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6月8日 合上圣錄,趙沉露輕吐了一口氣息,然后忽然被窗外投來的一抹光亮照得有些不舒服,這才意識到時間已經來到了第二天。
他們三人在房間里解讀燃血文,不知不覺已是一夜過去。兩千年前的歷史真相,讓人恍惚間忘了時間。
“故事就是這樣,兩位,有什么感想?”
宗主張了張嘴巴,卻不知該說些什么,只能搖搖頭,表示自己已經無話可說。
“親愛的,你呢?”趙沉露問著,同時目光牢牢鎖定在王九身上。
雖然眼前的王九只是劍靈以幻劍術投影出的本相,但王九生性真摯,并不會因為投影而隱藏自己的真實想法。他的想法都是明白寫在臉上的。
趙沉露從王九的表情中,已經讀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但她必須再做一次確認。
“親愛的,你怎么想?”
王九沉吟不語。
這實在是前所未有的復雜局面,而他一向不擅長處理這種復雜負面。
從真正擁有完美的生命開始,毀滅魔族就成為了刻印在魂魄深處的本能,凌駕于其他一切本能之上。
畢竟,歸根結底,天外神劍的誕生就是為了消滅魔族,保全九州大陸。人類是為了生存下來,才將大陸的資源精華集中在一起,用于血祭召喚。如果只是為了追求所謂仙道的至高境界,人類才不舍得用出血本。
而在誕生之后,王九面對的局面也一向是簡單明了,魔族在前,人類在后,所以他只要一往無前。
可現在局面卻復雜地有些離奇了,構筑這個新世界文明的創始者,正是他的死敵魔族,而這兩頭畫魔,卻得到了這片天地的認可。
如果是仙魔大戰時期,任何給予魔族便利,在對待魔族問題上態度游移不定的,都可以直接劃到敵人那一欄去,當時的局面就是這么你死我活的二分法,處理起來也是簡單明快,非常適合王九這種喜歡一劍兩分的性子。
但是現在,局面已經沒法再做簡單的一劍兩分了。
究竟該如何對待魔族?如果按照九州時代的規則,那么王九現在要做的就很簡單了:竭盡全力恢復劍世界的繁榮,讓自己盡快擁有毀天滅地的力量,然后橫掃劍鋒,將這構筑在魔族之手上的人類文明掃蕩殆盡。
是的,這是一種非常理性的判斷。
盡管現在的相州文明看起來已經有了三四分九州時代的影子,而且表現的生機勃勃,前途無量,仿佛只要有足夠的時間積累,就一定能夠重振人類文明的榮光…但歸根結底,這是拜魔族所賜,而且考慮到相州大陸的形成,是基于被魔族污染過的土地,與魔族有關的法則遍布天地之間,作為斬魔之劍,將這一切都破滅殆盡也是無可厚非的。
但這顯然是不可能的,因為這直接違背了天外神劍的另一項本能:保護人類。哪怕今天的人類文明是被污染過的,不再純凈的文明,但主體部分畢竟還是人類。
而且,現在的王九,也處于一種自我懷疑的階段。
當年的天外神劍,之所以擁有至高無上的地位,最直接的原因就是它擁有至高無上的力量,但現在的天外神劍,是否還具有昔日那般無可抵御的鋒芒?顯然沒有了。
甚至連基本的辨識魔族的能力,都已經不再絕對。被他高度信賴的指魔劍,已經多次辜負了主人的期待,甚至在最后一刻的解體,都沒能發現近在咫尺的魔族。
這樣的天外神劍,是否還具有斬妖除魔的資格?
