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聲音驟然而止,不過此間眾多元神真人,卻都已明悟其意。換而言之,哪怕是合這四大圣宗之力,哪怕是近在赤陰城家門口處,擁有高達四位的絕世強者,也未有足夠的把握,勝過那人 這莊無道,究竟已強到什么樣的地步卩今聶仙鈴的排名,已在其上,又是何等樣的實力。
那飛古散人,卻又語氣一轉道:“未必就如我等猜測,我聽說那離寒天宮內的劫雷,強盛之至。尋常的元神進入,立時就要化為齏粉。三圣宗即便想要于擾阻攔,并非易事。還有那羽旭玄,至今態度未明,與赤陰城眾人意見相左,這也是變數。”
天機堡內的凝重氣氛,卻未有半分好轉。觀月散人與元道子,更是面面相覷,眼中都現出憂色。
這真是多事之秋,風雨欲來,讓人心神不寧——
“此言頗有道理,今日樂長空幾乎是在聶仙鈴踏入練虛境的同時,從第四位跌落至十七位。這其中,只怕頗有關聯。”
“我知這位,最近一直就呆在西南之地。莫非是傷在了這位聶真人手中?”
“極有可能,八九不離十”
“無論真相如何,我觀這天一修界,都將大變之即,諸位日后行止,定當小心為上。”
元道子先是出言警告,而后又負手望天道:“我雖不知此女,到底是如何踏入的練虛境。不過,這其實也算是好事。”
觀月散人不禁眉頭一挑,聽出了元道子語中蘊意。至少那三圣宗與離塵宗的實力對比,并非是一邊倒。而這中原之地,雖是漸次恢復平靜,雙方都已有了偃旗息鼓之意。然而無論大靈皇室還是天道盟,其實都不能真正安心。
離塵宗滅亡之后,誰知這些上界降臨的合道大修,會轉而劍指何方?可能是為那散劫舍利彼此爭斗,也可能同心合力,覆亡這中原皇朝。
大靈并非無力應對,可若真到那個地步,定然是損失慘重 半年之前,證如亦曾做客靈京皇城,意圖說服靈皇,一起合力圍殺那人。可惜最后雙方不能談攏。皇室對乾天燎原這些圣宗大教,依然是心懷警惕戒忌。而這幾家圣宗,也拿不出足夠使人心動的價碼,來說服大靈與諸多皇家供奉真人。
不過經此一變之后,一切都將變化——
除此之外,元道子語中更意有所指。說那句‘不知聶仙鈴,是如何踏入練虛,,其實就是不信此女,僅僅只依靠那神誅絕滅劍與碧霄傳承,就可沖入練虛之境。
尤其是在那劫雷漫布之地,據他所知,那處封靈之地已經接近崩潰。胎膜破碎,根本無可能再支持修士,進入練虛之境。哪怕是那口有著歸元天君實力的衤紳誅絕滅劍,,在被聶仙鈴降服,能夠供其吸收煉化的精元,又能有多少 可到底真相為何,仍是未知。
思及此處,觀月散人默然望向了南面,眼神變幻莫測。
就在稍后一點的時間,乾天宮的上空處。沐淵玄同樣浮空而立,手握著一張信符,遙遙看著西南方位,默然無語 信符是從北面皇京城方向飛傳過來,盡管大靈皇室極力封鎖,然而乾天宗駐在靈京的道宮,依然只延遲了半刻左右,就把消息傳遞了出來。而之后十萬里地,只用了十息的時光。
而此時的沐淵玄,看似木無表情,然而一身氣機,卻是浮動不休。帶動著下方整座乾天守元赤陽陣,都一陣陣的顫動不已。
宮內只要是稍有些根基的弟子,都陸續察覺。一道道錯愕不解的視線,正陸續往上空投望而來。不解這位乾天宮的第一人,今日為何心緒波動至此?
