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鈴環配飾響動間,當先而入的卻是兩名臉容有些相似的女子。居左者看上去年齡要略略大一些,不過雙十出頭,梳理得高聳而起雙環發髻用玉翠金步搖斜插,顫顫巍巍,一襲合身的藕荷色唐式旗袍裹在身上,將略顯豐腴的蜂腰凸臀勾勒得圓滑動人。圓潤的臉頰上兩個酒窩隱現,眉若遠山,左腮一顆米粒大的美人痣更將是將女子襯托得飛揚活泛,一條棕黃色的狐尾纏繞在粉頸上,平添了幾分妖嬈。淡紅的朱唇倏開倏闔,一雙水光靈動的眸子顧盼神飛,蔥指斜捻,皓腕輕舒,一陣陣脆生生的嬌笑聲中花枝亂顫,乳波蕩漾,看得人那顆心都忍不住要從胸腔子里跳出來。
而與她攜手同行的一名少女看上去年齡大概要小五六歲,不過光從臉型就可以看出二人有血親關系,臉上總有著一股子淡定從容笑意的少女略略側首,似是在認真傾聽左側女子說著什么,一身桃紅色的長裙掩掩飾不住英挺之氣,外罩的披風將苗條的身材遮掩無遺,臉頰相比左側女子略顯清減,桃紅櫻唇緊閉,但那雙幽深的瞳眸間或流露出一抹攝人神光,但謙沖和煦的笑容總是浮動在雙頰將眉宇間那股堅毅之色掩蓋了不少。
稍后跟進的女郎顯然是沒有想到會與前面的兩女碰上,有意放慢了腳步,想避開這種尷尬場面,知道二女進入大廳并在大批殷勤的男客人們簇擁而去時她才略略皺著眉頭走進大廳,很顯然她有些不太喜歡場內的熱烈氣氛。這時候的禮儀官已經換下了平常工作時間的宮裝,銀白色的高領袍服顯得十分合體,手上斜掛著的披風隨意的貼身而放。雪嫩的臉龐依然時慣有的冷傲,星目中水鉆一樣的眸子晶瑩剔透,只是那么輕輕一掃,廳內幾乎所有人都能夠感受到那份清冷氣息。
三女的先后到來立即就引起了場內客人們的一陣騷動,尤其是一干男性更是眼中流露出迷醉之色,女客們眼中都毫不掩飾的流露出嫉妒和不屑的火光,一陣輕聲咳嗽讓沉迷于秀色中的男客們才從醺醺然中清醒過來,原本有些凝滯的氣氛重新流動起來,兩位主人也恰到好處的迎了上去,招呼著兩撥接踵而至的貴客。
無鋒的目光落在前面兩女臉上就久久不愿離開了,有些相似的兩張玉靨讓他胸中的心不爭氣的猛跳了幾下,年長的少婦那股子媚而不妖的味道似乎很有一種勾魂奪魄的味道,尤其是那雙媚眼配合著淺笑間顫動的美人痣,活脫脫的要將人的心從胸腔里抓出來。曲線浮凸的身材更是讓人眼眶欲裂,恨不能自己生有火眼金睛能夠看穿衣物,一飽眼福。至于她身旁的那名少女,無鋒可以感受得出對方進廳時,眼正目清,鼻根高挺,一看就是一個意志堅定的女子,帶來的氣勢也讓無鋒察覺到對方果然不是俗人,雖然一直和旁邊女子側耳笑語,但敏銳的直覺從她全身肌肉蘊藏的流動力感就可以隱約察覺出來。
“李兄,我看你好像對那石雅茵更感興趣?嘿嘿,石大姑娘可是帝都有名的風liu怨婦,不過看在她公公和父親的份上,倒是沒人敢隨意去撩撥她,弄不好,死在那條巷子里都還不知道。”一直在觀察無鋒神情的勞民笑著告誡無鋒,“怎么?難道李兄不覺得那石雅薇更像一朵清新無比的百合,更值得傾心么?”
“呵呵,勞兄說哪里去了,左邊那個女子就是石大姑娘石雅茵了?果然是一朵盛放的鮮花,司徒明志的兒媳婦,也真是難為她了,這位公爺現在似乎很落魄啊。至于那石雅薇么,我怎么覺得更像一枝含苞欲放的花骨朵啊?”無縫也是呵呵一笑掩飾著自己的觀感,“相較于后面的禮儀官,勞兄覺得哪一朵花更絢爛呢?”
