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奇武很是不以為然,只是顧及莊無道的顏面,才沒有笑出聲來:“幾位金丹師叔都已經仔細查過,那處紫英石礦貨真價實,那位定海公并未虛言哄騙。許維幾個資質最佳的后裔子女,此時也都托庇在我離塵宗門下。如今在西南洪湖,定海公云集大船數百,與東離水師對峙,囤兵鏖戰。另一路兵鋒則直指東離國京,大戰連場,死傷已達十萬。這還能有什么不妥?我看是師弟,太過杞人憂天。”
莊無道蹙眉,姬奇武說得倒是沒錯,一切都無異樣。然而那北方太平道的異動,還有那不知藏在何處的水猿一族,又該怎么解釋?
張開欲言,莊無道卻又把話吞入到口中。沒有確實的證據,一切都匪夷所 僅憑自己的一點猜測,就想要說服姬奇武,根本就是不可能之事。其實也真沒必要在這里多費口舌,姬奇武只是和無名山暫時主事之人,根本左右不了這次東離國之戰的大局,哪怕說服了又有何用處。
姬奇武卻似為安他之心,又搖著頭道:“師弟是才剛回來,還不知道。其實宗門之內,又擔憂這次東離有變,與那移山宗徹底撕破臉皮。故此準備在這無名山,另作布置。在原本的‘兩儀內景地闕九宮陣,及‘九宮都天烈火無量陣,上再做衍生,完成一套‘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一應需要用到的陣器,也都由竇文龍竇師兄帶了過來。其余翠云山弟子駐扎的小旦山,明翠峰一脈坐鎮的望石山,都是一般的布置。如此一來,師弟你可能安心?”
“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o”
莊無道眉頭一挑,知曉這也是離塵宗,常用的陣法之一,離塵修士在外征戰的必備之陣。
只要這四處大陣一旦布成,那么這一萬里內,只要是持離塵宗內門腰牌的弟子,施展都天雷法與火系,土系法術時,威能都能遞增七成以上,而真元道力的消耗,則會減少整整一半之巨。
若有此陣在,蘇秋玄機等人的實力,不啻于倍增 然而離塵宗有‘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移山宗那邊難道就無相應的陣法加持?
且觀那水猿一族在陽湖的潛伏地,其目的應該自始至終都是越城附近。
而無名山位置特殊,不但控遏松江豐河的要沖,也是方圓萬里地域的靈氣流轉對沖之所,借助越城附近的的地脈,可輕松決定周邊萬里之內的靈脈走勢 若要布‘正反兩儀無量都天大陣,,這座無名山是毫無疑義的核心。這里一旦出事,失去了支撐點,離塵宗必定形勢不妙。在東離國內非但無法立足,更有圍殺之險。
然而知曉離塵宗內,也是對這一戰重視異常,莊無道到底還是放下部分擔憂。
“竇文龍竇師兄?可是雷奮師叔的弟子?”
“正是竇師兄他在穎才榜上也有名姓,排名四百四十二位,也是我宣靈山一脈,最出眾的幾個后輩弟子之一。原本是在大靈國京積累善功,最近不知怎的,居然又主動放棄了這美差,回歸宗派。竇師兄術法了得,尤擅《上霄應元洞真御雷真法》,有他與我聯手,這無名山可固若金湯。便是五六位金丹聯手,也休想攻破此地。”
莊無道失笑,隱隱聽出了姬奇武語中的自矜之意。不過姬奇武也的確有此資格,近年與玄機子并稱宣靈雙璧,上一次的穎才榜,排名一百零九位。只差一步,就可入前百之列,成為筑基修士中,最頂尖的人物。
在姬奇武這里毫無所得,莊無道也不再多做糾纏,直接返回到了自己居處 不過才走入到他那異常丑陋的樓閣,莊無道九又望見一個陌生的男子,在整堂內端坐等候著。
此人三十年紀,一身真傳弟子的服飾,面容嚴肅。使聶仙鈴戰戰栗栗的肅立在一旁,不敢出聲。新來的莊小湖,則亦是神情凝神,若有所思的上下打量著聶仙鈴。
莊無道略一思忖,便已猜知來者是誰人,當先行禮道:“可是竇文龍竇師兄?師弟來晚,讓師兄你久候了?”