“親愛的,你顧慮太多了,也罷,這本來也不是能夠當機立斷的事。”趙沉露非常體貼地看出了王九此時的考慮,立刻開口打斷了他的思考,“先休息兩天再做結論吧。”
王九轉過頭,看著趙沉露,清晰地看出了她目光中的一抹閃爍。
“不必了,關于魔族的問題,無論多么艱難復雜,從來不需要休息兩天再做結論。”
趙沉露的笑容微微有些苦澀:“是啊,是我疏忽了。”
恍惚間,趙沉露感覺自己又回到了過去,回到了名為趙月鳴的人生之中。
仙魔大戰時期,這樣的對話曾經發生過。
面對某個難解的問題時,天外神劍和九仙尊的偶爾也會意見相左,九仙尊,包括商斕妃和趙月鳴這兩個最堅定的支持者,都認為應該先緩下步子,從長計議,天外神劍卻執意進取,不顧前方就是龍潭虎穴。
而每當這樣的爭執發生,最終的結果都一定是天外神劍的勝利。
“那么,親愛的,你的結論是什么?”
王九說道:“我要開始磨劍了。”
“…磨劍啊。”趙沉露略微有些意外,但很快就點了點頭,“需要什么?”
“什么也不需要,這是我的本分。”
說完,王九便轉身離開了房間。
趙沉露在背后目送神劍遠去,微微嘆了口氣。
宗主在旁邊聽得有些不明所以,問道:“磨劍?”
趙沉露說道:“字面意思,劍刃鈍了,需要磨礪,所以他去磨劍了。”
這番解釋讓宗主更加莫名其妙,只好安靜地等待趙沉露進一步解釋。
“放心,這還不算最壞的局面,我原本以為他的反應會更加激烈一些,嗯,如果是過去的他,我們現在所有人都要小心了。”
“小心什么?”
“小心他把我們都凈化掉。”趙沉露說到這里,笑容上臉,“好在只是磨劍,局面看來還不算太糟。”
“這…”宗主聽得越發困惑不解,“你的意思是,因為相州大陸的文明是魔族一手建立,所以他要將整個相州文明都毀掉?這不可能吧!?”
“為什么不可能?”趙沉露說道,“就連我剛剛都有了一絲沖動。”
“喂!?”宗主立刻站起身來,“你腦子不清醒了?!”
“你才腦子不清醒。”趙沉露揮揮手示意宗主坐下,“我要真的想殺你,剛剛早就趁你防備不足的時候動手了,你我實力雖然相差不多,但我真要傾盡全力殺你,你是活不下來的。而你死以后,萬相園里再沒有人能擋我…算了,反正也只是隨口說說罷了,親愛的既然都決定磨劍,就證明局面并沒到最惡劣的時候,咱們還是可以一起吃飯喝酒的好朋友。”
說完,見宗主依然站直了身子,沒有絲毫放松的意思,趙沉露只好解釋道:“你沒有參與過仙魔大戰,所以無法理解我們的很多判斷,但客觀來說,這種當機立斷的態度是必須要有的。魔族不留戰俘,但不意味著它們不會利用人類的弱點,你聽說過魔化病么?被魔族的力量污染過的人類,從外表看去,基本沒有變化,依然保留著人類的形態,甚至保留著之前的記憶和思維,但是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突然發病,對四周的一切進行無差別攻擊,如果被限制了行為能力,那就干脆自爆,威力相當驚人…對于這種魔化病,一直到戰爭末期都沒有足夠好的治療手段,甚至沒有真正意義的痊愈者,一旦染病,最好的方法就是手起刀落給他一個痛快,不然的話只會牽累其他所有人。”
宗主聽到這里,結合萬相園中殘留的一些洪荒碎片,大致理解了趙沉露所說的殘酷場面。
“但是,魔化病只是個體情況,如果涉及到太多人…”
趙沉露打斷道:“魔化病是傳染病,傳播渠道是已知的一切渠道!兩人只要相距在百米之內,沒有抗魔法寶就很可能中招!而從感染到成為成熟的宿主,只需要一兩個小時時間…所以你知道我們當時面臨的是什么局面?第一封告知有疑似魔化病患者的急報剛剛發來,第二封告知某地全境淪陷的噩耗就緊隨而至!兩者發生的時間差不到半天,而兩封急報的傳遞渠道不同,造成書信傳來的時間是同時,根本就沒給我們反應的時間。所以,換了是你,你要怎么對待魔化病人?”
