上了幾句話,幾位權貴都很滿意,于丘也適時的道:“那就不叨擾柳城主了,希望有機會還能得您青眼。”
“你們可是高看我了。”
柳遙似乎很愛笑,本是明艷的眸子,瞇起的時候竟顯得很和善。
可就在于丘等人想走的時候,柳遙美目一凝,笑道:“就不跟區域長大人打個招呼嗎?”
氣氛有一瞬的凝固,誰也沒想到他會來這么一句,連于丘都愣了一下,其他沒控制好表情的甚至表現出了錯愕。
他們都以為無視這個名存實亡的區域長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
如今被人這么點出來就很尷尬了。
于丘反應最快,雖然他對此不以為意,也不知道柳遙怎么想的,但既然對方提出來了,那他們就不可能裝沒聽見。
所以就見他表情略驚訝的看向風爹:“這位是…區域長大人?”
詢問的恰到好處。
其他人見狀也紛紛表示了驚詫,連道慚愧,因為很少聽聞區域長大人的事,竟沒能將人認出來。
風爹也沒戳穿他們,他可是在這站了半響,也沒聽人詢問他的身份。
更何況金發在支羅甘可是十分罕見的發色。
好歹也是風流場上混跡的,于丘等人圓話的本事都不低,硬是跟風爹扯了兩句才離開。
分開后,于丘忍不住回頭看了眼柳遙跟風爹相處融洽的背影,略有些意外,不明白常年不出門的區域長是怎么跟新晉的柳城主搭上線的。
但他到底也沒去太親近其他城主,混了臉熟就夠了,畢竟他是天驕城的人,如果想要以后好過,還是要跟著云城主的步伐走。
其實疑惑的并不止他們幾個人,在風爹跟柳遙進門的時候就有不少人看見了他們,原以為兩人就是隨便招呼一聲做做面子情,誰曾想半響過去了他們還黏在一起,大有一副知交好友的架勢。
但別管都是怎么想的,既然來了內宴還是要跟奧多見一面的,否則在態度上就會被人抓住把柄,在這一點上,就是對如此場合不喜的樊慎行也不會疏忽。
風爹過去的時候,正見著藍莫與戴成說話。
戴成差不多把自己當成了奧多的代言人,幾乎走哪跟哪,好似怕誰不知道他們是同盟。
他還以為是來了個給他撐腰的,殊不知要是表現不好,隨時可能被人頂了位置。
“奧多大人這里還真是熱鬧。”
沒等靠近,柳遙的聲音就先傳了過去,笑聲清脆悅耳。
藍莫回頭看到了風爹,頓時勾起嘴角,笑的風流恣意:“又見面了區域長大人。”
柳遙盯著藍巨巨的臉多瞅了幾眼,直爽道:“藍城主真人可要比電影海報里的有魅力多了。”
“多謝謬贊。”
藍莫伸手握住對方探出的指尖,放在唇邊輕碰了一下,狹長的眼睛抬起,看人的時候似乎充滿深情:“柳城主也是天資人物。”
戴成看到他們的行為,嘴角一抽,強忍著沒有扭曲了表情,但還是免不了心里膈應,這么一瞅,不惹事不高調的風爹似乎順眼多了。
奧多就要比他有城府,淡定的看著城主們的互動,只是眼睛里多了絲探究。
眾人表面上和平,心里怎么想的就不知道了。
沒有跟其他人似的將風爹當成透明人,奧多仿若關心的問道:“閣下這些年可還好?”
這問的跟廢話一樣,好好的被從東區發配到支羅甘,不僅無權,還連門都不敢出,怎么都不可能好的了。
但風爹還不能說不好,因為對方根本就不是來聽他意見的,好壞都無關緊要。
“自然都好。”
奧多順勢客氣了幾句,隨即像是想起來什么似的的道:“我記得閣下家的公子如今也有十余歲了,怎么沒看見他。”
風爹道:“家子頑皮,也不知道跑哪尋樂去了,若是閣下相見,風某回頭找來。”
旁邊的戴成在心里嗤笑,覺得風爹就是嘴硬,話說的漂亮,卻沒敢說他們被困在了外廳進不來的狼狽。
倒是一旁的藍莫跟柳遙聽到風爹對奧多的稱呼,心思轉了一下。
奧多不僅是空降,認命的職位甚至還凌駕于所有城主之上,比他們都高,所以就算心里不以為意,見著了也得叫聲大人。
而風爹雖說名頭大,但是名存實亡的關系,就這么稱呼奧多為閣下也挺讓他們意外的。
后者居然也沒覺得唐突。
支羅甘的城主們多數也都是土生土長,頂多有出去轉悠過的,再就是如戴成這般空調過來。
只是空調的城主非常的不好當,戴成絕對不是第一個來的,卻是難得站穩了腳跟的,其他要么被人擠了下去,要么就干脆的被刺殺了,屁股都坐不熱。
所以他們也能探聽到一些皇城那邊的消息,卻無法詳盡。
連戴成都不知道風爹原來的底細,其他人就更不知曉了。
內宴眾人心思各異的虛與委蛇,外廳洛星河已經找人找的要發脾氣了。
他就忘了聽戴良交代風久的身份,結果出來問誰誰不認識這個人,就好像壓根沒有似的。
但這不可能,說他自負自大也好,戴良肯定不敢跟他說假話,即使是在被打的骨碎之后。
所以外廳的客人們看到的就是一臉風雨欲來的洛家小祖宗,哪里有人敢上去找死,甚至靠近一點都要麻溜的躲開。
不過洛星河看不見風久,她卻能看得到對方,她所在的位置不算特別隱蔽,但卻可以將自己的存在感降到十足的低,所以饒是對方好幾次走到了她附近也沒能發現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