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君權言,右手在座椅上一拍,身后處就一面青藍色的寶鏡飛騰而出。隨著夜君權幾道法決,遙遙打入鏡中。那不到四寸方圓的‘九丘映山鏡,,頓時照射出了一團團的青光,將數十里外的道業山,顯化于這離塵正殿的正中央 而后隨著夜君權的法決再引,那團青光顯化出的影像,又迅速拉近。將山頂處的一線天裂縫,那九百九十級青玉石階,完整的展現于諸人眼前。
而后就見一位身姿曼妙,眉目如畫般的女子,正漫步在青玉石階之上。一身大紅色衣裙,逶迤拖地,有如閑庭漫步般,在石階之上行走。氣質清麗絕倫,似不沾人間煙火。
而哪怕是第五百五十五級之后,聶仙鈴的腳步,都未慢上多少。神態忽而凝思,忽而恍然,忽而蹙眉,忽而展顏,一顰一笑,都使人賞悅目。
離塵主殿之內,所有人都沉靜了下來,仔細注目打量著。似乎想要分辨,此女身上到底有何奇異不同尋常之處,能夠在這第三條道業天途的青石階上,從容行走。
“這就是聶仙鈴?”
“五百九十八級,我觀她步履從容,居然都不見吃力。”
“練氣境九重樓境界,此女入門,已有五年時光,看來也不比莫問等人,強到哪去。”
“不能這么算,我知當初此女上山,體內甚至都氣感。五年時間,跨越養靈六階,入練氣境九重樓,這豈非是天縱之資?”
“前七百級,怕是難以阻她,就不知后面如何?”
“可惜,可嘆,此女天賦定然超絕同輩,便是在我宗之內,亦是出類拔萃之選,若殞身于這天途,真正可惜了。”
“未必未見此女行走,每一階青石,都用時不到十個呼吸。”
陽法目生紫電,再往莊道注目過來,浩大的意念,亦壓迫而至。
“莊道,此女修為道業,較之你當初如何?聶仙鈴為你靈奴,身為主人,當知其根底。”
問的是,聶仙鈴此時的境界實力,與當年的莊道想比,到底孰強孰弱。
這一句話,也將眾人的注意力,再次從那‘九丘映山鏡,下的青光,吸引了回來。
“不如遠甚”
莊道實話實說,此刻的聶仙鈴,確實不如他當年。不但不如,哪怕十個聶仙鈴聯手,他當時亦能戰而勝之。
就在眾人面色微松之時,莊道又語氣微轉。
“然而只論道業,聶仙鈴并不遜我太多。”
聶仙鈴身具妄魂體,兼且本身悟性聰穎,有過目不忘之能。任何一本道書到她手中,都能迅速參透,直指跟源。每遇節法講道時,聶仙鈴也總能完全領會,節法講述的經義。論是何等樣晦澀艱深的劍術道法,在她眼中,都是簡單之至。
所以只論道業,莊道即便有著云兒在夢境中的指點。在三年之前,也并未強過她太多。
“再有那第三條道業天途,遇強則強,遇弱則弱。聶仙鈴天途中際遇,與我不同。”
同是一條天途,修為不等,然而兩人面臨的艱難,應是相當。莊道不會因自己的實力強,就能輕易的通過。聶仙鈴也不會因自己修為稍弱一些,在道途中難行走。
“如此說來,莊小師弟你也看好她?認定此女,一定能過道業天途?”
問話的是夜君權,眼含探詢之意。
莊道雖明知此人,是為套他之言,卻并不在意。
“是道之見,亦與叁法師叔一般。若連她都過不得這第三條天途,那么這天一世間,當再能過此道業天途之人。”
宏法一言不發,可臉上卻是陰沉似水,隱現猙獰。陽法聞言,也再不置一語。
在場之人,論到對道業天途的認知,過于親身經歷過的莊道。
只單論這條天途,門內若論權威,莊道言語的份量,甚至還在叁法之上 那十幾位皇極峰修士,卻都已懶得再理會,殿內這劍拔弩張的氣氛。專心凝神,目光都落在那青色光影中,顯化出的聶仙鈴身影。
也就在此時,忽然有人驚呼。
“她這是做什么?”