宗主無言以對,這種情況下,斬草除根是唯一的辦法。
“而現在來看,某種意義上說,相州大陸正是一個魔化病人。”
“夸張了。”宗主說道,“雖然不可否認,這片大陸的一切都與魔族有關,但我們并沒有因此失去人類的自我…”
“每一個魔化病人在病發之前都是這么以為的,他們的表現也的確和正常人毫無區別。所以當我們斬草除根的時候,就仿佛是在屠殺自己人。”趙沉露說著,面上浮現出極度厭惡的表情,“所以每次執行這種斬草除根的任務,都只能拜托我們這些熟練工。”
聽完了這些,宗主的確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了,見識和經歷的差別,讓他沒有辦法真正理解九州時代的一些做法。
“但是,劍靈前輩認為事情還沒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趙沉露說道:“是的,從他剛剛的反應來看,并沒有將相州大陸當作魔化病人,只是有這個嫌疑而已。而我們雖然對魔化病手下不留情,卻畢竟不是不問青紅皂白。”
“但是磨劍又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當疑似病患發病的時候,我們能立刻斬草除根。”趙沉露說道,“現在的天外神劍并沒有恢復鼎盛時期的力量,所以才要去磨礪劍鋒。”
宗主不由緊張了一下:“會不會是他認為自己現在的力量還不夠強,不足以斬草除根,而等他磨礪之后…”
趙沉露說道:“兩回事,他的力量的確還不夠強,但涉及魔化病,一定不能等到你準備萬全,因為那個時候對手一定已經膨脹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而且夜長夢多,天知道魔族還有什么手段。所以,就算力量不足,該出手的時候也一定會出手。何況,若是天外神劍真的將相州大陸視為敵人,以他現在的力量,也足夠毀滅世界了…呵,別不相信,天外神劍到了必須的時候,是可以通過血祭活人來強化自身的。他雖然現在還敵不過一些最強大的修仙者,但只要潛伏起來,殺上幾千幾萬人,就能在極短的時間里迅速恢復力量。”
聽到這里,宗主簡直不寒而栗:“殺上幾千幾萬人…”
“那曾經是仙魔大戰的最終方案,天外神劍雖然出世的那一刻就所向披靡,但沒有和魔皇正面決戰以前,我們誰也不能保證它的力量就足以壓倒那個破滅了萬界的大魔頭,所以,當事情真的到了絕境的時候,比起所有人一起送命,以犧牲換取勝利才更為明智。不過,好在事情沒有走到那一步。所以,感到慶幸吧,他蘇醒以后,盡管也很想要恢復劍世界的榮光,卻從來沒有考慮過以人類為代價,一絲一毫都沒有考慮過…不然的話,就算專門去殺一些罪大惡極之人,也能加快恢復進程的。不過那也就意味著,在他眼中,這片大陸上的居民,并不是值得他守護的人類了。”
說完,趙沉露也站起身來:“但是也不能太過于樂觀,天外神劍決定磨礪劍鋒,就意味著他認為這個世界上還存在需要他全力以赴的風險。而這個風險既然需要天外神劍都這么認真應對,我們如果大意的話,會死無葬身之地。”
嚇唬完了宗主,趙沉露離開了萬相園,快步趕上了前面沒走遠的天外神劍。
“親愛的,情況并沒有那么糟吧?你已經確實感受到了什么威脅嗎?”
