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澤園迎來了這么多年來最隆重的一天,雖然每年在豐澤園中舉行的各種文藝評演的熱鬧程度絲毫不亞于這場盛會,但從在歷史上留下的痕跡來說,誰都會相信這場諸王之會會給豐澤園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森嚴的警戒措施幾乎從各城門一直延伸到豐澤園內,互不信任的態度在這方面表露無疑,無論是帝國憲兵還是羽林軍都遠不及自己的貼身近衛來的可靠,這是李無鋒和司徒彪的共識,如果不能滿足安全方面的要求,二人是斷斷不會隨便進入豐澤園內的。
幾乎是翻版,從南門到豐澤園和從西門到豐澤園,正好處于帝都西南區域范圍內的豐澤園對于司徒彪和李無鋒來說都還算能夠接受,雙方帶來的精銳部隊將這兩條道路扎得嚴嚴實實,確保一旦有危險,主君能夠在最短時間內從豐澤園內撤離迅速退回到帝都城外安全地帶。
宋天雄親自帶領一個聯隊駐扎在豐澤園的西門外,而駐守帝都西城門的重任則交給了自己的副手。從豐澤園西門到帝都西門這一路宋天雄已經來回搜索了幾次,根據安全部門傳回來的消息,針對秦王殿下的刺殺計劃不會少于三撥已經準備就緒,但究竟會在什么時候什么地點由什么人發動卻還未能得知,西疆已經向帝都警察局施加了壓力,要求加強對這一路閑雜人員的清理,雖然這并不能起到阻止對方實施刺殺計劃的結果,但畢竟能夠給對方帶來一些壓力,少了許多閑雜人員,也能夠便于西疆一方保衛人員的防范。
鐵血營的人早已分布在了這一條路兩側的各個制高點和容易發起攻擊的地點,而三輛一模一樣的馬車按照一定的距離勻速從早已戒備森嚴的街道駛過,沒有作任何停留,在每輛馬車兩側,黑壓壓的騎兵隊將馬車包圍得嚴嚴實實,沒有絲毫縫隙,縱然此時有人想要借助這個機會發起攻擊襲擊,面對這些狂野剽悍面無表情的鐵甲騎士鑄成的城墻,只怕也是一個堪比登天的難題困局。
此時的豐澤園各大門早已打開,先期抵達的各路警衛精英早已經密布,按照各自的規矩搜尋著可能存在的危險,而掌握著城內生殺大權的禁衛軍也按照約定的要求退出了西南區,撤退到了其他區域,防止引發李無鋒和司徒彪二系人馬的誤會造成混亂,這個區域的安全已經基本上由三方相互控制保證。
對于安全部門的警告無鋒并未掉以輕心,他知道采取暗殺手段解決自己是各方最期望見到的結果,這種手段雖然有些下作,但卻是相當有效而且可以避免來自正面的輿論壓力,畢竟對于這種暗殺行為,即使你抓獲了行刺的刺客也很難查出真相,嫁禍、離間這些手段對于各方來說都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了,尤其是在這種敏感時期。
會議選在了豐澤園內景色最秀麗的清落小筑中,這是一處開放式的小庭院,一面鄰水,其余三面皆是星羅棋布的紫竹林,紛繁的環廊繞行其間,而清落小筑的主要建筑物――清落閣就當仁不讓的成為了主會場。選擇這里作為主會場,主要也是出于讓各方放心,清落閣地勢較高,四周可以清楚觀察到閣內的一切變化,而且四周也可相互監視,各方安全力量也可行衛護和防范之能,且清落閣面積頗大,加上能夠參與主會的客人并不多,完全能夠容納諸方代表。
尋常近衛到了距離清落閣一百米范圍之時便留步了,根據各方達成的協定,閣內諸王都只能帶一名近身侍衛入場,其余便是與會代表,代表名單也必須先期提供并獲得各方認可方能入內。
當無鋒邁著輕快的步伐入場時,清落閣內已經有了一人在場,看見對方負手觀湖的背影已經多了幾分寥落和蕭索,無鋒忍不住心生感嘆,一年之隔形勢驟變如此,昔日風liu倜儻的楚王爺居然蝸居一府之地,那還是全賴米蘭人的維護方能得保此身,一載光陰懸殊若斯,怎能不讓人心生逝者如斯夫之感。
“楚王殿下,李無鋒這廂有禮了。”看見這位和自己未婚妻有著相當深厚血緣關系的楚王殿下,一點靈感陡然從無鋒胸間冒了出來,并迅速成形,一方面在盤算著這個計劃的可行性,一邊卻不敢缺了禮數,畢竟自己也還是司徒家族的藩屬,無鋒不想在人面前落下詬病。
