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三章 失落與狂歡
“唔…借過一下，這里封霍利爾城的緊急信件，公爵大人您最好看一下。”
“哈？”
四周一片嘩然，這種局面可不是誰都能插一手的，誰現在壞了塞納的好事，那誰就要承擔他的怒火——不過當貴族們看清來人后，卻又集體怔了一下…
因為打斷塞納的，正是羅迪。
莎莉并沒有因為這種救場而松了口氣，相反，她卻為羅迪主動跳出來“吸引火力”而擔憂異常——不過羅迪似乎根本不在乎這些，他理也不理四周那些貴族，徑直來到莎莉面前后把一張羊皮紙遞了過去：“是提圖斯騎士剛剛拿過來的，說是緊急事件。”
其實這是羅迪結合娜塔匯報的一切臨時寫的幾句話。
“知道了。”
莎莉低頭看了一眼，眉頭微微皺起，表情有些凝重起來——而旁邊塞納子爵的臉上已經沒了之前的微笑，因為他知道，自己這次逼迫顯然是不會有什么收獲了。
“不好意思，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
莎莉這次拿出的理由讓塞納無法再胡攪蠻纏下去，所以他退了一步笑道：“公爵大人日理萬機，難得休閑放松的時候還要處理這些事物…實在是我們的楷模。”
看到塞納的姿態，四周的貴族們也就明白了他的意圖。接下來便沒有人再提讓莎莉引舞的事情，人們自然的開始尋覓舞伴開始跳舞，宴會的氣氛也隨著舞曲的響起漸漸從凝重中平復下去。
莎莉借機拿著信件走向一旁翻閱，而正準備離開的羅迪卻不出意外被塞納開口叫住：
“這位就是聞名卡倫王國的羅迪男爵吧？百聞不如一見，你的那些事跡我可是非常感興趣呢。”
塞納邁步來到羅迪面前，他的個子比羅迪稍高，說話的時候目光平視，焦點根本沒有放在羅迪身上。
“哦。”
羅迪點點頭，“塞納子爵威名遠揚，竟然知道我的名字，實在是榮幸。”
“一直聽說你和莎莉公爵關系密切，如今看來，似乎也不是虛言？”
塞納的聲音已經沒了之前的客套，此時更像逼問。
羅迪定了定，目光不經意間的看了一圈——四周若有若無的目光基本都帶著幸災樂禍的意味，在他們眼中，自己這個不知名的男爵與大名鼎鼎的塞納恐怕是天壤之別吧…
“虛言不虛言我不知道，這都要看莎莉公爵自己的意思了。”
“呵…嘴上倒是不愿服輸，王國里的這點事情誰不清楚？你以為守著一座廢墟就真把自己是貴族了？”
對于羅迪，塞納諷刺起來沒有任何心理壓力。對方沒后臺，沒聯盟，唯一要擔心的莎莉也即將落入萬劫不復的境地，此時對方竟敢和自己耍嘴皮子，真是有些不知死活。
“貴族的意義…難道只于手底下領土的大小好壞？”
羅迪不緊不慢的反問道。
“呵，我知道你要說什么，那種‘為了領民’、‘為了王國’的空話你還是自己留著去哄騙女人吧。”
塞納搖搖頭，忽然覺得自己這么聊下去實在沒什么意思——畢竟踩螞蟻這種事，別人看了也不會覺得自己厲害不是？
所以他根本不等羅迪再說什么，輕笑一聲，扭頭便在一群人的簇擁下走開了。
而被直接無視的羅迪則撇撇嘴，好似什么都沒發生一樣，自顧自的回了角落里。在別人為著跳舞的事情而相互攀談時，他卻開始拿著一份份食物大快朵頤起來…
“嘿，凱瑟琳，你看那個土鱉…我猜他在領地肯定沒吃過什么可口的飯菜。”
“怎么？你這么愿意注意他，那你倒是去約他跳舞啊。”
“得了吧，我可不想被人笑話，呵呵呵——”
笑鬧著的閨蜜們去邀請別人跳舞了，而剛跳完一段舞的凱瑟琳則準備休息片刻。她目光掃了一眼那位“土鱉”，心中鄙夷的同時卻也覺得有些好笑：這么一個與貴族圈格格不入的家伙，是怎么成為王國男爵的呢？
比“色相”他比不過那些小鮮肉，比權勢更是無從談起，真想不通啊…
隨即她又有點氣憤：這么一個人人避之的“垃圾”，剛才竟然還鄙視了自己，真是可惡！
宴會在音樂聲中慢慢進行著，待過了一小時后，舞池中的人便漸漸少了下去，沒多久，便有一群仆役將一個巨大的沙盤緩緩推了過來，長寬六米有余的木臺上按比例將科恩山脈的外貌擬了出來，上面林林總總標出了近二十處礦洞的標記，在六盞魔法晶石驅動的大燈下展現在了所有人面前。
由十三位艾弗塔領主策劃的“富瑟銀礦拍賣會”，就這樣張揚卻又匆忙的拉開了序幕。
帕尼尼男爵首先出面，為大家講解了這次拍賣會的內容后便直入主題，將五十多塊“稀有瑟銀”拿給在場的貴族們觀賞——當然，這種行為更多的意義在于炫耀。
塞納子爵并不參與拍賣，他找了一處極佳的觀景位置坐了下來，微瞇著眼睛望著遠處的莎莉，嘴角總帶著一絲捉摸不透的笑意。