對于磨劍的決定,趙沉露其實也有些意外。
雖然圣錄中的發現的確有些驚天動地,但畢竟也是兩千年前的歷史了,總不能因為過去的歷史,徹底否定現在的和平啊。
何況圣宗的創始人雖然是魔族,但那兩位魔族其實并沒有留下太多東西。
按照圣錄后半部分的文字,它們在意識到自己被人類世界深刻同化之后,的確在努力維持著自己身為魔族的立場,包括編寫迷天卷——也就是魔文詞典,也包括努力產下魔族的后代,以傳播魔族血脈。
關于這一點,其實又是一個新的故事,過程相當精彩,但再精彩的過程也沒能改變結果,魔族的血脈在歷經數百年的茍續之后,終于徹底斷絕,隱藏在圣宗化,也失去了實際意義。
現在的相州大陸,是純粹的人類文明,雖然還有些稚嫩,卻生機勃勃。外部環境方面,混沌虛空中雖然有數之不盡的魔精,以及未知的其它生物,但至少在可見的范圍內,并沒有能夠威脅到人類文明的概念存在。
“磨劍,并不是因為感知到了確定的威脅。”王九開口說道,“而是感知到了我身上確實存在的缺陷,沉睡之后,我已經不再是之前的我了。”
趙沉露皺起眉頭,說道:“因為指魔劍的失靈,你就對自我產生了懷疑?親愛的,你不至于這么脆弱吧?”
王九解釋道:“這是必要的謹慎,試想一下如果是在仙魔大戰的戰場上,指魔劍忽然失靈,你要我如何應對?”
趙沉露頓時啞然,如果真的在實戰中出現這種事情,就算是身經百戰的九仙尊也不可避免要陷入恐慌,然后第一時間歸隊修整。
“但是…”趙沉露爭辯道,”也沒必要直接進入磨劍階段吧?一旦開始磨劍,生人勿近,而且以現在的相州環境,誰也說不準什么才能磨礪完成。我好不容易才和你重逢,不想再守活寡了。”
對于這種有些違背理性的感性要求,王九此時也已經學會了認真對待,考慮了一番后,說道:“你如果無法忍受寂寞,可以考慮將自己冰封起來,當我蘇醒的時候你再醒來,就可以回避掉期間的漫長歲月。”
“…謝謝你為我考慮,不過冰戀還是作為備用計劃吧,也就是說,磨劍的決定不會撤回了?”
王九說道:“除非你能給我一個撤回的理由。圣錄上的記載,直接打破了我在指認魔族上的權威性,現在我已經沒有辦法確保魔族的滅絕,甚至…沒有辦法確保魔皇的死。”
魔皇二字,終于讓趙沉露有了不寒而栗的感覺。
“親愛的,如果魔皇不死,死的就是你啊!”
“常理來說的確如此,在那種烈度的戰斗中,不存在平局,哪怕只剩下最后一口氣,我們都會用于絞殺對手,我活著就意味著魔皇的死,但這只是基于常理的推論,現實并沒有拘泥常理,就連圣宗的創始人都可以是魔族,再發生什么都不奇怪。”
趙沉露說道:“那也只是存在可能性,不至于為此…”
“只要有一絲一毫的可能,就值得全力以赴的應對,這是我生來的使命。”王九認真說道,“對于一般人而言,這種與世隔絕的磨礪是一種折磨,但對我而言這卻是本來的日常,相反,人與人之間的交際,才更像是折磨。”
“我擁有高達9點的智力指數,在當年的九州大陸,乃至已知的所有世界里,也只有一人有可能凌駕我之上,但這份智力并沒有適用在人情世故上,在處理人情問題上,我甚至有可能不如沈輕茗。”
“突如其來的名字,讓你我之間的對話變得有些喜感了。”
王九卻沒有歡喜的意思:“勉強我去做不擅長的事情,就是一種折磨,所以我寧肯為了可能發生的風險,去做我擅長的事。只要我能盡快回復力量,哪怕魔皇重生,我也可以再殺一次。”
說到這個地步,趙沉露是真的無話可說了,但是要她就這么放任天外神劍離開,一個人前往一個不知名的偏僻區域,陷入沉睡一般的磨礪之中,總是心有不舍。
“對了,最后…我給你講個笑話吧。”
“笑話?”王九終于停下了腳步,反過頭看向趙沉露。
趙沉露說道:“還記得剛剛咱們翻看的圣錄么,有一部分因為不是重點所以被我跳過去了,你也沒來得及細看,但內容其實非常好玩。那兩頭畫魔,也就是圣宗的創始人,在意識到自己已經被人類文明嚴重污染后,居然產生了和人類一樣的想法:將希望寄托在下一代。也就是說,有了生殖繁衍的需要,說真的,魔族想要生殖繁衍,這可是比你這天外神劍想要生殖繁衍還更加不可思議——所以看完這一段后,我才更堅定了要和你結合的決心,就連魔族都做到的事情,沒道理我這個戰勝過魔族的九仙尊做不到。”
王九自動略過了無關緊要的部分,捕捉到了重點:“那兩頭魔族的確實現了生殖繁衍?”
