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之后,莊無道在半月樓的靜室之,看著手一面血色盾牌,愣愣發呆。
這正是他丟棄的那面血神盾,不過里面的符禁,已經提升到了三十二重。與他的八景坤雷劍,及‘離塵長生衣,一般,距離法寶層次,只差一層法禁而已。
這是不久前他才從血祭得來,是由那為阿鼻平等王,親自送至的血祭‘回饋,。
原本以莊無道前兩年供奉的祭品,四五十年不去供奉那位魔主也不會有事,可他的靈奴莊小湖卻辦不到。
兩年,包括宏法在內的幾位元神真人,都把他盯得極緊。而以莊小湖的心性意志,還遠不足以承受血祭之時的魔識染化。
這幾年莊小湖都因他的牽累,無法完成正式的獻祭,險險數次差點遭到魔血反噬。
能支撐到現在還未徹底垮掉,都是因莊無道,把那口血魔小刀借給了莊小湖使用。
莊無道每隔數月都會從離塵集,購買些二階妖獸回來。在半月樓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內,以血魔小刀,吞噬這些妖獸的氣血。
血魔小刀本就是一件祭器,吞噬得來的氣血,一部分是自用,強化刀身,一部分卻是供奉給阿鼻平等王,大約是總量的二成。
然而這么做,卻只是飲鴆止渴,把死期延緩而已。畢竟不如正式的血祭,能得阿鼻平等王的歡愉。
而一般吸入體內的魔血精華,即便完全煉化,也依然有著阿鼻平等王的印記。會催迫宿主,本能去渴求更多的魔血精華融入。
這便是所謂的‘魔渴,,經歷一次之后,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
按照云兒的言語,除非是有一日,莊無道的修行境界能夠與那位魔主比肩,才能夠將之徹底煉化消除,否則就只能受其所制。
好在只要神念不被侵染,在自立之前盡量不與阿鼻平等王為敵,就不會有太大的危害。
應對‘魔渴,,莊小湖苦苦支撐了兩年之久,直到快要被逼到發瘋的境地。才在數日之前找到機會,跟隨莊無道一起外出,在離塵本山一萬七千里外找了一處無人之地,完成她的第二次血祭。
關鍵是莊小湖,還不足以誦完《無間平等經》,所以這次能由莊無道代她主祭,引導著莊小湖完成。
而這面血神盾,就是那個時候,送回到了他手。除此之外,還有整整三十滴的二階魔血精華,可見這次吸噬萬字圣胎之后,所獲之豐。然而莊無道,無論如何都不愿將這些魔血融入到自己體內,都被他全數用于強化這面血神盾 使這面由血神龜王獸之殼制成的靈盾,強化到了極致。法禁雖只三十二重,材質卻已到達了階靈物的層次。
哪怕是用此物與品法寶抗衡也不懼,最多是里面的法禁被震散而已,本身材質卻不會受損。
那日在遮天神罩如有此物,那些毒針根本就別想近身。
而最讓莊無道無奈的,是那位魔主回饋的另兩件事物。一個是鐵羽鷹的羽毛,另一個也正是壬鐵蒼龜的龜殼。不是他所需的三階,而是四階之物 之前百尋不得的兩樣材料,竟是出人意料的到了手。那位阿鼻平等王,似有一雙高高在上的眼睛,注視著他,也窺知了他的所需。把這兩樣靈物,在血祭時送至。
果然就如劍靈之言,這位阿鼻平等王,雖是吝嗇了些,卻也不會占人便宜,公平之極。
也讓莊無道糾結無比,壬鐵蒼龜的龜殼與鐵羽鷹之羽,他已經在離塵集高價懸賞了兩年,也依然未有什么結果。
眼看著第二重的離世蕩魔決已經修成,已經進軍第三重。絕塵固山決卻依然遙遙無期,哪怕莊無道心態再好,此刻也不由心生焦急之意。
不料卻是在自己排斥的血祭這邊,得到自己最想要的。
且那阿鼻平等王送來的這兩樣材料不但絕無問題,更都是他不可能尋到的精品。壬鐵蒼龜的龜殼,也只需磨成粉末就可使用。
莊無道現在猶豫的,是自己是否真要使用。躊躇良久,莊無道還是微微一嘆,將身前幾樣東西,都盡數收起。包括那血神盾在內,一并納入到袖,
絕塵固山決已不可再拖,按云兒的說法,這兩門秘術無論何時習練都可,也不限等階。
只要你有能耐,哪怕在筑基境,把‘離世絕塵,這兩大秘術,修到十五重都可。
可切忌的是二門秘術間的落差,絕不可太大,若待得自己將離世決修至重境界,再習絕塵決,就會發現兩門秘術之間,有著無數的沖突,再難以彌合。即便在第重以前,單一一門的秘術境界越高,就越難將另一門秘術合修。
此時的自己,難道還能有別的選擇?