沐淵玄無心理會,依舊是面色寒漠。片刻之后,就一個閃身,就到了一處殿門之前。隨著他探手一招,前方那緊閉的殿門,就轟然敞開,露出里面一位端坐在殿堂中央處,血肉模糊的身影。
再一拂袖,沐淵玄法力揮展,直接就將這血肉身影卷裹而起。之后御空而行,往這乾天宮的最中央處,急遁行去 此時那仿佛是死人一般的無皮血人,也終于睜開了眼,語氣頗為不悅:“不知師兄,這是要將我帶往何處?方某如今雖為廢人,卻也非是全無脾性,可任人擺布。”
沐淵玄卻一言不發,直到方孝儒眼神不耐,漸生掙扎之意時,才言簡意賅的出言道:“帶你去洗元池”
“洗元池?”
方孝儒明顯吃了一驚,語氣也帶著不可思議的意味。
洗元池是乾天宗的禁地之一,里面有靈水一池,非是來生天生地養,而是乾宗引十萬丈高空罡云,提煉而成。
千年前不死道人的時代他就已聞洗元池之名,可直到身為方孝孺,真正拜入乾天門下之時,才真正知其用處。這是乾天宗兩萬年底蘊精華所聚,由近千位元神修士歷年不倦的提煉,也漸成氣候。
此池之水可洗骨伐髓,改善修士的資質,方孝儒本身在練氣境時,就曾進入過一次。除此之外,還可使修至元神后期修士,修位再進一步,進入半步練虛的境界。
這也是乾天宗上下,沖擊練虛境的希望。傳說此泉再有一二百年時間的培育,就定可助推一人進入練虛之境。此后每四百年,乾天宗都有一人,可以借此池靈水,沖擊練虛。
所以此刻,由不得方孝儒不驚奇:“以欲以洗元池助某療傷o古怪,今日怎的如此大方o”
要完全驅除他體內的金仙劍意,需要消耗的池水可不在少數。意味著洗元池將元氣大傷,可能又要拖延個三五十年,才能臻至完美。在這玄血精華的爭奪,即將爆發之時,尤其使人驚奇。
一時卻不見沐淵玄回答,方孝儒陷入沉思,片刻之后,就驀的靈感忽生:“可是因那莊無道?”
幾十年前,沐淵玄是因那翡翠原之戰,才真正允他入門,給了他一次機會。今日舍得開放洗元池,多半也是與莊無道有關。
沐淵玄的腳步,也果然一頓,須臾之后,才語氣艱澀道:“你倒是聰明一刻之前,其師妹聶仙鈴成就練虛之境。天機碑上,登頂總榜第一。”
方孝儒的眼神,頓時一陣恍惚,幾乎失去了焦距。
練虛,居然有人已進入練虛之境前世他六百年孜孜以求而最終功敗垂成之事,居然就已有人辦到了。
不過——聶仙鈴,首先突破練虛境的,怎么可能會是她?
記得當年徹底擊潰方孝儒信念意志的,就是此女。可據他所知,就在不久之前,此女也才剛度過元神之劫。
那時此女還以初入元神,就排位天機碑前二十之內的事跡,轟動了整個天一修界。被認為天資悟性,俱不在他方孝儒之下,
驚異之后,方孝儒才開始思索,此事會引發的風波,還有之后的種種后果。
“怪不得不過若依我看。此女雖入練虛,真正戰力,卻未必能及得上那莊無道。沐師兄你如此在意,可是擔憂那莊無道,會有什么舉動,欲對乾天不利?不對,此為絕佳良機一口神誅絕滅劍,絕難使聶仙鈴沖擊練虛之境。其中定有緣由,我乾天大可糾合整個修界——”
沐淵玄此時卻已站到了一處靈池之前,直接將手中的血人,往洗元池一甩。
“三日,我最多給你三日三日之后,我要你傷勢盡復。至少恢復不死道人八成修為。”
方孝儒心神一凜,再不多言,整個人緩緩沉入到了池水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