“是的,用了很漫長的時間,最終實現了這個奇跡。”
的確是不折不扣的奇跡,因為畫魔根本就不是有性生殖的生物,它們是通過魔族的母巢統一完成繁衍的,是由蟲卵異化而來——這種繁殖方式,還是魔皇親手設計出來的——也就是說,畫魔的個體根本不具備生殖功能。
但是,在一個沒有魔族母巢的相州大陸上,兩個沒有生殖能力的魔族,卻實現了生殖繁衍,留下了自己的血裔后代。
“說到這里,是不是感覺很有些隔壁老王的意思了?”趙沉露笑了笑,“現在看來,那兩頭畫魔真的是非常了不起,它們一邊扮演人類世界的圣人,幫助新生的文明蹣跚行走,一邊又在百忙之中,秘密進行了諸多試驗,深入洞悉人類和自身的奧秘,終于從理論上找到了一條與人類結合產下了后代的道路,而接下來的問題,就是找到一個愿意配合它們偉大計劃,為它們產下子嗣的女性。”
“這一步,它們一直卡到死也沒有突破,想要完成生殖繁衍的計劃,不光需要配合的女性有著極佳的身體素質,能夠承受復雜而嚴苛的改造,更重要的是心靈上的契合,要作為人類接受魔族的延續。這樣的人,可以說根本不可能存在,就算存在,以它們當時的條件也找不到,所以它們最后想到了一個沒辦法的辦法,親愛的,你能猜到嗎?”
王九說道:“一般而言,當生殖繁衍的需求,無法通過他人的配合來滿足時,就只能自力更生了。”
“哈哈哈,你果然是魔族問題的專家,一下子就猜到了真相,沒錯,它們最終被逼無奈,自行分飾男女,完成了繁衍。其實細想一下,這一切簡直順理成章,畫魔沒有性別之分,人類的男女在它們看來都是一樣的,而為了完美地偽裝成人類,他們早已經將自己的肉身結構進行了大幅度的改造,后面更是加裝了延續后代的功能。所以到了無可奈何的時候,只要稍微調整肉身上的性別,自行交合,其實就比和人類女合還要更適宜一些,畢竟魔族和魔族交合后代的魔族,血統也更為純粹…所以后來史書上記載的,所謂隱藏在陰影中的,兩位圣宗創始人的妻子們,其實根本就不存在,他們自行交合,生下了兩只魔崽子,而通過這種方式誕生的后代,已經和畫魔有了本質的區別,他們更像是人類,魔族的特征被牢牢隱藏在血脈深處,必須通過特殊的儀式才能略微喚醒——沒錯,就是圣宗十大仙術中的永望。此外,他們還能通過正常方式和人類結合,不需要再去尋找條件苛刻的結合對象。但是很可惜,這兩頭魔族傾盡全力保留下來的血脈,最終還是斷絕了。”
這一長串的故事說道最后,終于讓王九提起了一點點興趣。
“為什么?”
趙沉露撇了撇嘴,露出一個很是不懷好意的嘲諷笑容。
“因為他們的后人找不到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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