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石靈佛窟一戰的結果,陸續發酵。巨大的風潮,開始擴散到了東海與藏玄江北。離塵本山之下的那些供賓客居住的樓館,也在迅速爆滿。
幾乎每一日,都有無數的修士,趕至離塵。也不再只限于周圍宗派,各地的大小勢力,也都紛紛來人。以進貢的方式,來離塵覲見。
十大宗派,四大世家,三大散修盟會,三大靈商。除了與離塵宗有著不可解的仇怨,不對付的那幾家,幾乎都有元神修士趕至吊唁。便是之前莊無道曾經得罪過的中原寧氏,也有一位元神老祖,不遠千里的趕至。
不過得益于云靈月的主持,各方來人雖眾,可離塵三千里方圓本山,卻無半分喧囂之感,反是寧靜肅穆。這是因諸宗諸國,上下都對離塵這個新晉的東南霸主,保持著足夠的敬畏之故,對離塵宗的規矩不敢有絲毫違逆。也無人敢于故意惹是生非,知曉如今,正里離塵宗,急于立威之時,誰都不敢撞在這槍口上。
接待各處來客,自有參法與等人出面。莊無道大多時間,只需在節法靈前靜坐。
原以為這一個月時間未能修行,又恰值進階不久,境界不穩的關口,只怕修為要退步不少。
可出乎莊無道意料的是,十天之后,莊無道修為,又有了不小的進境。這是因在節法靈前,靜思過往,生前的節法真人,還有自己一生種種。心靈神魂皆得到洗練升華,也進一步熔煉了已經被羽云琴梳理過的一身真元法力。
修行之道就是如此,元神之前,講究的是勇猛精進。可到了元神之后,修行進境就已非是刻苦勤奮能夠解決。更講究的是機緣,以及心境修養。
在道途之上,偶爾停下來,看一看四周,反省一番自身,反而能有不少收獲。
就比如此刻的莊無道,直到這時,他的一身修為,才算是真正穩固了下來,而且較之石靈佛窟這一戰之時更有進益。
莊無道并未刻意測算自己的肉身力量,不過自己估計,應該是有六萬象左右,極致之時,可以打出二千七百萬象的巨力。
在元神境界,純論力量,應該是當之無愧的第一。然而所合之道,卻是寥寥,哪怕有節法真人的玄天道種,莊無道也仍需時間去一一融煉。
所以天機碑前十位中,他現在仍舊只能屈居第八。
不過這三十天內,莊無道其實也不能有多少安寧的時間。大多數來客,他都可端起修界十大宗師的架子,拒而不見。可有些人,卻是不能不出面應酬。
如赤陰城的鴻德真人,大靈皇室的使者,天道盟的溫明散人等等。還有些勢力,就是沖著面見莊無道而來,有意投靠托庇于離塵,總不能冷了這些人的心腸。就比如藏玄江北,與云水天宮風林雪閣并駕齊驅的大宗神慧宮。
此宗在云水天宮的更北面,是背依極東神原的位置,有兩位元神真人。而這一次神慧宮的來者,就是此宮的現任共主浮山老人。
莊無道其實不解這一位,為何要棄距離與離塵差相仿佛,也明顯聲勢更勝的乾天宗,而選擇離塵投靠。
不過人既已來了,總不能拒之門外。離塵在江北的盟友只有一家琉璃寺,仍略顯淡薄。且才剛準備遷徙宗門,勢力未穩。加上一個神慧宮,才能形成穩固的屏障。
至于那同樣有使者到來的云水天宮及風林雪閣,離塵宗上下都不能信任。即便這次兩家是抱著十二萬分的誠意,也需一段時間考察再說。
面見之地,選擇節法真人靈堂之旁的一間靜室。而浮山老人,雖是自號老人,其實卻只有四百余歲。元神中期,在元神境中已算是極其年輕。
而初一見面,浮山老人就是盯著莊無道上下打量,眼神驚疑不定。
旁邊陪坐在旁的云靈月,對浮山老人的驚異,倒是能理解一二。
十幾日前,莊無道才僅只能到真元自晦這一步,可在十幾日后,莊無道一身氣機,卻已與尋常的元神修士無異。既不過分收束,也未顯狂烈張揚。
在十幾日前,他在莊無道面前,還感覺有些難受,被那無形而迫人的壓力,尤其是神魂上的威壓,逼迫得幾乎喘不過氣。十幾日后,云靈月就再感覺不到,已能如平常之時相處。
對于浮山老人的異狀,莊無道也沒感覺不悅,這是因最近這些來求見他的元神道友,大抵都是這樣的神情。
只浮山老人更直爽些,毫不掩飾。
“聽我師兄之言,浮山道友今日來此,是為與我宗締結盟約?”