“嗯,春花秋月,各有所長吧。那就要看各人的口味了。那石雅茵現在早就和她丈夫分居了,一直住在娘家,李兄,你當年可是踩在司徒公爺的肩膀上開始上路的,當初若不是司徒公爺一時頭腦發昏想要去嘗一嘗民族英雄的滋味,也不會落得如此地步啊,好在先皇當時沒有痛下殺手,要不然早就墓拱已朽了。”勞民搖搖頭似在對昔日的往事回味。
隨著重要客人們的接連到來,酒會廳里的氣氛也越發活躍熱鬧,來往如梭的侍者們穿行在圍成一堆堆一圈圈的人群中,不斷為客人們端來美酒點心和水果,商人們按照各自的行道結成小圈子,一邊飲酒一邊談論著當前的時事,若是在往日,無也會端著酒杯四處走動一番,為自己領地拉拉人氣,可今日本來就是一個商業氣息十分濃厚的酒會,來的客人大多是商界人士,而自己卻大多不識,也就失去了興趣,一個人歪在角落里飲酒作樂,倒也自得其樂,而那勞民早已在三女進廳不久,便告了個罪,追尋而去。
“這位兄臺,怎么一個人在這里喝悶酒呢?”一個清朗渾厚的聲音從背后傳來,無鋒已經感覺到背后來人,不過他也聽出對方是一個不會功夫的人,也就沒有回頭,大大咧咧的回道:“唉,被朋友拋棄,有不認識其他人,只好獨自在這里借酒澆愁了。”聽出對方年齡也不大,無鋒索性半開玩笑的打趣著。
“呵呵,兄臺的朋友上哪兒去了?”大概是覺得無鋒這個人說話挺有趣,身后那人也轉過來坐在了無鋒斜對面。
“還能上哪兒去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這是千古不變的真理,自然是去那邊了。”無鋒隨便指了指酒會廳里為了一大堆的人群,無可奈何的道:“重色輕友,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
“兄臺看上去有些面熟,好像是在哪兒見過啊。”看見無鋒正面臉容,對方怔了一怔,似是在回憶什么但又回憶不起來了。
“是么,我可是鄉里的土包子,還是靠別人的名貼才混進來的,所以這里邊云集了如此多的商界名流,我卻是一個也不認識。”無鋒聳聳肩,半開玩笑道。
對方是一名三十來歲的商人模樣,大概也聽出了無鋒口音帶有濃厚的外地腔,話語間也就隨便了許多,冷哼了一聲道:“什么商界名流,還不都是來捧他秦杜兩家的場,如果這秦杜兩家真要跨掉了,只怕這里邊大部分人都要笑得合不攏嘴吧。”
聽得對方如此一說,無鋒一下子來了興趣,這個家伙明顯是和秦家杜家不太對路,大概是因為同是生意人,不敢得罪,所以也酒不得不來湊個興,見自己一人縮在角落里無人理睬,以為自己也和他一樣屬于被冷遇的那一批,說起話來也就放肆許多。
“哦?看來這秦杜兩家好像在這東海也并不太得人心啊。”無鋒試探性的問道。
“人心?老兄,看來你還真是外地來的啊,這東海生意場上誰不忌憚這秦杜兩家?秦家什么生意都做,什么生意都敢做,那條道他都能插上一腳,換了你,你高興么?杜家這幾年也是和秦家裹得緊,他們兩家聯起手來,這東海誰還不知道秦杜兩家?連倭人…”似是覺得自己說漏了嘴,有些酒意的壯年商人馬上收住了嘴。
“不就是和倭人作了些生意么?聽說秦家可是獲得了朝廷的貿易特許狀的,那也不是什么新鮮事兒,生意場上的人誰不知道?倭人的東西不也一樣在我們帝國內賣得挺好?”無鋒裝出一副滿不在乎得模樣。早在自己在林月心面前冒充秦二公子的時候無鋒就隱隱約約知道了秦家和倭人關系的密切了,今天聽得對方言語間流露出來的東西,無鋒更是心中一動。
“嗬,你說得倒輕巧,特許狀?帝國的特許狀上面羅列允許交易的東西是些什么?用得著秦家杜家那么煞費苦心的去結交帝國水軍巡邏隊?生漆、黃磷、細布、熟鐵這些東西難道也是特許狀上允許交易的東西?”對方見無鋒似是了解一些內情的人,一急之下便口無遮攔的說了出來:“別以為人家不知道,看見你能做自己不能做,誰也不甘心啊。”
無鋒一凜,掃了一眼對方,慢吞吞的道:“老兄,有些話可不能亂說,小心禍從口出。秦家杜家干什么,自然有人監督,用不著你我去干涉。你我還是各人做好自己的本分才是正理。”
無鋒短短兩句話讓壯年商人立時生出一身冷汗,連酒意也一下子消了許多,面色變了幾變,勉強笑道:“兄臺說得是,我也不過是道聽途說,當不得真,當不得真,兄臺慢飲,我有事先告罪了。”話音剛落便忙不迭的抱拳一禮倉惶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