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塞此時的心情有些復雜,雖然已經作出決定,而且他也并不為自己的決定感到后悔,羅卑一族的現狀迫使他必須為羅卑一族今后長遠利益作打算,在面臨赤狄人和安歐人的雙重威脅,尤其是安歐人的威脅下,此時虛弱的羅卑一族不得不尋求外力援助以求渡過這個難關。而對于立汗問題態度截然不同的漢森同盟和西疆在這一點上都想方設法的在施加他們的影響力,尤其是漢森同盟現在表現得尤其突出,這使得本來就十分復雜的汗位歸屬一事變得更加詭秘。但該來的始終要來,米塞不是一個獨斷專行者,他更像一個居中協調者,否則他也不可能在瓦德亞當政幾十年間一直風雨不動,雖然他內心深處已經確定了自己的選擇,但他還是希望看一看今天元老大會各方人馬的態度,如果自己的選擇與各方態度相悖,他會闡述自己的看法,但絕不會反對元老會議形成的決議。當然在這之前,他首先需要宣布一個任命來確保這一次事實上的選汗會議成功召開,防止有些人企圖利用一些本不該介入的力量來干預這個本應該屬于羅卑一族內部的事務。
“諸位,我們翱翔在藍天草原間的雄鷹大酋長瓦德亞已經飛翔入云端投入上蒼的懷抱,他給我們留下的是無盡的懷念的悲哀,不過現在我們羅卑人還不是可以為我們的雄鷹逝去而感到悲傷的時候,該死的赤狄人已經撕毀了和我們簽署的和平協議準備向我們發起進攻,來搶奪我們的牛羊,擄掠我們的女人,而更為可惡的是安歐人,這些草原上的土狼從來不敢正面挑戰我們偉大的羅卑人,卻會選擇在我們羅卑人沉浸在痛苦和思念的時候向我們挑釁,在這里,我不得不告訴諸位一個很殘酷但卻十分急迫的現實,由于我們的東政軍現在遭遇了失敗,我們現在力量根本不足以應對來自赤狄人和安歐人的進犯,因此,現在我們沒有太多時間和精力來為大酋長的葬禮布置,我們要做的事情是首先必須盡快選出我們的新一任大酋長,讓他帶領我們羅卑一族抵御赤狄人和羅卑人的進攻。”
米塞的一番話如同一瓢冷水潑進了滾沸的油鍋,立即在一干貴族酋長們中引起了驚天波瀾,雖然東征失敗在羅卑高層貴族中不是秘密,但對于那些散居在巴羅納以外剛剛感到巴羅納城的中小貴族和酋長們來說,這卻是一個駭人聽聞的新聞。東征再次失敗,米塞雖然沒有在話語中過多表述東征軍這次失敗的情形,但是是失敗而不是失利,頭腦靈光一點的人都應該明白這句話語的內涵。
東征失敗和大酋長逝去,這兩件事情很容易聯想到一起,讓人懷疑大酋長會不會是因為自己的決策失誤而加重了病情,而這一次東征本來就引起了很多爭議,對于要不要去觸怒已經簽署了和平協議的唐河人,羅卑內部也是意見不一,但現在看來貿然去攻擊唐河人的確是一個不明智的做法,而這一次的失敗竟然帶來了如此大的副作用,原來的生死敵人赤狄人甚至以前不屑一顧的安歐人都想借此機會削弱甚至是覆滅羅卑一族,異常殘酷的現實就這樣活生生的擺在了面前。
看見帳內又是一番喧嘩爭論,米塞清了一下嗓子示意眾人肅靜,見眾人的目光又都重新回到自己的臉上,米塞才又穩穩的道:“鑒于目前復雜的內外局勢,為了確保我們羅卑一族內部穩定和外部安全,我和多尼大人在征得征西部前任統領屠答和現任統領哈先以及征南部統領呼合臺認同后決定解除護衛軍大統領格日勒的職務,任命貝桑擔任護衛軍大統領,此命令即日生效。”
“慢!”這一句話幾乎是在幾人口中同時喊出,帳內幾人相互交換了一下眼色,最后還是瓦斯驚疑不定望了一眼面無表情的米塞,又瞅了一眼一臉激憤的博特爾,吞了一口唾沫方才艱難的問道:“米塞大人,這征西部統領的任命是什么時候發布的,為什么我們在此之前都不曾得知呢?”
