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閣中依然是藥味熏人,宇文元洲卻已沒了之前的沮喪懊惱,面色也開朗了許多。隨即他的目光,就被另一處吸引。
那是在不遠處的另一間房內,一尊巨大的丹爐立在那里。爐有九竅,下方有著巨大的坑洞。里面從地底深處引來了地火,赤白的火焰正熊熊燃燒著,火舌四竄。
“好烈的火性”
夜小妍詫異的一挑眉,好奇道;“師叔這是在煉制什么丹藥?不需控制火候么?我看這般燒下去,里面的丹藥,怕是快要燒焦了。”
“那里面是陽玉丹,我現在只嫌這地火焰力不足。”
幻陽子語氣的隨意的解釋道:“此丹煉制之時,需得吸聚大量陽火之力。丹成之時,需得丹赤如炎,晶瑩如玉,觸物即燃,成算成功。那些上品的陽玉丹,據說任何凡物,只需靠近陽玉丹十丈之內,就會燃起火焰。”
“還有這樣的丹藥?”
夜小妍更覺驚愕,不解道:“這樣的丹藥,人服用之后,整個人只怕就要燒起來。又能有什么用?”
“怎么就沒用?那些修習陽剛火系功法之人,就可服用此丹。煉化之后,頗有些好處。比如我宗傳承的三陽火麟訣。”
那幻陽子搖著頭:“不過我煉制此丹,倒非是為門內修習火系功法的后輩。而是另一樁是,你們可聽說過羽旭玄此人?”
夜小妍沒反應過來,宇文元洲卻面色凝重道:“羽旭玄?幻陽師叔你說的是一百一十三年內修成元神境,天機榜上錄名,如今修為天下第七,術法天下第三的羽旭玄?”
“正是這世上除他之外,還能有哪個羽旭玄能讓我這老道掛齒?”
幻陽子哈哈大笑:“這羽旭玄的修為,早在七十年前,就已是天下第七。然而這些年,卻一直不能得寸進。此人早年也如你一般,中了一種寒毒,加上此人修行的功法,可能也出了些差錯,隨意近來狀況,愈來愈是不佳。需要用大量的火玉丹,才能穩住傷勢。”
“此事我也聽說過,不過這羽旭玄的情形,竟然已如此糟糕?”
宇文元洲只覺是難以置信:“那赤陰城這些年,全靠羽旭玄一人撐著,聲勢幾乎可與中原三大宗抗衡。若是這羽旭玄一旦出了事,怕是要打回原形。”
赤陰城,亦是天下十大宗派之一,地處西南。不過早年的赤陰,確實立足中原的大派,后因宗派衰落,被中原諸宗聯手,驅趕到了西南之地。
所以其歷代祖師,念念不忘的就是北歸舊地。一旦宗派有什么起色,就會前往中原與諸宗爭鋒。
“所以赤陰城為火玉丹開價極高,便連老道也心動了。這一爐火玉丹若是成了,至少可為老道,換來一口四十二重法禁的劍器”
幻陽子頗顯得意:“那赤陰城上下,為保住羽旭玄已經不惜一切。你們可知,他們掌教曾經親自許諾,這世間若有人,能徹底解決掉羽旭玄的寒毒,赤陰城立時可授客卿長老的身份,更會敞開赤陰城的寶庫,任由挑選三件四階奇珍。還有一個承諾,哪怕是窮赤陰城上下之力,也會盡力幫恩人做到。那羽旭玄之女甚至有言,她愿與之合籍雙修。傳說此女可也是了不得,是羽旭玄一百六十歲時得女,如今雖只是練氣境界。可不但本身是超品靈根,更是太陰清體,最佳的雙修體質。穎才榜上更有了名次,如今是四百六十七位,超越了許多筑基境。可惜,你師叔我自問醫術有限,不敢一試。不過,你們那位絕軒師伯,之所以在外四年不歸。不出意外,必是為這羽旭玄之事奔波。”
宇文元洲頓時恍然,赤陰城與離塵宗世代交好。一個是天下第五大宗,一個是天下第十。兩大宗派互相扶持。互依為唇齒,鼎立南方。
每每赤陰城嘗試進擊中原之時,總是離塵宗為其看護后路。千年前的陷空島大劫,也是因赤陰城這個盟友,多方回護,才守住了根基。
羽旭玄此時有傷在身,絕軒身為離塵宗內的供奉長老,醫道第一人,自然是義不容辭。
更何況,那赤陰城還為羽旭玄,開出了那么多使人心動的許諾?
