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節 委婉表達

　　(女生文學)

　　“琴娜，你好像有什么心事啊？說出來讓我聽聽。”無鋒也注意到了這位西域木蘭的神色有些不大對勁，這位平素都是來去匆匆的女孩子雖然最終留在了自己身邊，但事實上卻只是起了一個在普通不過的文秘角色，無鋒也漸漸失去了對這個女孩子當初的那種追逐激情，越來越繁忙的事情似乎在消磨著自己當初的熱情，無鋒不知道這究竟是心理成熟還是心態蒼老的緣故，但他更希望重新有往昔那種勃發向上的激情。

　　咬著嘴唇，哈麗琴娜不知道該如何啟口，賽波大人和阿布希耶夫大人都已經或明或暗的暗示她應該在這個男子身邊發揮更重要的作用，這樣如同木樁一般在對方身邊無所作為對整個西域的發展并沒有帶來任何益處，相較于北呂宋和騰格里的發展，西域現在已經落后了，如果要想讓西域的地位在新帝國不至于繼續下滑，作為西域人，哈麗琴娜應該也能夠發揮更重要的作用，這一點，自己的兄長也曾經提醒過她，但是要讓哈麗琴娜一下子扭轉心態，似乎不大容易。

　　目光在女郎圓潤的臉龐上游走，無鋒已經很久沒有正面仔細打量過這位來自西域的美女了，雖然一直在自己身邊充當文案秘書，事實上無鋒和她接觸的時間并不多，許多時候公文公函無鋒都是幾天集中在一起閱處，而這位西域美女似乎也安于她的清理分類工作，極少在無鋒工作的時候打擾，兩人甚至連說話的時間也變得少了許多。曾經一度吵得沸沸揚揚地哈麗琴娜可能入選無鋒后宮的傳言也在安琪兒、司徒玉棠以及林月心三足鼎立的穩固格局下煙消云散，無鋒也沒有更多的精力來關注這些。現在這位美女地一樣表現卻讓無鋒下意識的想要仔細看看這位女郎究竟有何想法。

　　“殿下，我很想問您一句，您一輩子的最大追求或者追求的終極目標究竟是什么呢？您現在馬上就要登臨帝位了，這是不是您的最大愿望呢？”心念在胸中千回百轉。哈麗琴娜終于停下腳步，凝望著無鋒一字一句的問道。

　　微微怔了一怔，無鋒有些驚訝于這個女孩子為什么會問出這樣一個問題，他一直以為這個女孩子一直生活在對自己的仇恨和對自己民族被征服感到無奈的矛盾心情當中，而這個時候問出這樣一句話，無鋒才發現自己經常有小看這些女子的習慣。

　　“為什么這么問？”斟酌了一下無鋒反問了一句，然后才道：“也許每個人的追求不盡相同，但他們至少應該有一個夢想，哪怕是一個永遠無法實現地夢想，帝國皇冠對于我來說并不是終極目標。頂多算得上是一個臺階罷了，高處不勝寒，并不是每個人都喜歡那個位置。但有時候你卻不能作。青年時代的游歷對我影響很大，也許在那個時候我就有了一個模模糊糊的夢想，雖然我未必能夠做到，但我會努力。我地目標是讓唐河文明沐浴大陸，光耀四海。同時也讓我們唐河人汲取更多的外來文明，創造一個更輝煌的時代。”

　　說這番話時，無鋒已經下意識的將自己的感情傾注于其中。連他自己都有些奇怪自己為什么會對著這樣一個女孩子說這番話，是有感而發還是信口隨心，連無鋒有些迷糊。

　　聽得無鋒這樣一番滿懷感觸地話語，哈麗琴娜也不禁一呆，她不知道自己的隨口一問竟然引來對方的如此深刻地感悟，臉上一抹深思之色也揮之不去。

　　“那您考慮過沒有把您自己的夢想建立在其他更多的人痛苦之上這是否符合你們唐族人的道德呢？”連呼吸都變得有些急促，哈麗琴娜知道自己這句話問得有些唐突，幾乎有一點質問的味道，不過她從來就是這樣。只要自己想要問的，就一定要問個明白。