“瓦斯大人,征西部統領的任免是由您的伯父也就是上一任瓦德亞大酋長作出的,這也是由屠答統領提出辭呈并由他提議由哈先繼任的。我和多尼大人、包法大人、博特爾大人都清楚這件事情,只是因為屠答統領率領的東征軍尚未返回,暫時未對外宣布罷了。現在宣布也并不為遲,難道說瓦斯先生還懷疑我矯詔亂命不成?”米塞臉上看不出任何傾向性。
瓦斯懷疑的目光又望向博特爾,這位主管宗教祭祀事務的貴族臉上露出尷尬之色,他一直不想承認這個任命,但后期瓦德亞病重,這件事情一拖再拖未曾向外宣布,但沒想到米塞這個家伙會在這個時候一下子捅出來,不過他對于哈先的任命的確沒有什么異議,他想質疑的是關于護衛軍大統領的任命,這分明就是矯詔奪權,護衛軍控制在誰手中幾乎就可以決定大酋長位置的最終歸屬,雖然軍權對于像羅卑這種游牧民族來說不像唐河人那種中央集權那么重要,但護衛軍地位非同尋常,大統領的影響力更是足以左右許多人的態度。
“呃,這個…”博特爾吶吶半天想不出一句合適的話語來解釋。
“博特爾大人,您似乎有些健忘啊,如果您回憶不起這件事情,我想幾位祭司能夠幫助您想一想,當初幾位祭司大人也在場。”多尼的口吻就沒有米塞那么客氣了,對于眼前這個頑固不化又看不清形勢的博特爾,多尼個人看法他早就應該從他現在的位置上消失。
“呃,啊,好像是有這么一回事,大酋長當時沒有對外宣布,所以我險些忘了。”聽得對方提及祭司,博特爾有些驚覺,當時因為大酋長身體不佳,請來祭司大人為大酋長祈福,不過多尼什么時候又和祭司們攪在一起了,那應該是自己的勢力范圍,但現在已經不是追究這件事情的時候了,征西部無論由誰來擔當統領都無法對擺在面前的事情構成實質性的影響,如何阻止貝桑就任護衛軍的大統領才是當務之急,從對面瓦斯鐵青的臉色就可以看出這件事情嚴重性。
“不過,米塞大人,這個護衛軍大統領易人一事恐怕應該是由大酋長任命方能決定的事情吧?現在連貴族元老會議都未嘗得知,我伯父去世之前也不知道這個變動,這樣是不是太輕率了一些呢?”見博特爾失了己方銳氣,瓦斯臉色越發陰沉,事態似乎有些失去了自己控制,米塞看起來有些變節的模樣,但自己身后還有大批貴族的支持,瓦斯并不準備就這樣俯首就擒。只要能夠把這個護衛軍大統領易人的命令推遲,那一切都還由圓轉的余地,如果護衛軍大統領位置被貝桑取得,姑且不論這貝桑支持哪一方,但自己許諾落空必將招致已經投效自己的護衛軍的拋棄,這樣一來自己的位置也就相當危險了。
“瓦斯大人,現在處于非常時期,赤狄人進犯在即,安歐人大兵壓境,而征西部和征南部的常備軍損失很大,根本無法承擔起抵御外敵入侵的責任,護衛軍現在是我們唯一可以信賴的基礎,格日勒大人的表現相信在座諸位都清楚,他不具備駕馭護衛軍的能力,危急關頭,我和和多尼大人以及包法大人經過商量決定由貝桑大人暫時承擔起這個重任,這也是征西部和征南部兩部統領的一致意見,相信在座諸位能夠理解這個任命的緊迫性和重要性。”
“不錯,貝桑大人的確是目前承擔護衛軍大統領的唯一合適人選,之前米塞大人和多尼大人都曾經征求了我的意見,我對米塞大人和多尼大人意見表示贊同。”站起來環顧了四周一眼,征南部統領呼合臺緩緩的表達了自己的意見。貝桑長期擔任征南部統領,在征南部有著相當廣泛的人脈,而呼合臺亦是與貝桑關系相處和睦,在這一點上他沒有理由反對。
呼合臺的率先支持,一下子就為這個任命定下了風向標,眼見得一干貴族元老們紛紛點頭稱是,博特爾心中大急,很明顯貝桑已經被對方一系拉攏過去了,否則對方不會如此賣命的支持貝桑,現在也顧不得撕破臉了,“慢!米塞大人,這樣大的事情,即便是沒有經過元老會議,為什么連我也未曾得知?你們這樣分明就是排除異己,拉幫結派!我并非對貝桑大人有什么個人成見,但我絕不會同意這種超越你們權力的任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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