也許是感受到了無鋒的目光,也許是注意到了自己一側不遠處近衛的神色,在無鋒踏進清落閣之時,司徒元已經轉過身來,略顯清減的臉膛多了幾許滄桑的痕跡,看得出來這一年來的磨難讓這位楚王殿下仿佛成熟了不少。
“哦,秦王殿下,不必多禮,司徒元當不起,秦王殿下和本王皆是帝國親王,又立下赫赫戰功,帝國安危維系全賴秦王殿下一身,如此一來豈不折殺司徒元?”對于這位權傾一時的秦王殿下,司徒元已經早沒有了往日居高臨下的氣勢,手握百萬雄兵,身擁西疆萬里之地,近日的李無鋒已經遠非昔日初次進京的慶陽城守了,相較于自己的變化,巨大的反差怎能不讓司徒元感到黯然心酸。
“楚王殿下言重了,李無鋒不過有些許微末功勞,全賴陛下垂青。”無鋒并不多作解釋,這等話語再多說,徒增對方傷感,倒是現在趁其余人尚未到來,無鋒倒想好生和這位楚王殿下擺談一番,“玉棠對楚王殿下也是想念得緊,此次進京也是覺得不大方便,所以玉棠也不曾和無鋒一道進京,楚王殿下若是有閑,不妨來西疆一游,無鋒掃榻以待。”
臉上泛起一絲苦笑,司徒元擺擺手,“鋒兄,你我之間還是以兄弟相稱更妥,眼下兄弟所處形勢鋒兄不會不知吧?此次進京,我是不打算再回泉州了,閑居帝京,也落得消遙自在,這帝國大局就你和六哥了,陛下染上了大煙,身子骨每況愈下,我前些日子進宮覲見,陛下已經瘦得皮包骨頭了。”
“唔,這阿芙蓉一物傳自中大陸,提煉之藥物本是用來鎮痛之藥,沒想到性烈如此,我西疆之地亦有人種植,我此次進京見帝都中吸食此物之人不少,頗有泛濫之勢,心中頗感憂慮,此次回西疆之后定要好生查禁此物,嚴防此風蔓延。”無鋒此言倒是心聲,原本也以為這大煙與煙草煙葉相仿,不過是些嗜好罷了,沒想到此物危害如此之大,從晉中至帝都,一路行來,見得達官貴人吸食此物之人不少,倒是讓無鋒觸目驚心。在無鋒啟程至帝都之前,傳聞有不少種植園主希望在緬地和北呂宋以及西域開發種植此物,因為尚未得到政務署批復一直未能大規模種植,但各地私自種植此物的苗頭已經出現。
“哼,京中吸食此物官員士紳不在少數,此物之禍國人尚不知曉,我在泉州卻知此物在中大陸南部泛濫成災,現在甚至已經蔓延至西大陸諸地,各地政府皆已察覺此物之害,嚴厲禁止此物,只是此物上癮之后極難戒除,為求此物,尋死覓活者有之,賣兒賣妻者有之,傾家蕩產者數不勝數,這帝都中卻是無人過問,豈不怪哉?”司徒元憤憤不平的道,他這番話卻是出自本心,這大煙之害已經有蔓延之勢,尤其是城市之中不少富貴子弟更是以吸食此物為榮,皆以為此物等同煙葉煙草,卻不知其中危害。
“是啊,這是帝都這些官僚們的失職啊,難道元兄就沒有一滌帝都陳氣,重振帝國雄風之心?”李無鋒終于瞅得機會將話題搬上正規。
全身猛然一震,雙目陡亮,司徒元似乎連呼吸也緊迫了許多,好半晌才幽幽道:“鋒兄莫不是調侃司徒元?以司徒元目下之身,比之三哥也好不了多少,能夠安安穩穩在這帝都當個安樂寓公便心滿意足了,怎敢妄言其他?”
“呵呵,元兄這話未免太頹廢了,元兄以先皇陛下嫡子之身,何等尊貴,眼下陛下身體欠佳,不能理政,朝中大臣一盤散沙,更被一些有心人利用,趁機擾亂朝綱,元兄何不趁此良機一展宏圖,也好斷絕某些心懷不軌者的妄想?”無鋒沉聲應道,“事在人為,怕就怕元兄無此意愿,那無鋒這番話也就多余了。”
又驚又喜,司徒元幾乎連話語都有些發顫了,本欲回到帝都安心做個寓公,但心中那股子抑郁憤懣卻是憋得自己心坎發痛,此時聽聞李無鋒這番話,心中那份奢望雖是一閃而過,激起心湖中的陣陣波瀾卻是再也無法平息,難道…?“鋒兄這番話司徒元確實不明白,還望鋒兄明言以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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