“莊師弟”
見到莊無道,竇文龍這才展露笑顏,同樣起身回禮:“其實我也沒來多久,聽說莊師弟已經誅殺了陽湖那只三頭魚鯤回山,又延攬到一位筑基境靈仆,就第一時間就趕了過來,看看究竟。”
莊無道無奈,將莊小湖收為靈仆之事,他回山時并未隱瞞。倒不曾意料,這消息會傳的如此之快。
不過也能理解,一個區區練氣境,居然有了筑基境的奴仆,確實可算是驚世駭俗了。
“她是叫莊小湖?實力不弱真不知師弟,你是從何處尋來。”
竇文龍深深看了莊小湖一眼,既含著惋惜,也有滿意。卻未有只言片語,問及莊小湖以前的身份來歷。
不管以前如何,只需莊小湖現在有神紋血禁在身,就不懼此女心生叛意。
“尤其魂識之廣,真使人驚異。師弟日后,當善待這位道友才是,定可為師弟良佐。道友你也是同樣,師弟他前程遠大,日后必定是天一諸國中最頂尖的人物,你跟隨他并不委屈。”
莊無道與莊小湖連忙先后應是,而后就一陣啞然,使廳內冷場,一時也不知該說什么才好。根本就不清楚,竇文龍來找他到底目的何在?
難道就只是為看他莊無道,這次收下的靈仆?他與竇文龍素不相識,沒什么交情,彼此也沒什么好談的。
竇文龍卻又了然一笑,從袖中取出了二物,一一放在了身旁的茶幾上:“其實這次來尋你,也是受真人所托,將這兩件東西,親手交予師弟。”
莊無道微微一楞,仔細望去,而后面色,就微微一變。
“這是符寶?”
其中一張,正是類似于那張封千里,符材質,也有著相似的氣機。
“三階符寶,上霄陽炎計都雷。是真人結合《上霄應元洞真御雷真法》,及《南明計都烈火神決》,凝聚的本命玄術。”
竇文龍微微頷首:“不過這張符,又格外不同些,你可以仔細看看”
莊無道也不與竇文龍客套,只探手一招,運用起擒龍之勁,便將那兩張事物全都遙遙吸入手中。
仔細再看,果然是有些不同。這張符雖只三階,材質卻完全不遜于四階符寶的材質。
符文中還含有一絲絲血液在內流動,使那些符篥生動無比,一個個好似活了過來的。
莊無道也立時明白過了,這必定是節法真人的精血無疑,不禁是面色大變 “師尊他怎能如此?弟子我受之有愧——”
他手中這張符,雖只三階,然而因是節法本命神通之故,威能非但不會遜色于那四階道符封千里,,反而更有勝之。
而且因內含節法精血之故,可以在瞬間引發。而不似張封千里,一般,即便筑基修士,也需至少六十息的時間準備。
一張符寶而已,看起來是沒什么,蕭政一個靈仆,也能得真人的符寶傳下 然而節法卻僅剩下四十年的壽命,法力修為都在衰退。每制作一張符寶,都需消耗大量的氣血精元。
在節法全盛之時可能并無什么影響,可在現在,間接損耗的卻是節法壽元 兩張符寶,所含的心力與情份,都不可同日而語。
即便只論價值,封千里符,也遠遜‘上霄陽炎計都雷符,十倍。后者瞬間引發,可連發九道‘上霄陽炎計都神雷,,每一擊都可比擬金丹中階的修士。
配合真傳腰牌上的‘千里移光術,,哪怕他遇到了金丹修士,也可有全身而退的希望。
他知曉節法早晚會賜下他一件如穆萱的‘道虛儲元符,那樣的最后保命之物,然而卻未料到,最后到手之物會是如此珍貴。
“什么受之有愧?這樣的符寶,便是我也有一張。師弟你是真人關門弟子,又豈能例外?”
竇文龍搖著頭勸誡:“早在你入門之時,真人他就在準備,直到不久前才完成這張符寶。你若是不要,那也只能讓旁人占了便宜。若無這張‘上霄陽炎計都雷符,在身,真人他也放心不下你的安危,無道師弟你真覺有愧,那就盡心回報真人便是”
莊無道皺緊了眉頭,稍稍沉吟了片刻,就打消了把符寶退回之念。他確實需要此物,也不想辜負了節法真人的一番心意。
“師弟你想通了就好,東西既然已經送到,那么我這不速之客也該告辭了 竇文龍說到此處時,已站起身。不過臨走之時,卻又仔細上下打量著莊無道,最后道:“師弟你很不錯,我很看好你若遇到什么麻煩不能解決,都可來尋我,我竇文龍有求必應。宣靈山一脈能有你這樣的弟子,卻也是我等的福緣。”
一番話,說的莊無道莫名其妙。也不知怎的,總覺竇文龍看他的眼神,似是熾熱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