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議要搜集初代宗主的遺物,也是沒辦法的辦法。畢竟他們一早就已經看過萬相園里的遺物,當時持有指魔劍的王九并沒能從中找出太多的問題,所以只能接受一個相對牽強的解釋:初代宗主在洪荒遺跡中得到魔族遺產,所以才有了千絲萬縷的聯系 作為相州大陸掌握最多洪荒資源的組織,圣宗宗主得到魔族的遺產,并將其實用化,并非不可思議之事。
但這迷天卷卻不同,按照宗主的說法,那分明是一本記載了全部魔文奧秘的魔文詞典,而且還是初代宗主親手所寫。
什么人能寫出魔文詞典?
哪怕是魔文造詣最深的王九和陸金瞳,也遠遠達不到能夠編寫詞典的水平,更何況是從洪荒遺跡中,收集魔族只鱗片爪的相州人?
有資格寫魔文詞典的,只可能是魔族,而且必然是魔族中位階較高的上位魔族——下位魔族能夠掌握的魔文詞匯有限,許多蘊含上等神通的魔文并不對它們開放權限。
而迷天卷記載的必然是上等魔文——依米拉埃中就含有一個上等詞。
這種文稿,出處根本不必多說,在九州時代,只有一種可能,而在相州時代,也很難想出其他的解釋方法。
“親愛的,有沒有可能…你復活以后,指魔劍出了什么問題?”
對于趙沉露的問題,王九其實深有同感,但此時指魔劍已經成為回憶,再鞭尸也沒有意義了。
“先看看遺物再說吧,上次太依賴指魔劍,或許有什么遺漏。”
事關緊要,宗主的動作也很快,當天傍晚前就點齊了存于萬相園的初代宗主的遺物,恭候王九和趙沉露的大駕光臨。
“東西都在這兒了,現在我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到底怎么回事?”
王九再次進入了那個樸素的房間,四下掃視了一眼,便搖搖頭:“還有嗎?”
“你還想要什么?”
王九說道:“初代宗主留下的遺物就只有這些?其他的全都沒留下嗎?”
宗主頓時皺起眉頭,有些苦惱道:“兩千年前的東西,能留下這些已經很不容易了,你還指望什么呀…”
王九說道:“如果只有這些,就沒法繼續下去了。”
王九之所以要重新看一次遺物,其實本質上就是基于對指魔劍的不信任。之前檢查遺物的時候,他是通過指魔劍來判斷初代宗主的這些遺物,是否和魔族直接相關。這種檢查方法簡單快捷,準確率高,在九州時代是無往不利的方法。
但現在既然指魔劍已經信不過,就必須要換一個角度重新審視這些遺物,不依靠指魔劍,純粹憑借天外神劍多年斬妖除魔的經驗和智慧來分析這些遺物與魔族的關系。
結論卻是相同的。
雖然和魔族有千絲萬縷的聯系,但都屬于正常范疇之內的聯系,相州大陸是仙魔大戰的戰場殘片重生而來,不可能完全抹消魔族的影響,如果這兩位初代宗主的遺物中,完全沒有和魔族相關的線索,反而才更可疑。
但這樣一來,事情就再次陷入僵局,所以王九不得不問,是否還有更多的遺物留存下來。
兩千年的文明進程,實在是太過漫長,哪怕對于仙道昌盛的九州大陸而言,也很少有什么東西能留存兩千年,何況相州的情況和九州還大不相同,這里的人類平均壽命遠少于九州,同樣的歲月,相州會經歷更多代人的更迭,歷史更不容易保存下來。
但作為相州文明的奠基者,初代宗主的遺物還是顯得太少了。
在他們死后的兩千年間,相州大陸雖然發生了許許多多的大事,但統治格局從來沒有變過,一宗三院七世家,這是從兩千年前就開始流傳,至今都沒有變過的俗語。這樣穩定的格局下,圣宗初代宗主的遺物,沒理由遺失那么多。
“但我們萬相園的確就只有這些了。”本代宗主緊鎖眉頭,“初代宗主似乎在有意避免留下自己的痕跡,雖然做了驚天動地的大事業,但既沒有出書立傳,更沒有留下子孫后裔,就像是那些故事里的俠客一般,深藏功與名。萬相園里留下的遺物,實際上多少是違背了他們的遺愿,按照他們臨行前的囑托,我們應該要銷毀他們留在世間的一切痕跡。但我們終歸不可能那么做,當時那個環境下,沒有任何人敢站出來那么做!”
