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天劫?這是天發殺機——”
距離半月湖三十里外,另一處山頂峰處,師曼真正是若有所思的,定定看著遠處。
三十里外,正是半月樓頂,已被九宮都天神雷旗陣封閉,讓人難知究竟。
不過從此處看,卻可見對面的峰頂,赫然是烏云彌漫,閃電雷鳴。除此之外,閃耀著五彩靈光。接近實質的靈力,充斥著半月湖畔。
動靜不小,卻因那半月山之巔靈陣密布之故。一應的元氣變化,只波及五十里范圍之內。
師曼真是因臨時洞府,就在半月山之旁,才能及時1驚覺。
而此刻在他之旁,羽云琴與他并肩而立,目光迷茫渙散,眼眸里隱含著幾分不敢置信。
“看那邊的情形,似在凝練玄術神通。然而能引動雷劫臨身,非是二種緣由,一是造孽太多,業力極盛。一是玄術強橫,使天妒地嫉,故而引致雷劫。”
師曼真雙眼微瞇,眸中光澤難測:“我這好友,日后難道又將是一個太平重陽?”
“他會不會是另一個太平重陽,我不知曉。只知現在,我未必再是他對手。”
羽云琴的面色極不好看,她可以承認自己技不如人,然而畢竟這滋味并不好受。
只覺自己這數月所為,皆是毫意義,也奇蠢比。
“師兄,你如今與他私交甚篤,可否想辦法從他身上,取一兩滴精血,不行的話,普通的血液乃至毛發也可。又或者隨身常用之物”
“精血毛發?”
師曼真驚奇了片刻,就已明白了過來:“你是想送至天機碑前?”
“正是!”
羽云琴微微頷首,并不諱言:“我想要看看,天道盟下一期的穎才榜上,他到底能排到多少位。實力比之我羽云琴,又到底能高出多少?”
穎才榜是由天道盟,收集天機榜上有名姓的英才俊杰,排錄而成。卻并不如天機榜一般,經常變動名次。穎才榜每年一期,每年元旦之后,才會準時發布的穎才榜單。
之后的名次變化,卻需等到下一期才能知曉。
現在剛好是初春過后的三月,即便將莊道的精血,送至到天機碑前。也需要等到九個月后,才能在穎才榜上,見到此人姓名。
不過若只比較他們二人間的實力高下,卻只需一百枚的蘊元石,查詢二人在天機總榜上的排位就可。
“其實我也好奇!”
師曼真失笑,口里雖這么說,卻并意動之色:“然而你既知我與他是至交,就不該問我。背著人陰私算計,非是君子所為。利用他人信任竊取精血,有違朋友之義。再者,即便沒這層關系,師妹的做法也會開罪整個宣靈山,太不hou道。想必師尊他知曉了,也不會贊同。”
一位能在玄術神通上,壓制羽云琴之人,卻是至今都籍籍名,只有一手醫術著聞于世。
宣靈山如此做法,自然有其緣由。
莊道此人,有如囊中之錐,遲早一日要脫穎而出,鋒芒畢露,宣靈山一脈瞞不住多久。
然而這個揭穿謎底之人,絕不該是他。
“師兄你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過迂腐!否則當年在北方,也不會中那腐骨噬心掌力。你當人家是朋友,人家卻未必如此,不過只是查查他在天機榜上的排位而已,又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了?”
羽云琴一聲冷哼,言語里頗有血不甘,不過卻也未繼續堅持:“罷了!我也懶得說你,你既然不肯,我就另外再想辦法。離塵宗內,有得是人肯助我,師兄你固然視他為至交,卻也是我羽云琴的師兄。既然不肯助我,也不能阻攔。兩不相幫,坐視總能辦到?”
