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當面求親雖被姜留拒絕了,但柴小八轉眼就把這事兒忘了,該怎么獻殷勤還是怎么獻殷勤。但姜留為了避嫌,自那次之后就再沒單獨見過柴小八了。但今日他以柴四叔的名義前來,姜留還是決定單獨來見他。
因為,姜留已經大體猜到柴四叔為何事尋她。姜留到了前院書房,吩咐鴉隱和姜白守好門窗,便帶著書秋和芹白進了房間。
柴小八見到姜留進來,兩眼都是放光的,嘴里抱怨道,“留兒妹妹今日去府尹大人家賞花,怎不提前跟我說一聲呢,聽說他家的芍藥花養得很好,我早就想去瞧瞧了。”
姜留笑道,“八哥家離著張伯父家又不遠,你想去隨時都可以。”
“沒有你,我才不去,去了也是給自己惹一身麻煩。”柴小八可憐巴巴地嘟囔道。
張文江的庶女張容云今年十五歲,尚未婚配,她相中了柴小八。姜留去張府時,張容云還旁敲側擊地問姜留對柴小八是否有意。姜留和柴小八的父親是好友,他倆小時候常在一處玩耍,柴小八長大后又毫不避諱地對姜留表達好感,所以很多人都知道他喜歡姜留。每當有人問起此事時,姜留都會認真表達自己與柴小八只有兄妹之情。
柴小八這話姜留不好接,只得轉移話題問道,“八哥過來要我問什么?”
說起正事,柴小八左右看看,嚴肅著俊臉低聲問道,“我父親讓我問你,最近京畿各縣是否發生了大事,為何相翼侯世子近來神神秘秘的?”
果然是為了這件事!今日張文江說四姑娘山內有上千人時,姜留就料到景和帝會調羽林衛去清剿四姑娘山。
借郎超坑殺百姓一事,景和帝把秦天野的心腹馮現安一黨清除出右羽林衛后,左右羽林衛統一由相翼侯世子白旸統領。經過三年的操練和清洗,兩萬羽林衛兵馬已成為景和帝手中的王牌。此等大事,不調羽林衛景和帝用誰?
柴四叔派人來問,定是白旸已經開始秘密調遣羽林衛兵馬,準備合圍四姑娘山了。姜留看著柴小八,思索著該怎么跟他講才合適。
柴小八見姜留不說話,便道,“我父親說了,若你覺得為難,就不必多講。只告訴我父親,他要不要摻和進去就成。”
姜留認真問道,“八哥,我父親與你父親是過命的朋友,所以我也不跟你說虛的。這件事有危險,但跟著白旸摻和進去對嘉順王府沒有壞處。”
柴林桑認真道,“大恩不言謝。留兒妹妹這份情,我父親會記住,我柴林也也會銘記在心。你放心,我父親叮囑我過了,我來找你的事,絕不會入第四個人的耳朵。”
姜留誠懇道,“八哥別這么說。與我祖父蒙冤時,四叔在外為姜家奔走求情的情意比起來,我這算什么大恩。”
柴林桑看著姜留白嫩小臉上水潤的桃花瞳,臉紅心跳之余又十分慚愧,“留兒妹妹,你這么能干,顯得我好沒用。”
姜留笑了,“那八哥該怎么辦?”
“知恥而后勇!我要奮起直追,成為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到你爹爹面前求親!我走了!”說完,柴小八站起身就跑了,出去后還哈哈大笑,“留兒妹妹下次出去玩還不帶我,我就住到姜家來,天天盯著你!”
這家伙…姜留笑了笑,起身正要回內院,見大郎哥從外邊走了進來,便停住道,“大哥回來了。”
“嗯,我剛看到林桑跑了出去,他又來找你玩了?”離著下次春闈已不足一年時間了,姜大郎已開始三更燈火五更雞地發奮讀書,每隔幾日便會去國子監向夫子們請教。
姜留裝作無奈道,“他知道我和姐姐沒去府尹大人府上玩,過來抱怨我為什么不叫上他一起。”
柴林桑還真是認準留兒了,二叔不在康安,姜大郎也不知他能不能相得中柴林桑,也不好多說什么,便道,“若不想見他,下次他再來,你派人去滴翠堂說一聲。我不在家,還有你大嫂呢。”
姜留領了大哥的好意,“好,下次就這么辦。”
姜家這邊的事自是不提,且說柴小八出了姜府,顛顛到西市轉悠好大一圈,買了兩條品相極好的錦鯉才回到府中見父親,將留兒妹妹的話跟父親講了,然后問道,“爹,留兒妹妹說‘對嘉順王府沒有壞處’是啥意思?”
“這件事你辦得很好。”柴易安一本正經地拍了拍兒子的肩膀,“你還小,這些事你不必知道。”
柴小八鼓起腮幫子,“留兒妹妹比孩兒還小兩歲呢,她就什么都知道。”
柴易安挑挑眉,“你覺得留兒知道這些,是你姜二伯告訴她的?”
柴小八郁悶搖頭,“那留兒妹妹怎么知道的?”
柴易安反問,“為父若知道留兒怎么知道的,還用讓你跑去姜府問她?”
父子倆大眼瞪小眼了片刻,柴小八敗下陣來,“爹,孩兒后晌去找白城大哥套套話?”
柴易安展扇搖頭,“不必。言多不失,有留兒這句話就足夠了。去把你買的錦鯉放了,給爹祈祈福。”
兒子走后,柴易安合扇,面色凝重地盯著面前的茶杯。留兒的小八不明白,他卻十分明白。憑著多年混跡京城的直覺,柴易安覺得白旸的舉動定是有大事要發生,但他四下打探卻沒什么有用消息,逼得走投無路才死馬當活馬醫,派兒子去找姜留,想看看是不是姜二哥那邊將有什么大舉動。
沒想到,留兒真給他回信了,還回得這么清楚明白。白旸的異常舉動,定是接了萬歲的秘旨。通過留兒的話,柴易安明白了羽林衛這次活動非常重要,若是他表現得好,甚至可以改變萬歲對嘉順王府的看法。萬歲為什么對他們嘉順王府有看法,還不是因為先帝在世時,自己的大哥與安王柴岳來往過密?
能改變萬歲對嘉順王府看法的機會可不多,他得牢牢抓住了!
至于留兒說的這件事有危險,柴易安并不過分擔憂。若無兇險,白旸豈會秘密行事!他不是這次行動的帶頭人,有兇險了白旸頂著,有好處了他跟著分白旸一杯羹,只要他夠機警,就只有好處沒有兇險。
這樣的好事當然要摻和進去,得了這好處,待姜二哥從肅州回來再幫他說幾句好話,嘉順王府的困境就迎刃而解了!
柴易安抖擻精神,大步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