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人聞言,頓時都是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寒氣。刺魔宗乃中原魔教宗派,規模不大不小,只與現在的云水天宮相當。可其聲名,卻能令天下修士膽寒,哪怕是中原三圣宗,也不敢輕易招惹。是比天下間五大魔宗,還要更使人頭疼的存在。
只因此宗并無固定據點,亦不靠靈山靈礦出產來維持宗門開支。整個宗門上下,都專營刺殺之術,賺取各種靈藥與蘊元石使用。
此宗修士,都散居各處,平時以散修身份示人,暗里卻都是精擅殺人之術的魔修。身份都極是隱匿,難以盡知,也就不可能盡數剿滅。哪怕一時遭遇重創,也不會傷及根本。
而能夠在千百次刺殺之后,成就金丹元神之人,無一是弱者。曾經最鼎盛之時,刺魔宗占據了天機碑前十位修士中的兩席。
故此刺魔宗規模雖不大,可聲名卻能與天下十大宗派相提并論。
當年離塵玄蕭祖師誅滅的刺殺宗派,就與刺魔宗有些許相似。只是一大一小,后者的規模,是前者十倍。
不過諸人吃驚的緣由,這刺魔宗只是其一,畢竟之前看到那‘遮天神罩,之時,諸人就隱隱有所猜測,
其二卻是太平道的開價,那四階蘊元石,整個天一諸國的出產,也不過十萬枚左右。
太平道為莊無道,出手就是一千,真可謂是不惜代價了。一千枚四階蘊元石只是定金,那么事成之后,太平道又該付出多少o
不過當仔細想想之后,諸人又復默然。太平道拿出的代價,確實昂貴,可若真能成事,也確實值得。即便換成了他們,也多半會做出這樣的決斷。
尤其是在目睹莊無道與這四位金丹修士一戰之后,更不覺那太平道,這是在做虧本生意。
事發之時,所以人都以為莊無道能保住性命就很不錯。可最后的結果,卻是兩大金丹魔修受傷而逃,其中一人,甚至道重傷瀕死的地步。而莊無道本身,卻大致完好。
盡管是仗著玄術神通之力,不能持久,卻也足以使人震駭莫名。
“刺魔宗?這可就麻煩了——”
叁法真人緊皺著眉頭;“他們接下的這次刺殺,可有期限?”
若只是限在攻下東泉宮之前,倒是沒什么大不了,最多這些時日,讓莊無道盡量小心些便是。
“沒有”
節法真人搖著頭,冷聲道:“刺魔宗如能在攻下東泉宮之前辦到,太平道會在定金之后,再追加三千四階蘊元石。而若是不能,那位刺魔宗宗主承諾,就以一千四階蘊元為價,不限時日,直到無道道消身殞為止。”
此時劍靈云兒已經退回入劍竅,莊無道已重新掌控住了自己身軀。聞言之后,也不禁生出了一陣后怕心寒之感。
心知日后,自己的麻煩可能會是無窮無盡。一千四階蘊元石,要知一件三十七重法禁的法寶,也不過是一百到一千四階蘊元的價格。而一枚四階蘊元,在離塵宗內,就可換取一萬善功。
太平道等于是拿出好幾件法寶,來換他一條性命。
關鍵也不是價格,刺魔宗是出了名的難纏,只要還有機會,就不死不休。
這次又是門內四位金丹魔修因他而死,不用想都知這刺魔宗會有何反應。
“道消身殞為止?好大的口氣,這刺魔宗之人,當真是猖狂到無法無天。真以為這天下之間,他們無人可制?敢接我離塵宗的生意,看來當年玄蕭祖師,還沒能讓他們感覺到痛,”
那宏法真人一聲冷笑,目里透著譏諷之色,隨手一招,便將那殘破的黑色幕膜取在手里,仔細端詳了一眼。
“無非就是仗著這遮天神罩,自以為能橫行無忌。居然就敢在你我面前殺人真正是視我離塵為無物。他們若愿再來也好,正好讓此等輩知曉,這藏玄大江之南,非是他們能橫行之地。我倒要看看,他們能拿出多少人來送死。”
莊無道也看了那黑色幕膜一眼,‘遮天神罩,之名,他也聽說過。有隱匿藏身之能,此物一旦布下,哪怕元神真人也難感應。而且極其堅固,內里布設陣法,可以抗擊元神修士至少百息。又有飛遁之能,短時間內可相當于四階飛舟的遁速。
此物兇名赫赫,已經有無數修士,死于‘遮天神罩,之內。而刺魔宗內,據說總共才不過五到八件而已。
唯一的缺點,就是一旦使用了隱匿之效,此物就不可移動。
這估計也是這位金丹魔修,為何會在三位元神修士在場時,也依舊悍然暴起伏殺之因。
他這些日子都隨在元神修士身側,從未輕離半步。以正常之法,根本就無法近身。
只能事先預測他的行蹤,然后以‘遮天神罩,隱匿在此,等待他莊無道到來之后出手。
