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江凌說他沒受傷,回府之后還是分別被姜二爺、裘叔、三姐和妹妹重點“關懷”了一頓。姜二爺和裘叔的關懷讓江凌臉紅尷尬,三姐和妹妹的關懷讓他極為溫暖。
被抹了藥酒的江凌趴在床上,身上蓋著被子休息,姜慕燕拿著繡繃子在旁邊繡東西,姜留搬了小凳子坐在他身邊,嗑南瓜子給姐姐和哥哥吃。
“喀吧”,南瓜子用精巧的小鉗子磕開,姜留剝出炒得香脆的南瓜子,姐姐一個哥哥一個她一個,再姐姐一個哥哥一個她一個。
姜留喂哥哥喝了一杯水,問道,“哥,背上疼得厲害嗎?”
姜慕燕也看過來,根本感覺不到疼的江凌面不改色地道,“只有一點點。”
哥哥說只有一點點,那就是很疼了。姜留給他塞好被角,“下次見了劉申,咱們也用石頭砸他!”
江凌又叼住一個南瓜子,“好。”
姜慕燕擔心出事,叮囑道,“莫被人查到你頭上。”
“放心。”他又不蠢。
“哥,劉申回府后會不會挨揍?”姜留吃下一顆南瓜子,好奇問道。
江凌分析道,“劉承連遭御史彈劾,邑江侯對大兒子極為不滿,已有讓其次子劉攀承襲侯位的心思。劉申今日丟盡了邑江侯府的臉面,回去之后邑江侯和劉承都不會饒了他。劉家人貌合神離,劉攀只會火上澆油,劉申的母親又臥床不起,無人能替劉申求情,他挨揍是鐵定的。”
姜留還沒說什么,姜慕燕已敏銳覺察到不妥之處,“你怎知劉申的母親臥床不起,劉瀾還經常去青衿書院堵你?”
姜留磕著瓜子,八卦嘿嘿。
江凌如實道,“經劉瀾之口,咱們可以得到邑江侯府的消息。”
姜慕燕對江凌的做法極不贊同,“你忘記上次仁陽公主經劉瀾傳假消息給你的事了?你可以經過劉瀾拿到消息,其他人亦可通過這個途徑算計你。劉瀾傾心于你,將來必定使盡手段逼你娶她,未免麻煩,以后你不要再理會她。”
劉承的妻子柳如煙是個大美人兒,劉瀾的模樣隨了她娘,小小年紀便已有弱柳扶風的較弱之美。但她爹是爹爹的死對頭,母親是爹爹以前的意中人,姜留也覺得哥哥離她遠點沒壞處,“哥,咱們可以派人盯著邑江侯府,以后劉瀾再找你,你不要理她。”
“好。”江凌應下,“父親此番絕不會饒了劉承,他很快就會丟了世子之位和差事,以后咱們也不必再盯著他。”
姜慕燕詫異,“可有新消息?”
“父親今日進宮面圣了。”江凌提醒道。
對啊,她爹進宮面圣了。姜留給哥哥塞了個南瓜子,“咱們少了一個對頭。”
孟家滅了,徐崇被革職,劉承再玩完了,爹爹明面上的對頭就沒了,但如今擺爹爹面前的是三座大山:秦天野、仁陽公主和樂陽公主。秦天野沒將父親放在眼里,暫時不會有事;樂陽公主還在關禁閉中,也不成大患;天天變著法子想拿爹爹當棍子使的仁陽公主是最麻煩的。姜留皺起眉頭,該怎么才能讓仁陽公主換個棍子呢?
傍晚姜二爺從衙門回到府中,有些怏怏不樂。窗前暖榻上給腹中胎兒做衣裳的雅正前外挪了挪身子,便被丈夫抬手制止了,“你莫動,地上涼。”
雅正又將腳縮回小被中,“二爺吃杯熱茶暖暖身子吧。”
“在母親院里吃過了。”姜二爺在炭火盆上烤了烤手,小心翼翼地撫摸妻子大得嚇人的肚子,“孩子今天可鬧騰?”
“跟昨日差不多。”雅正見丈夫耳廓通紅,便伸手給他輕輕揉著,數九寒天,別人外出都戴著皮帽,二爺嫌棄皮帽臃腫不肯戴,雅正總擔心他的耳朵被凍腫,每日晚上都會給他揉搓。
姜二爺舒服地閉著眼睛道,“過幾日我得了空,再帶你乘車出府轉轉。”
“二爺衙務繁忙,妾身在院中轉轉便好。”雅正如今身子笨重,出門多有不便。懷著身孕的雅正現在是家中重點保護的對象,姜老夫人免了她晨昏定省的規矩,每日里親自來西院探望。府里的事務都由陳氏和閆氏擔著,雅觀琴行的生意則由夕霞和晚照做主,為的就是讓雅正安心養胎。雅正自己也極為小心,怎樣對胎兒有利怎樣來,再辛苦也無妨。
姜二爺猶豫了一下,還是如實道,“樂陽公主年前就要被放出來了。”
樂陽公主被關了一年有余,被放出來后必定四處閑逛,丈夫是怕自己出門被她刁難,所以才想在樂陽公主被放出來前帶自己出去轉轉。雅正明白丈夫的顧慮,便笑道,“亞歲時西市有燈會吧?妾身身子重了不想出門,二爺可否多買幾盞花燈回來,咱們掛在府中賞玩?”
“好。過幾日我去趟同穴山,薅一把天降的毛回來,你放在荷包里隨身帶著,可驅邪保平安。”樂陽那母老虎要出籠了,姜二爺覺得夫人隨身帶著白老虎毛才能安心。
白虎的毛是說薅就能薅的?雅正委婉勸道,“白虎確實可以鎮宅驅邪,但妾身如今懷著身孕,有諸多忌諱,二爺還是先問問于道長看此舉是否妥當,可好?”
“也好。”姜二爺應下,悠哉躺在妻子身邊,講著白虎的諸多好處,雅正含笑聽著,時不時附和兩句。
“二爺,裘叔求見。”丫鬟云舒進來報事。
姜二爺起身,“我出去看看。”
待丈夫走后,雅正立刻叮囑云舒,“你派人盯著些,明日和至來了,務必將他請來見我。”
任府道堂請來三清道尊像后,和至每日會來焚香誦經。雅正想讓他回去告訴他師傅,千萬不能讓丈夫去同穴山薅老虎毛。
姜二爺到外院會客廳,見裘叔正在啃烤芋頭。手指和嘴邊都染上了炭色,看得姜二爺直皺眉。
芋頭有些燙手,裘叔來回倒手卻舍不得放下,“這是厚叔剛烤好的,桌上這塊最大的是給您留的。”
不待二爺發話,姜寶便凈手將芋頭剝好放在白瓷盤里,又撒上砂糖遞到二爺面前,“二爺請用。”
姜二爺用筷子夾了一口放入口中,慢慢品著。
看著吃得如此優雅的姜二爺,再低頭看看自己漆黑的手指,裘叔忍不住笑出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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