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慧多年跟隨骷髏仙娘身邊,也頗有些察言觀色的本領,他本想以此消息討價還價,誰知張桐居然油鹽不進,根本不與她分說,轉倒生出,森森殺意。
黃慧看得出來,張桐非是嚇她,頓時從心底升起一股森然,連忙把最后一絲僥幸也給按捺下去,見過張桐如何心狠手辣,再也不敢心存妄念,慌忙說道:“道友且住!我說!我說便是!”
張桐冷哼一聲,見她屈服,也不答言,只聽下面她怎么說,如果還敢敷衍了事,索性直接殺了,也不跟她廢話,然后趕回靈犀觀去報告給甄遠道,左右只有那個把人,想必誰是內應,也該不難查出。
張桐內心打定主意,也就不甚在意這個女人的死活了,轉是黃慧還不知已經到了鬼門關前,虧她見機得快,沒敢耍小聰明,乖乖接著說道:“其實我也不知是真是假,只聽鄭云綺他們說話時,曾經帶出只言片語,說你們靈犀觀那邊,有一個名叫甄猛的,通過人遞來消息說,想要投靠過來,并能作為內應,在關鍵時候開啟九陽山的護山陣法,我這些話半句沒有虛假,懇請道友慈悲,能夠放我一回!”
張桐一聽,頓時皺了皺眉,內心暗暗驚道:“居然真是甄猛?”其實剛才黃慧一提,張桐就隱隱猜到,那個內應極有可能就是甄猛。并非因為張桐對他懷有成見,只是覺得此人心性陰霾,為人也靠不住。一旦生死攸關,定要生出異心。
不過對于黃慧的話,張桐也并非全信,其中到底真假,還需另待查證。轉是現在到底要不要應諾前言,放了黃慧一命,更是一個問題。
如果放在原來。依著張桐的秉性,多半為了萬無一失,也不會講什么信譽。直接食言而肥,殺了黃慧滅口,才好高枕無憂。
但是現在。自打張桐悟徹葫蘆劍訣的第三重,虎嘯雷音的境界,卻使他的心境,另有許多變化,內心隱有一股劍意,藏納鋒芒,剛銳無匹,連他為人處事也都隨之生出幾分光明大氣。
瞧那黃慧,點了點頭,淡淡的道:“既然說完。你便走吧!剛才我已答應,此番饒你一回,自然不會反悔。只是你需仔細想清,這一次我將你那一干同黨全都殺盡,唯獨剩你獨活。等你回去之后,見了骷髏仙娘,怎樣解釋還要一番說辭。萬一應答不慎,令她生出疑慮,恐怕那骷髏仙娘的手段,比我還要狠毒十倍!”
黃慧一聽張桐一諾千金。登時心中一喜,但是緊跟一聽,立刻又露出惶恐之色。剛才她也沒有深思熟慮,就想脫身之后,趕緊回去報信,再引骷髏仙娘或者別的高手,來找張桐報仇雪恨。
黃慧本已打定主意,但是又聽張桐分說,驀然之間卻令她悚然一驚。要說旁人或許不知,但是黃慧,這么多年,跟隨在骷髏仙娘左右,早已見多了骷髏仙娘的歹毒心腸。萬一真讓張桐說中,她非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可。
黃慧頓時就慌了神了,腦海中一片漿糊似的,過了半天才回過神來,漸漸想通張桐的用意。只是張桐所說俱是實情,如她一意孤行,回去通風報信,骷髏仙娘盛怒之下,十有落不到她的好處。為今之計只有假癡不癲,裝作若無其事,才是上上之策。
黃慧本就頗有心機,人也奸詐狡猾,此時略一思忖,便已拈清干系,立刻打定主意,回去之后定要只字不提,如果骷髏仙娘事后問起,就說沒遇見王開山等人,屆時骷髏仙娘縱有千般惡氣,應該也撒不到她的頭上。
至于張桐,說罷之后,由于得知這一重要消息,心急甄遠道那邊的狀況,也不理會黃慧如何抉擇,只管放出遁光,直接騰空而起。
不過這一回,張桐卻不敢飛得太快,如果真如黃慧所說,陰陽叟那邊已經開始發起進攻,那么九陽山的周圍,必定聚有許多敵人,張桐雖然自忖憑借劍氣金丸,能夠對付一兩個練成九重十重小周天的高手,但是一旦人數太多,遭遇多人圍攻,他也吃受不住。
直至距離九陽山大約三十余里的地方,張桐已經不敢再用遁光,而是潛隱身形,沒入叢林之中,隨后又依地形,往前行進了二十余里,尋了一處視野開闊,樹叢茂密的山峰,眺目往前觀看。
這里距離九陽山只有七八里遠,憑張桐現在的眼力,已能大致看清情況。只見那九陽山頂上,沖天而起,一團白霧,把方圓五六百丈全都籠罩進來。在那白霧周圍,饒有數道精光,正在快速旋轉,各自拖起一溜光帶。其中以烏色最多,兼有三兩青色黃色,卻是速度最快,像走馬燈似的,將那白霧緊緊圍住。