四周總有圍上去搭訕的貴族少女，他倒都會禮貌的交談幾句，不過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這位子爵顯然是對那位艾弗塔領主興趣更大一些…
“怎么，你就打算這么看著？”
羅迪正低頭嘗著梅爾河特產的魚子醬，聞言抬頭，發現說話的竟然又是那位身姿妖嬈的凱瑟琳小姐。
“拍賣會本來就不需要我參與，當然只能看著了。”
他應付一句，繼續吃。
凱瑟琳本來不想理會羅迪，但看他這幅淡定樣子卻總有些沉不住氣，便有了刺兩句的沖動：“嘖嘖，眼看著公主落難，騎士難道不該挺身而出？你在這里做個縮頭烏龜真的好么…”
話正說著，那邊的第一輪拍賣已經開始。很顯然，這些聯合起來的貴族們根本不打算給莎莉任何反應時間…
“第一批十座銀礦，起價五萬金幣——以領地地契或其他物品可以抵價，開采時間…”
管家摸樣的家伙宣讀著拍賣的規則，形單影只的莎莉在這群貴族當中顯得臉色蒼白，目光閃爍。
“六萬五千金幣！”
“七萬兩千！”
“戴克男爵獲得了第一座銀礦的歸屬權，希望你能在這里挖掘到更多的財富…”
“第二座…”
伴隨著四周貴族們的驚嘆聲，銀礦并不算高的價格飛速拍了出去，稍微有點腦子的人便知道這其實是早就計劃好的買主，而那位被算計的最深的莎莉公爵，已經氣的渾身顫抖，臉色青一陣白一陣…
“她才十八歲吧，這群家伙也真是的，欺負一個小女孩有什么意思。”
凱瑟琳輕輕搖晃著紅酒杯，繼續出言刺激著羅迪——她就是想看看這個一臉淡定的家伙如何撐得下去。
可讓她意外的是，羅迪自始至終沒有什么反應，放下了魚子醬，他開始品嘗一瓶剛開的果酒，望向拍賣場的目光平靜異常。
甚至…饒有趣味。
而不遠處，第一座富瑟銀礦因為安如子爵報價極高而導致莎莉競拍失敗，公爵的失利引起周圍一片噓聲——當然，所謂的“噓聲”其實和歡呼差不多，似乎大家都希望看到她在所有人面前丟臉的樣子。
“帕尼尼他們早就把這些策劃好了，現在報價再高，最后獲利的還是他們，這位公爵還是太年輕啊…”
“身為領主，竟然能走到今天這般孤家寡人的地步，真是自取滅亡。”
到了現在，不單凱瑟琳，四周原本竊竊私語的貴族們也開始變得不加掩飾起來，聲音之大仿佛故意讓羅迪聽見似的——不遠處的塞納子爵很有風度的去問莎莉需不需要資金幫助，卻被莎莉冷臉擺手拒絕。
“嘖嘖，我看她如果明智點，直接嫁給塞納子爵也不是壞事，至少領領主的名分還能保住，同時勢力也能穩定下來…”
凱瑟琳仿佛和羅迪卯上勁了，搖著扇子問道：“你說她是不是傻，天天朝邊境投那么多錢和人力物力，這么費力不討好的事情做了干什么？”
“唔，你這句話說的倒是沒錯。凱瑟琳小姐。”
羅迪仿佛終于有了說話的興致，他拿起一枚櫻桃塞進嘴里，輕聲道：“費力不討好的事情的確沒人想做。但是…如果出了什么你無法想象的事情呢？”
“笑話，危言聳聽的事情我早就從吟游詩人那里聽膩了，你這種論調拿去忽悠那些農夫還行…呵呵呵呵。”
凱瑟琳的嘲笑絲毫不加掩飾，旁邊她那幾個一直悄悄關注這邊的閨蜜也是跟著笑出了聲，可笑著笑著她們卻覺得有些笑不下去——因為羅迪依舊在吃櫻桃，并且望向她們的目光…明顯帶著一種憐憫。
“恭喜莎莉公爵，這座銀礦雖然沒有發現瑟銀，但依舊是這些礦坑中出礦率最高的…”
遠處的貴族們稀稀拉拉的鼓起了掌，然而二十來座礦坑最終只拿到其中兩個最不出眾的普通銀礦，這種收獲，對于一位公爵而言只能算是“恥辱”。
換句話說，安如子爵等人的計劃十分成功——其結果甚至比他們事先預想的還要好。
莎莉臉上有著不加掩飾的羞憤與怒氣，那種壓抑著一切的陰沉表情讓她看起來仿佛隨時都要爆發，在所有的礦坑宣布拍賣完畢后，這位公爵起身便走，仿佛逃離一樣在帕尼尼等人戲謔的目光中離開了會場。
“現在你還有什么好說的？”
凱瑟琳冷笑著丟下這句話，卻沒想到羅迪只是低頭繼續撥拉著一塊已經冷掉的牛排，輕聲回道：“我？我只想說…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
他笑了笑，隨即起身離開了會場，看樣子好似是跟著那位公爵一起走了。
“到這種時候還裝模作樣，切！”
凱瑟琳撇著嘴離開，以“勝利者”的姿態回到了閨蜜們的圈子中，繼續聊起了那些毫無營養的八卦話題…
宴會內的貴族們仿佛根本不在乎最高領主的離去，相反的，屬于他們的狂歡，此刻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