趙沉露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兩個掃清黑暗,建立文明與秩序的偉人,對于當時的相州人來說,有著堪比開天辟地的曠世奇功,而這樣的人就算自己想死也死不得,他們的存在已經和整片大陸緊密相連,身不由己了。
“圣宗第二代宗主耗費幾十年時光,才制止了當時大陸上對初代宗主的狂熱追捧,期間大陸上關于兩位宗主的紀念堂、紀念碑數不勝數,是圣宗用了漫長歲月才逐漸清理掉它們的痕跡。至于萬相園里的東西,已經是碩果僅存了。”
說到這個地步,就連趙沉露也不得不承認,想要找到更多的初代宗主遺物,看來已經不可能了。
倒是王九想到了更多。
“圣宗以外呢?”天外神劍說道,“那兩人的遺物只在圣宗有保存嗎?”
話音未落,趙沉露就恍然道:“是啊,其他地方姑且不論,三院是兩位初代宗主親手創立,和他們有千絲萬縷的聯系,難道沒有收藏初代宗主的遺物嗎?”
“這…”宗主頓時語塞,沉吟了好久,才說道,“如果只從文件上看,三院當年都沒有私藏,在初代宗主離開相州以后,就響應號召,將所有和兩位相關的遺物都上交到了萬相園,但實際上并沒人真正深究此事。三院在統一相州的過程中立下過汗馬功勞,對初代宗主也是忠心耿耿,哪怕局勢再險惡也不離不棄,所以三院真的想要保留一些初代宗主的紀念,我們也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此時經你提起,或許三院的珍藏中,真的會有他們的遺物。”
有了宗主這句話,接下來的事情就順理成章。
作為現任青蓮書院院長,王九直接來到書院那包羅萬象的藏書館,以院長權限開啟了全目錄,然后在第一頁就找到了自己想要的。
初代宗主留下的手書。
《圣錄》
顧名思義,這是一本記錄了圣宗從創建到輝煌的歷史書,而且是初代宗主以日記的形式記錄下的第一手資料,異常珍貴。
“這東西怎么會在青蓮書院!?”這一次就連圣宗宗主都大吃一驚,“我們一直以為圣錄已經被兩位先祖親手銷毀了啊!”
這里面顯然又有許許多多的故事,但現在不是講這些故事的時候了。
王九沿著藏書館的索引,找到了藏書的位置。
不出所料,是在藏書館最為核心緊要的一個書架上,整個書架四周布置了重重機關,足以顯示出青蓮書院對此書的重視。
而在圣錄旁邊,還擺了厚厚一疊年代久遠的文件。
王九心無旁騖,沒有去翻動,趙沉露卻性子跳脫,沒有先看圣錄,而是先翻起了圣錄旁邊的文件,看了幾頁就忍俊不禁。
文件詳細記錄了當年青蓮書院是如何從圣宗騙來這一冊圣錄,而后李代桃僵以贗品回贈,保下真品的。
當時青蓮書院的院長,也是兩位宗主最忠實的追隨者之一,青蓮真人,有生以來第一次違背了主人的意志,選擇為他們留下寶貴的歷史資料。
書架上的文件,是當時書院內部的程序記錄,青蓮真人為了合情合理地昧下真本,可謂煞費苦心,在程序上做了諸多文章,才總算如愿以償。
但比起當時的周折,終歸還是兩位初代宗主留下的手書更為重要一些,在所有線索都斷絕的時候,這本圣錄或許是唯一的解釋了。
XX年X月X日。
開篇第一頁第一行,就是一串無法辨識的模糊字跡,應該寫明日期的地方,卻被一串沉重的墨點所取代,從墨跡來看,書寫的主人心思浮躁,顯得非常古怪。
但接下來的內容,卻無可挑剔。
“歷經辛苦,圣宗終于正式創立,然而除我們兩人以外,如今宗門能夠依賴的人手和資源都非常有限,我們必須抓住要害,才能在亂世之中立足。而目前的要害,莫過于松崗山。”
第一頁的內容到此為止,而旁邊宗主則解釋道:“松崗山是當時一伙盤踞險要之地的邪修,為禍相州多年,卻始終在幾大世家的夾縫中游刃有余。兩位先祖創立圣宗后,帶領三院院長殺入松崗山,全殲所有邪修,直接打響了圣宗威名。”
王九皺了皺眉,翻開第二頁,之后幾乎看也不看就翻到第三頁,第四頁…然后在圣錄中間的位置將書冊攤開,認真查看起來。
“李家態度始終若即若離,要說服他們,實在要費一番周折。”
宗主看到這一頁,開口正要解釋,卻聽旁邊趙沉露萬分驚訝地說道:“藏情之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