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身后惡風不善,姜留拼盡全力向前跑,但她還是被繩子纏住了左臂,失去平衡摔在地上地上。與此同時,剩下幾根繩索帶著風聲,從她身邊打了過去。
就算是死,也不能被他們抓住!被繩子向后拖的姜留用右手拔出插在靴筒上的一把匕首,用力砍斷捆住自己左臂的繩子,翻滾爬起來繼續向前跑。
因那六人速度極快,盧定云等人已不敢用箭攻擊,只得用弓箭封住余下灰衣人的退路。
中了毒的絡腮胡丑男一邊用兵器擋開飛箭,一邊拼力下令,“殺了她!”
“留她一條命!”被姜留掰斷手指的灰衣男子急切喊了一聲,但他還是遲了一步。接到命令的六人已使出各自的絕招,兵器、暗器奔向姜留。
“左三步,趴下!”
聽到方劍的吼聲,看到方劍和清晏都扔出暗器,姜留向左前方跑了三步,趴在地上抬手護住后腦,因速度太快,她的臉被地上的石子劃傷,火辣辣地疼。現在姜留顧不得這些,保命要緊。
兩道惡風從姜留頭上呼嘯而過,緊接著便是兵器碰撞聲。
“帶六姑娘走!”
殺紅了眼的清晏大喝一聲,與灰衣人戰在一處。中了毒的灰衣人抬手將匕首刺入大腿提神,擺出一副就算死也要拉幾個人墊背的架勢。
姜寶攔腰抱起姜留,快速沖回姜二爺身邊。
“快上車!”姜二爺挑起車簾,吼道,“姚御醫,快,快!”
姜留張嘴想告訴爹爹她沒事兒,但她張了張嘴,卻抖得發不出聲音,姜留干脆咬住唇,壓下恐懼,積攢力氣。
趙奶娘接過臉上、胳膊上和腰上都是血的姑娘,也吼道,“二爺,宰了那幫畜生!”
緩過勁兒的姜留立刻道,“付春朝,他的手指被我掰斷了。”
“好,你先包扎傷口。”姜二爺 跳下馬車后,姚御醫提著藥箱上車,立刻為姜留切脈,查看傷口,“萬幸刺客沒有用毒,都是皮外傷。老夫這就為您止血、包扎傷口。”
方才還喊著讓姜二爺宰人的趙奶娘,見到姜留胳膊和后腰上的傷口,眼淚嘩嘩地往下掉,嘴里還輕聲哄道,“都是小傷,姑娘別怕,上好藥就不疼了。”
姜留顧不得疼,揚聲問道,“外邊如何了?”
護在車窗外的芹白立刻回道,“二爺正命人全力擊殺灰衣人,灰衣人死傷大半,有幾個想逃。”
姜留皺眉,中毒還這么能打,這些人確實有些本事,付春朝雇他們定花了大價錢。
姚御醫快速處理好姜留后腰和胳膊上的傷口,開始檢查她臉上的擦傷,“須得先將傷處的碎石、贓物清理干凈才能上藥,姑娘忍著些。”
“有勞。”姜留到了聲謝,便閉上了眼睛。她雖裝得挺有模樣,其實怕疼得很。
“請御醫大人行行好,救救我家崽兒吧,崽兒剛還好好的,這會兒忽得就喘不上氣兒來了。”
馬車外傳來婦人凄慘慌亂的哭泣聲,聽得人于心不忍。姜留張開眼睛,“您先去看看孩子,我的傷已無大礙。”
姚御醫下車,見被婦人抱著的不足兩歲的孩子顏面腫脹發紺,眼皮下出血,立刻道,“孩子是憋住氣了,快放下!”
“方才還好好的…”
婦人顫抖著把孩子放在地上后,忽然抬手,將藏在袖中的黑丸猛地擲向姜留的馬車。
“保護姑娘!”護在馬車邊的侍衛飛身用刀擋住雞蛋大的黑丸,黑丸砰地炸開,白煙瞬間擴散,遮擋了眾人的視線。
“奶娘趴下!”忽然驚變,剛包扎好傷口的姜留握緊匕首,抬手就要將趙奶娘按倒。趙奶娘卻快她一步,將姜留抱在懷里,護在身下。
姜二爺發現閨女這邊又出了情況,立刻吼道,“快,圍住馬車,保護留兒和姚御醫!”
保護姜留的田勇也喊道,“村民中有刺客,大伙小心戒備。”
外邊的騷亂隔著奶娘衣袖傳進來,顯得格外遙遠、不真實。唯一真實的是奶娘哄她的聲音。
“姑娘莫怕,二爺在外邊呢,不會有事的。”
趁著假扮村民的刺客引起了騷亂,被清晏等人圍攻的灰衣人拼死殺開缺口,逃了幾個。清晏不敢帶人去追,退回姜二爺身邊保護。
鎮守福祿的左武衛戰將趙傳高得到消息,帶兵前來增援時,騷亂已經平息。趙傳高見到地上的幾十俱尸首,一陣陣地后怕,立刻提出要護送姜二爺回縣城,卻被沈遠崢攔住了。
護衛將軍沈遠崢解釋道,“姜姑娘受了傷,正在處理傷口,暫時不宜移動。我等在此保護姜大人和姑娘即可,勞請趙將軍派人妥善安置萬家墩村民,查看萬家墩是否還有傷亡。”
趙傳高心里明白,姜欽差這是懷疑他與刺客勾結了。為自證清白,趙傳高立刻應下,親自帶人去追查萬家墩村民被抓的實情。
馬車內,姜二爺沉著下令,“裘叔和凌兒派人過來接應之前,咱們哪也不去,就在這兒等著。”
姜留贊同。刺客能在此處設下陷阱,駐守福祿的左武衛、廂軍和縣鎮兩級衙門居然一點動靜都沒有。不是他們之中有人與刺客勾結,便是他們無能。無論是哪種情況,福祿的文武官吏都不值得信任和托付。留在此處不動,是最穩妥的。
姚御醫為姜留清理干凈臉上的擦傷并上藥后,退下準備內服的湯藥,車上只剩了姜二爺和姜留。
姜二爺看著閨女擦傷嚴重的左頰和額頭,安慰道,“這傷看著嚴重,但咱們有御賜的藥膏,不會留下疤的。”
姜留忍疼笑道,“比起爹爹當年在左武衛大營中的擦傷,女兒這點傷不算什么,一兩個月就好了。”
一個姑娘家,臉傷成這樣是大事,跟他這個大老爺們比什么。姜二爺心疼得不得了,嘴里卻道,“留兒別笑了,這樣丑得很。”
姜留…
“二爺,萬家墩村民過來向您和六姑娘道謝了。”馬車外響起姜猴兒的聲音。
“你先歇著,為父去去就來。”姜二爺想抬手揉揉閨女的小腦袋,想到她后腦磕出的大包,又放下了手,下馬車去安撫受到驚嚇的村民。
姜留叫過姜猴兒,問道,“村民可有死傷?”
姜猴兒回道,“村里的壯丁死傷四十多,方才那個孩子也沒能救回來。”
姜留握緊右拳,咬牙切齒道,“付春朝!”
這回算你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