師曼真皺起了眉,已是目透不悅之色:“師妹不要任性,節法真人與師尊相交莫逆。道他一身,可能關系宣靈山一脈興亡,師尊他知道了,定會生氣。”
正說著話,后方傳出一把悠然語聲:“查一查,倒也妨。我也想知師弟他,此時在穎才榜上的排位,到底如何。”
那聲音傳來,根本就毫預兆,且是近在咫尺,不超出十丈。二人都同時一驚,往身后望去 卻見一個道袍打扮的青年,也不知何時,立在了二人身后。面容俊朗,氣度從容不迫,清俊逸,器宇軒昂。
羽云琴初時只感覺,此人的面貌有些熟悉。下一瞬,卻是瞳孔猛張,俏面煞白一片。
師曼真亦是劍眉一軒,隨即就又恢復了平靜:”我去宣靈山看過你,還以為你這次,真是在劫難逃。即便不死,這一輩子也廢了。”
“還好!我既然早知東南越城之事,頗有蹊蹺,又豈會半點防備都?也虧了是早年機緣巧合,得了前人所煉這具備身。”
那青年的語氣風輕云淡,似乎是在說著一件再平常不過之事。
“那時反正已是傷重難返,我便索性棄了本體。只是沒能想到,那問九塵,明明已重傷垂死,卻竟又舍得耗費元氣,拋出一整朵石明精焰。好在我運氣,一向都很是不錯,終究還是活了過來。”
師曼真知曉問九塵此人,六十余年前亦曾在穎才榜上,排名四十四位。亦是超品靈根,八十四年,成就金丹。
如此說來,若非是這一位出手,眼前這人未必就會如此狼狽。
怪不得,移山宗會聲勢大衰,主動從東吳退讓。這一戰,可以說是打折了移山宗未來六百年的脊梁。
“備身?即便如此,一身修為,又能剩下多少?”
“從練氣境時就開始祭煉,精神氣血,有不同。好歹此身,也是上古洞府中尋出的天人之體。說到靈根,比之我本來還有強過幾線。你知道的,我一向貪生怕死,做什么事,都會為自己留一條退路。”
青年一笑,并不正面回答:“如今為難的,也不過就是轉易龍虎金丹而已。你們赤陰城的人,在南方之地消息靈通,應當知道我那師尊,最近在做些什么?”
師曼真微微一愣,旋即就又想起了什么,面色怪異:“三千年桃木,五千斤錫鼎,移天換日歸元樁?”
九十九柱桃木歸元樁,九尊移天換日鼎。此法用途不多,奪取他人的龍虎金丹,卻正是其中之一,
搶奪龍虎,也不過比之普通金丹稍強幾線。他人之丹,畢竟非是本身所有,即便是九轉之丹,也難以與肉身元魂契合。
然而此人所奪,本就己身所有,自然一切礙。
“你們師徒,還真是出人意料——”
師曼真探了口氣,眼神久久難以平復:“不過我若是你,就不該在移天換日歸元樁還未完成之時,現身于人前。”
“曼真誠實君子,我卻是不懼的。”
那青年笑了笑,意味深長的斜視了羽云琴一眼。羽云琴柳眉微蹙,便又撇了撇唇,就偏過了頭去。
師曼真是誠實君子,她羽云琴自然便是小人。
換作旁人,她早便要對方好看,然而身旁這一位,卻令她忌憚至深。
那青年也未怎么理會,淡淡道:“再說此事瞞誰都可,卻惟獨不能瞞著羽師叔。曼真你回去之后,可誠實告知。”
“我自然明白!”
師曼真輕吐了口氣,知曉對方真正意圖,只是讓他把對方的近況,把這句話帶給羽旭玄而已 “所以盟約,依然穩固?”
赤陰城與離塵宗,說是萬年盟友,守助相望。然而真正與赤陰城同氣連枝的,其實只有宣靈山一脈而已,
宣靈山萬年煊赫,執掌離塵大權,已不知多少年歲月。與諸宗諸派間是戰是和,皆取決于宣靈山首座一念之間。然而若宣靈山沒落,那么所謂的盟約,自然也就有了變數。
哪怕是羽旭玄,再怎么顧念交情,也需在離塵宗內,另尋盟友。
“穩固不搖!”
青年面色凝素,鄭重的一點頭:“你可告訴他,東南憂。”
“確實是需但憂!”
師曼真會意,笑出了聲。
有身旁此人在,此時的宣靈山,依1日是繁花似錦,穩如磐石。
“那么你這師弟了?又是怎么回事?別告訴我,道真只是五品的靈根?即便是報答救命之恩,也不用浪費一個秘傳名額。”
“自然是隱靈根!”
羽旭玄師曼真二人,都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青年卻又幽幽道:“我親自為他辨識,不過究竟是超品還是天品,還未能確定。只知師弟他,很可能是介于超品與天品之間,偏向后者。師尊他也是如此,不能分辨究竟,判斷與我差相仿佛。除此之外,究竟能修行到哪個境界,也一樣不知。然而最低,當是能修之筑基境巔峰,二階之上的隱靈根。”
師曼真毫不奇怪,隱靈根本就是這世間,最奇怪的事物之一。
若特殊的手法,似移天換日歸元樁這般耗費極大的手段,根本就法準確的測量。
天品靈根么?即便只能修煉到筑基境巔峰,也很是不凡了。
此時明翠峰上下,都在為一個莫問而歡欣鼓舞。卻不知明翠峰那位首座真人,知曉這次大比,走漏了一條真正大魚之后,會作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