張桐遠遠瞧見,不禁微微一驚,剛才他聽黃慧說時,內心還稍稍存有一絲僥幸,這時見此情景,已經確信無疑,陰陽叟那邊果然提前發難。不過唯一值得慶幸的,九陽山的護山陣法凝成那片陣霧,仍還堅實濃厚,一時半會,還攻不破。尤其在那霧氣之中,時而閃出一道青芒,速度又急又快。外面圍攻那些寶光,只要稍不注意,就被青芒擊中,輕則狼狽撤退,重則直接滅去。
張桐觀望一陣,這才心下稍安,隨即暗暗忖道:“現在這種情況,看來師父憑借護山,跟那些人周旋一陣應該問題不大。唯獨甄猛那邊,如果他真叛變,那么此前師父令他去請那幾個人恐怕也難指望了。”
張桐一面心想,一面不由自主,又從眉宇之間流露出幾分凝重,從那山峰頂上倒退下來,即刻馬不停蹄,繞了一個圈子,徑直向九陽山的后山轉去。
其實這種情況,事前甄遠道也已預料到了,當初他派出張桐和甄猛時,就事前提點二人,萬一來不及回來,后山還有一條密徑可以上山。
剛才張桐一聽黃慧說到甄猛已經叛變,立刻內心一沉,就想到了此處,如果甄猛真的狼子野心,那么這條后山密道正是一條捷徑。
張桐唯恐稍有遲疑,就要被人鉆了空子,屆時靈犀觀毀于一旦,就算他能僥幸逃脫,隨后也要遭到陰陽叟那一班人的圍攻,猶如喪家之犬,沒有立足之地。
張桐心中暗急,腳下更是麻利,在林木之間穿梭縱躍,不肖多時已經來到了九陽山的后身。只見一片山崖峭壁,好似刀削斧鑿,高下足有千丈,及至半山當腰,就有云霧繚繞,加之另有護山陣法處處設防,外人若是不知,貿貿然闖進來,觸發陣法轉動,立時發出無數毒罡亂箭,任他修為多高,也要難逃一死。
張桐因為入門時間不久,也無閑暇四處亂逛,還是首次來到此地。他稍微站住身形往周圍打量,只見四野寂靜了無人蹤,這才令他稍微松了口氣,心說:“看來甄猛那邊應該還沒來得及動手,等我趕緊回去,提醒師父一下,令他搶先改變陣法設置,屆時等甄猛那廝領人一來,反要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張桐打定了主意,總算微微露出喜色,正要依照甄遠道所示的方法,找到門徑,進入山內。卻沒想到,恰在這時,竟從那山崖外面,忽然飛來了許多個人。其中為首一個,身量高大,面色蠟黃,閃著金光的漢子,一馬當先,來速最快。
在那漢子身旁,還有一個個頭矮小,卻長了一甚橫肉的人,滿臉賠笑,卑躬屈膝,正在與那黃臉漢子往張桐這邊指指點點。
張桐忽見那一班人,頓時吃了一驚,隨即立刻認出,跟隨那名黃臉漢子身旁,一臉賤笑之人,正是甄猛無疑。
張桐微微詫然,不禁心頭一沉,原本打算事先面見甄遠道,還能稍微準備一下,卻沒想到,偏趕巧了,兩邊竟然撞個當頭。
與此同時,甄猛那邊也已瞧見了張桐的蹤跡,為首那名黃臉漢子,臉色微微一變,立刻露出厲色,沉聲說道:“恩?你不是說,此處乃是密徑,外人無從知曉,怎會有人已事先守在這了?”
甄猛也覺意外,趕緊定睛一看,立刻認出張桐摸樣,臉上不禁露出一絲驚詫之色,然后忙與那人說道:“前輩有所不知,此人名叫張桐,前番甄遠道黔驢技窮,派他跟我一同外出求援,為了以防萬一,才將這條密道,告訴我倆知曉。看他孤身出現,定也一無所獲,想必回來之時又見諸位前輩在山前圍攻,這才轉至此處,想要折返回去。”
甄猛一面說,一面還在小心翼翼的察言觀色,生恐那名黃臉漢子,一旦發怒起來,就要怪罪于他。
本來甄猛借由甄遠道的關系,在九陽山這附近,已作威作福慣了,哪肯這樣低聲下氣侍奉別人。
其實在一開始時,甄猛也沒有異心,轉是打定了主意,跟隨甄遠道抗擊到底,因此奉了甄遠道之命,前往九宮山青云觀和青峽山二龍洞求助也頗為熱心。
可是誰知,此番一去,居然諸事不順。先到九宮山拜訪青云道長,卻連人都沒見著,只說閉關靜修,三年不見外客。又到青峽山求見馮山馮水兄弟,這回雖然見著了,可是那馮家兄弟,剛又惹上一個大敵,被人打得身受重傷,別說是去支援甄遠道,就連自身都要難保了。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