“確有結盟之意。”浮山已回過身,面色恭肅:“不過在結盟之前,老朽還需看看莊真人。想知道天下第八位,是否名副其實,離塵宗是否有足夠實力,護佑我宗。”
“也就是說,之前言語,只是誆騙我這師兄?”
那云靈月的神色微冷,莊無道卻不生惱,眼里反而透出笑意∶“那么現在,敢問道友感官如何?又是否愿為我宗盟友藩籬?”
那浮山老人深深看了莊無道一眼,良久之后,才再次拜服:“莊真人天縱英才,神慧宮敢不效從?”
聽到這句,云靈月的面色,才回復了幾許暖意。而接下來,基本就已無莊無道的什么事。只能是枯坐相陪,看著眼前兩人談論結盟的細節,以及一應細瑣之事。
直用了半日時光,才將一切談妥,二人一起把神色還算滿意的浮山老人送走。
可當這一位才剛遠離,云靈月的面色,就又驟然沉冷了下來。莊無道也第一時間,感覺有異。
“可是感覺這浮山老人與神慧宮,有什么不對?”
“這倒沒有。”
云靈月神搖了搖頭,語氣平靜:“這位浮山老人還算頗有誠意,應當不會有什么問題。只是感覺最近,專為試探師弟虛實而來的,未免太多了些。”
“確是有些奇怪。”
莊無道冷冷一哂,目中也現出幾分疑惑之色:“我以為,這些人應該已知我究竟才對。”
他這些日子接見那些元神修士,都毫不掩飾自己的境界,就是為了警示,讓某些人打消那些不好的念頭。
可惜事于愿違,這樣的做法,卻似乎適得其反。
還有赤明靈姥之死,事隔二十余日,消息早該傳開。按說這一戰績,足可使絕大多數人戒懼驚駭才是。可莊無道這次刻意那赤明靈姥性命立威的效果,卻只僅限于天南林海內。
想要知他現在真實狀況的,不止是自家盟友,也有敵人。
“問題是有許多人,認為無道你是虛張聲勢,故意如此。”
云靈月苦笑了起來,這個世間,實在有太多的方法來偽裝自身境界。幻術,秘術,丹藥等等——
所以哪怕那些人親眼看見,也是不信居多,
“不過也難怪如此,若不是親自與你試過手,換成是我,也難相信你已能把一身氣元法力,都控制裕如。至少四十年的苦功,只一夕之間,就已完成。”
“師兄也是不信?原來如此,這卻是我失策了。”
莊無道不怒反笑,這些人不止是在窺探,他現在的修為境界。只怕也是想看一看,他與貞一一戰之后的傷勢究竟如何?
按理而言,哪怕是身有玄天歸藏氣,他也不可能全然無傷。
莊無道心中也疑惑,怎么赤陰城那邊,也無消息傳出?若知曉了他與羽云琴雙修,那也就該知道他現在隱患已除 是赤陰城刻意隱瞞么?還是羽云琴,不愿別人知曉?
不過這次他出入赤陰城之事,那些人總該有所聽聞才是。
——然而仔細一想,這次為瞞過神誅絕滅劍,幾人出入離寒天宮之時都是極其小心,引發的動靜,小而又小。
而赤陰城一方,知曉此事的,總共不會超過十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