　　“琴娜，看來你還在對你們樓蘭的問題耿耿于懷啊。賽波不是在西域干得很好么？阿布希耶夫大人不也是在他自己的位置上干得相當出色，你覺得西域在十年前和現在相比變化大么？難道說西域之地就必須你們所謂王室正統的統治才是合理合法符合民眾意愿地？我看不見得吧。三百年前似乎現在的西域諸國同樣不存在，據我所知那時候的西域也是十幾個小國城邦相互戰爭，你們西域五國不過是最后的幾個獲勝者而已，而四百年前，那里好像還是原來的元戎帝國的附屬地啊。難道說我一統了西域和西域五國繞活西域之前的區別就那么大？其他小國城邦哪一個不是在你們五國刀兵面前臣服的？至少我并沒有對你們西域五國的當權者趕盡殺絕吧。”無鋒此時倒是靜下心來，他覺得現在有必要和對方好生探討一下這個問題，并不是因為對方有多么重要，或者會產生多么大的影響力，而是因為這個問題連無鋒自己都一直在探究，想要尋找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隨著新帝國的建立，許多原來不屬于唐河帝國的領地歸屬了進來，如何讓這些新歸附的地區盡快融入到新帝國中來，軍事手段只是一個最無奈最根本的保障，經濟一體化將是最為根本的手段，而文化藝術這些代表這文明最高標識的大融合才是最佳策略，而如果能夠將這三位一體同步進行，相得益彰，那才能使新帝國的統治真正長治久安。而現在了結一下這些民族的思維想法以及現在的心態情緒無鋒也覺得十分必要，這位女孩子似乎是一個很好的對象。

　　無鋒犀利的反擊讓哈麗琴娜一下子張口結舌，臉懲得通紅卻又說不出話來，對方話語無疑是在懷疑自己的人格，懷疑自己只是在為自己家族失去了統治權而不是為本民族的自決權感到憤怒，但對方的論據似乎又堂而皇之甚至異常精準。

　　幾百年前的西域本來就是一個紛爭戰亂之地，借著元戎帝國覆滅之機西域一地一下子變成了戰國時代，十多個大小不一民族各自建立了自己的政權，戰事起起落落一直持續了近百年，幾個較大的民族才漸漸脫穎而出吞并了其他較小的民族建立了現在西域格局，只不過西域聯盟在強大的唐河武裝面前顯得太弱不禁風了，幾乎是一夕之間五國就變成了西域五府，自己也從天之驕女一下子淪落到現在這般地步。哈麗琴娜有時候都要捫心自問，自己對李無鋒的仇恨這樣深刻究竟是因為他剝奪了自己身份和地位以及美好的將來還是真的像自己口口聲聲所說的為了民族的獨立自決權？這個問題連哈麗琴娜自己也不敢深想，她發現自己甚至是在躲避思考探究這個問題，或許兩者兼有，但哈麗琴娜知道后者的成分只怕遠遠少于前者。

　　看見對方急促起伏的飽滿胸脯和若有所思的目光，無鋒無聲的一笑：“我早就說過，一個民族在大陸歷史上不僅僅有其興衰起伏的過程，而且各民族在大陸各地也都有著各自特殊的地位，但這并不影響國家的分分合合，充其量也不過是其中一個因素而已，如果真要用民族或者種族來劃分話，那就太牽強了，而且只會造成更大的災禍。決定一個民族或者一個國家興衰起落的真正原因是什么？還是要看上層政權能否滿足大多數民眾的利益，當然這其中有主要利益和次要利益之分，這才是決定一個國家或者民族生存的基礎。我看不出現在賽波治理下的西域比起幾年前的西域會差，琴娜如果你不昧心的說一句，現在西域民眾還在仇恨我李無鋒么？”

　　幾次欲打斷無鋒的話語，但是卻又發現自己的確無法壓倒對方，無論是從口才上還是事情的本質上，哈麗琴娜即便是不想承認，但還是只能說自己的確無法和對方相比，目光復雜的注視了對方半晌，方才擠出幾句話：“很好，我說不過你，但是請你記住，你應當兌現你當初的承諾，讓我們西域的民眾生活一年比一年更好，如果你連這一點都做不到，那我相信任憑你所謂的民族興衰也好國家存亡也好，都不過是一些欺騙人的把戲而已！”

　　看著對方頓足而去的背影，那豐圓的肥臀扭動帶起一陣陣臀波，看得無鋒幾乎忘記了剛才和對方的言語交鋒，這個丫頭，想要為自己家鄉謀求一些援助居然用這樣一種粗笨的辦法，實在是讓人感到好笑，賽波和阿布希耶夫兩人都已經找過自己要求全面重修從印德安橫穿西域五國到慶陽的商道，只是被卡在了詹姆斯的財政司上，而蕭唐也認為花費巨資修建這條道路不是當務之急，可以暫緩，大概這個丫頭也是受到了家鄉父老的重托，卻用這種方式來“委婉表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