天南林海內,莊無道小心翼翼的挪動著身軀,整個人藏在密林草叢之內,無一絲聲息的潛行。
而在他的前方,正是一個拖家帶口的荒火石犀群。兩頭成年的荒火石犀,加上幾只幼獸。荒火石犀與普通的犀牛,模樣沒什么兩樣。唯一的差別,就是荒火石犀的角乃是赤紅色,嘴里更時不時的,會噴出一絲絲火焰。
此時已是莊無道進入天南林海的第三十七日,自從那天尋到這群荒火石犀之后,已經有一個月之久。
這一個月,他就這樣悄然尾隨,盡量不驚動這群石犀,近距離仔細觀察著他們的所有一舉一動。與腦海之內的上古神犀觀想圖,互相印證。
然而結果卻使人沮喪,他倒是從這些荒火石犀群身上悟到了不少,也改善了自己牛魔霸體的幾個不足之處。
然而這門橫連外功,始終還無法突破到第二重天的境界。
要知功法一重天的差距,就是整整十象之力 他此時普通一掌打出,不用大摔碑手的話,最多一百牛左右。
然而若牛魔元霸體入了第二重天,那就至少可增至二十四象不用大摔碑手的二十四象好處更不僅只于此,第二重天后的牛魔霸體,肉身骨骼必定會大幅的強化 那時施展大摔碑手,可再次毫無顧忌。八倍可能還辦不到,然而四倍之力卻應當不難。
換而言之,他的一掌大摔碑,最高可強化到九十六象之力 直接就可把自身的實力,提升兩倍有余。而若再配合碎山河拳意,在真元耗盡之前,哪怕是遇到筑基境修士他也可不懼。
突破練氣境后期,亦可再無障礙,再經歷一兩次血祭之后,自可水到渠成 然而在這天南林海內,他呆了足足一個多月,卻一直進展寥寥。莊無道自然是沮喪無比。
“云兒,你說我是不是需要換一換。這天南林海中,可能還有其他種類的犀妖。”
“為何?我看這荒火石犀,雖神犀之血較為淡薄,遠不如那龍犀,然而也不算差了。難得的是,此犀亦是石中之火,與你如今的修行的諸般功體,頗有相似之處。”
“相似是相似,可悟不到也沒用。”
莊無道一聲嘆息:“換一種神犀血脈,或者能有所得。”
“劍主你不是已經悟到了?”
云兒的語氣,卻極是詫異,仿佛是匪夷所思一般:“劍主明明已有領悟,為何要說悟不到?”
“我已悟到了?”莊無道皺起了眉,這云兒到底在弄什么玄虛?
“正是”
云兒的語氣,依然是斬釘截鐵,不容置疑:“劍主你仔細想想,你這一個月以來,對這些荒火石犀,感覺最深刻的是什么?”
“感覺最深刻的?”
莊無道呢喃自語,然而沉吟著道:“蠻橫,霸道,大大咧咧,百無顧忌,橫沖直撞——”
那兩頭成年的荒火石犀,最多不過是一階后期而已,然而在這天南林海內,游蕩了一個月,卻無敢惹。
一直是大大咧咧,除了食物之外,什么都不去在意,也沒什么事物能威脅到它們。
哪怕是那些一階巔峰妖獸,也是見到就走,不敢輕攖其鋒。
遇上什么讓它們煩心看不慣的,往往就是不管不顧,一頭撞過去。渾身披著石甲,獨角的犀利,甚至還超過十三重法禁的劍器。身軀巨大,跑動時山搖地動。
哪怕那些一階后期的妖獸,被其擦著碰著,都是非死即傷,真仿佛是所向無敵的霸王一般。
這些荒火石犀唯一的天敵,并非林海內妖獸中的任何一種,而是縈繞在它們身周的各種細小蟲豸。
蠻橫,霸道,橫沖直撞——
莊無道若有所悟,眼里漸漸明亮了起來。渾身上下,也漸發出了淡淡黃芒 而在他的意念之內,那副上古神犀的觀想圖,也陡然間變得生動了起來,栩栩如生,多了幾分活力。
原來這的牛魔元霸體的要點,就是↑橫沖直撞,這四字么?
真虧了自己,跟隨觀察了一個多月都沒能想到,反而糾結于這荒火石犀群的一些細微動作。
那么這牛魔元霸體的拳意,便是廳無忌,?橫行無忌 莊無道只覺眼前,又是一扇門豁然趟開。卻僅僅只片刻時間,他就又復壓制住了胸中的興奮欣喜。
知道此時,他還無法突破牛魔元霸體的第二重天。拳意雖初步領悟,卻還需仔細鉆壓琢磨,以這廳無忌,拳意,來洗練自己的磁元罡力。不過只需一段極短的時日就可,最多不超出半月。
只需牛魔元霸體的第二重天完成,那么這一次自己深入天南林海內的目的,就算是完成了大半。
不過緊接著,莊無道又覺有些氣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