“練劍?道業天途上練劍?”
“這劍術,是《上霄坎離量劍決》?”
那‘九丘映山鏡,下,聶仙鈴赫然正執劍而舞,身姿飄渺如煙,繼續在青石臺階上行走。不過在其身前,卻有著一道道青色劍光灑出,或東或西,忽上忽下,似是任性隨意,毫章法。然而每一道劍光刺出,都讓殿內的金丹修士,微感寒意。
聶仙鈴的劍,此時明明不含任何真元內息,然而卻偏能隱蘊著一股似凌厲莫大的劍意劍勢,浩浩蕩蕩,仿佛窮盡。
似在與一個虛幻之人斗劍,劍光變幻不定,幾乎已窮盡了《上霄坎離量劍決》諸般變化。
然而每當諸人以為,聶仙鈴的劍,要被逼到絕處,再變可變時。聶仙鈴手中的青色劍影,就又展出全劍勢,與之前截然迥異,使人不禁嘆為觀止,自愧不如。感慨著這套劍法,居然還能這樣施展。
而此時整個殿堂之內,百余金丹,都莫不是面色凝然,眼中微現驚悚之意 都已望見,那聶仙鈴的身后,隱隱約約,竟已經現出了四道劍影。陰劍三口,陽劍三口。由聶仙鈴的真元化成,雖威能,然而實劍與幻劍合舞,竟赫然聚出了遮天劍幕,將身前十丈之地,盡數籠罩。
使人不敢想象,當聶仙鈴修為足夠,到達筑基境界時,再催運這套劍法,將是何等的浩瀚之威 “第三層,這是第三層的《上霄坎離量劍決》”
“陰劍三口,陽劍三口,應當是不會有錯。”
坎為水,離為火,不過坎離之意,亦指陰陽。《上霄坎離量劍決》的最高境界,可分化陰劍九口,陽劍九口。
而此時聶仙鈴的陰劍,陽劍,俱是三口,這門劍訣上的造詣,分明已到了三重天境界。
而此時在諸人眼中,聶仙鈴左右兩側,赫然又有一口陰劍,一口陽劍,若隱若現。
似要凝聚顯化,卻又似有什么妨礙,法現出。
司空宏不由眼神微凝。他還是小視了聶仙鈴的天分悟性。第四重天境界,并非是聶仙鈴還未參透。而是參透了這四層的《上霄坎離量劍決》,卻限于真元修為有限,不能將第四口陰陽之劍,顯化體外。
而此女在今日之前,《上霄坎離量劍決》上的造詣,也不過是第二重天境界而已。
“莊小師弟”
夜君權再次出聲,打破了殿中沉寂。
“道業天途六百六十六境,可是上霄坎離量劍?”
語聲落下時,所有人都凝神傾聽。此時在場百余金丹,為此好奇的,非止夜君權一位。
當年的玄蕭祖師,亦是在通過第三條道業天途之后。在短短時間內,把《上霄坎離量劍決》,推升至四重天之境。
“不能說。”
莊道面表情的搖著頭:“門規所限,道不能答。掌門師兄,是欲讓我明知故犯?”
卻并未否認,只是不能說而已。
眾人其實已也早已猜測,只是想莊道這里,得到確認而已。此時莊道雖未明言,諸人心中卻都有了定論。
第四重天境的上霄坎離量劍,此女天賦,絕不在當年玄蕭之下。
六百六十六級,不出意料,第六聲鳴只隔一刻時間,就再次響起。轟鳴之聲,遙遙傳至,將離塵方圓三千里,所有的雜音,盡數壓下。
聶仙鈴的前額,已微微見汗。不過那美眸中,卻露出如釋重負般的眼神,將手中劍收起,而后繼續往上行走。
步履之間,也是情況,似乎對聶仙鈴而言,毫礙難。
莊道默然看著,眼中卻一絲憂色隱存。聶仙鈴身擁妄魂體,天品靈根,七百七十七級之前,在她腳下,當是一片坦途。
真正的關鍵,是七百七十七級之后,那拷問道心的一百一十一級石階。
莊道哪怕對聶仙鈴再怎么放心,也不能不憂。
不過片刻之后,他的視線,就又被聶仙鈴腳下石階散出的紫光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