“師弟之言不錯可若是有個萬一,又該怎生是好?無道他雖有你我照拂看顧,卻也難每時每刻都面面俱到。刺魔宗的手段,我當年曾有體會。四百年前有一位金丹道友,挫退了刺魔宗十數次,為此自鳴得意,結果還是死在最不曾防備的弟子手中。那人居然也是刺魔宗門人——”
叁法真人緊皺這眉頭,沉吟著道:“如今之計,也只有讓無道他暫時在門內潛修一陣,待得風波過去,刺魔宗失去耐心之后再說。”
節法真人面色疲憊,冷目掃了諸人一眼,尤其是宏法真人:“今日一切,還請諸位禁口。尤其是無道斬傷那二人之事,絕不可言于外人知曉。若有人問起,就說是死我節法手中便是。若有違者,門規處置”
好在在場觀睹這一戰之人不多,都是可靠之人。唯一讓人不放心的,就是宏法明翠峰一脈。
宏法真人明知節法言中暗指,頓時又再次譏哂一笑:“節法師兄莫非不放心o你當我宏法是何人?此事自我而止,若有外傳,定不會是出自明翠峰。”
“師弟言過了”
節法真人微微頷首,卻并無什么慚愧之色。深知宏法并非愚昧之人,此一時彼一時的道理,必然懂得。
此時此刻,正是離塵宗五千年來,自玄蕭祖師之后,從未有過的機遇。只需無有意外,定可借機橫掃東南諸宗,統一南方諸國之地,
是明翠峰與宣靈山之間,雖還有怨隙未解,可實際的矛盾,已經暫不存在 僅只是東泉宮覆滅,離塵宗內的人力,就會出現不足。哪里還需費盡心思,在門內爭權奪利?
不過圖打包離塵一統東南,必會遭諸宗所忌。宗門之內,亦急需棟梁之物支撐門庭,才能真正站穩,成為南方道門之宗。
以宏法之智,豈會看不到離塵宗的潛在危機?也必定不會再容莊無道,再有什么閃失。
放心的移開了視線,節法真人又冷冷瞪視了靈華英一眼,目含著幾分怨責之意。
靈華英眼神慚愧不已,面色肅然的雙手合十俯身鞠躬道:“是弟子錯了無道師弟,這次是師兄我對不住。”
布局誅殺古庭,重傷守善守如,重挫太平道,雖為離塵宗換取來前所未有的際遇。可以無需顧慮太平道牽制,全力掃滅東泉宮。然而此舉,也將自己的師弟,推入到無比兇險的境地,隨時都有殞身的可能。
這在節法真人看來,無疑是失大于得。一位未來定能入元神境的莊無道,與現在垂手可得的七十四國之地,自然是前者,更使人看重。
莊無道卻是處之泰然,笑著搖頭:“不能怪師兄的這世間也不是沒有逃脫過刺魔宗追殺之人,而且不在少數。只需師弟我小心一些,定然無事。”
眼卻冰冷毫無溫度的繼續看著北面,心里只記得節法真人那最開始的一句——是太平道重陽子親赴大靈國京,以一千枚四階蘊元石為定金,雇請刺魔宗在我離塵攻下東泉宮之前,刺殺他莊無道果然是父子相殘 那個人,想要他莊無道死,而且是不惜代價——
接下來身側幾人說話,莊無道都未注意去聽。面色淡漠,徑自陷入深思。
而節法見他神色怔忡,便知究竟,也不讓人來打擾。任由莊無道一人,獨自清理著自己的心緒。
也不知過了多久,莊無道才從沉思中清醒過來。只聽旁邊節法真人,還在議論著東南之地的修養恢復之事。這些莊無道都不感興趣,只以一絲意念,潛入劍竅之內。
“云兒,這次多謝了。”
若非是劍靈,這一次他又是必死無疑手中雖還有著血猿戰魂,這個更強橫的底牌。然而要想召來戰魂附體,以他現時的修為,仍需事先準備一番才可。否則光是那戰魂帶來的力量,就可將他的身體沖跨。
當時也是猝不及防,即便有節法真形圖這樣的殺器在手,也來不及使用。
“劍主言重,云兒與你如今是生死相系,命運相連。劍主若有萬一,輕云也難獨善其身。助劍主一臂之力,也是云兒理所當為。”
云兒意念平靜,似乎方才之事,并不放在她心上。
“這刺魔宗的風格,我也知一二。只需再嘗試個三五次,自認無法辦到,又或損失無法承受之時,就自會停下放棄。倒是那面血神盾,劍主祭煉了許久,花費了數十日祭煉,這次不打算取回?”
莊無道一陣沉默,而后心念里斬釘借鐵板的說道:“不愿”
那件東西,此刻實在太過骯臟。他寧愿拿出些善功重新祭煉一面,也不會再將此物取回。
“原來如此”
那云兒居然并不出言勸說,反而微微一笑:“只是那位魔主,一向奉行的是公平平等之道。劍主即便不想要,也未必能成呢。”
莊無道微楞,而后只覺是荒唐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