望見莊無道的動作,對面等候著的云兒,眼卻微露意外之色:“我還以為劍主會放棄——”
之前的莊無道,對這次萬圣胎獻祭的東西。都是抗拒之至。
即便在兩年前時,莊無道隨從師尊節法真人至洞陽山,凈化那處的魔煞時有機會將血神盾取回,也依然棄之不理。
莊無道卻搖著頭:“我早說過,只要達成這一生所愿,哪怕墮落成魔,我也心甘情愿。”
這豈僅只是說說而已?他心里雖是抗拒,可當別無選擇之時,也會說到做到。
云兒微一揚眉,仔細注目著莊無道的眉心,隱隱可見那條,已經有著一條若隱若現的血痕。不禁一聲微嘆,知曉莊無道的心魔執念,已經越來越重。
自從兩年前開始,經歷了那四大刺魔宗金丹刺殺之后,那《魔念煉神》就已漸入險境。
在渡山以絕世無雙的一品玄術‘雷火乾元,將太平道挫退,莊無道情卻非但未曾因此歡愉,使魔念得以舒緩,反而心緒低落。
這讓與莊無道日日朝昔相伴的她也看不懂,不解莊無道,對自己的父親,到底是什么樣的心態。
隱藏在表面的憎恨,生疏之下,是否還有著孺慕,渴望——
云兒沒再深思,知曉莊無道心的那些情感執念,也只有莊無道自己才能解決。
“那兩樣材料確實難得,看來此界,應該是已絕跡。可那血神盾——”
“我既已用了這兩樣材料,這血神盾若還不愿使用,豈非是矯情?都是以萬圣胎血祭得來之物,二者有何區別?其實想開了,也沒什么,不過只是幾件器物而已。”
莊無道自哂一笑,故作輕松之色。可心情卻是沉重無比,想及兩年之前那洞陽山頂的血湖,那湖死去的嬰兒,頓時胸翻滾,幾欲嘔吐。
只覺渾身上下,都是骯臟無比。體內流動的也似再非血液,而是惡臭淤泥,比之地溝也好不了多少。
莊無道的性格,一向說做就做。
計算了一番最近時日內,并無什么要事需他外出,莊無道就開始著手準備再一次的閉關修行。
其實他如今在門內雖是閑人一個,卻也不是真正清閑到可萬事不理了。就比如那東泉宮覆滅后的慶典,本來也是需他出席的。
東泉宮的山門被攻破,是早在一年半之前,可其殘余部眾卻在之后,又抵抗了離塵整整一年有余。最近終于不支,在這幾十日內已陸續從東南之地逃離前往北方。
解決這一心頭大患,離塵門內必定要大肆慶賀一番。
而除此之外,還有一次臨時的金丹大會,本來也需莊無道參與,決定新近納入離塵轄下的諸國道宮道館掌事人選。
至于極法真人晉升元神境的觀禮大典,早在幾月前之前就已完成。歷時整整四載有余,這位翠云山的首座,才終于以自殘之法踏過了元神境界,真正成為宗門之內,第五位元神真人。
盡管這位極法真人終此生都無法再進一步,意義卻是極其重大,意味著離塵宗的崛起之勢,再無法逆轉。也使得在一年半之前就已失去了山門重地的東泉宮徹底絕望,放棄了所有的基業,往北方遷徙。
金丹大會,莊無道自覺自己到與不到,都無關緊要。至于慶典,莊無道這個首功不至,就有些說不過去。
不過也無大礙,畢竟對于修士而言,更重要的還是修行,閉關是常有之事。一些繁瑣俗禮,無需太過在意。
莊無道原本以為有離世蕩魔決的經驗,修行絕塵固山決時,應該不會太困難。
然而真正開始著手修煉之時,莊無道才發覺,自己還是小視了這門秘術之艱難。
可能只單獨修習一種,難度也不過只與他修習離世蕩魔決之時相當。然而當兩種合修,難度卻是提升了整整十倍還有多。
絕塵固山決并不似離世決那般改造肉身的痛苦,可卻舉步維艱,每往前進一步,都需消耗無數時間來鉆研參悟。
更使人無奈的是,本來進展神速的的離世蕩魔決也被拖累,再不能得寸進 這離世絕塵之術,極其特異。看似彼此沖突,然而當他仔細尋覓,不斷磨合之后,又往往能發現兩種秘術間的相融之處。
莊無道也終于明白,為何云兒會說,這兩種秘術最好是同時修行,又說離塵宗內,同時練成這兩門秘術之人,少有又少。
一旦他的離世蕩魔決根基穩固,日后就再無容納絕塵固山決,的余地,反之也同樣如是。
折騰了整整半年,莊無道也僅只是將絕塵固山決七種材料,都全數融煉入體而已,卻未能將絕塵固山決真正修成。
第一重境界本可疊加層的‘固山勁,,每一層‘固山勁,都可使自身罡氣壓縮增厚一成。莊無道卻只修成了一半,到疊加三層‘固山勁,之后,就再無法寸進。
這二門秘術進展寥寥,莊無道卻有了意外之喜。把絕塵固山決七種材料融煉入體,他的蘊劍決就在三個月后,輕易的聚出八十一道劍氣,進入三重天境界之后又突飛猛進,劍氣數量,一躍而至一百零八道。而天地陰陽大悲賦的第二決,也終于完成。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