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聲慘叫齊齊響起!
方才插手的三名魔教好手叫趙榮割傷手腕,兀自吃痛,莫大先生全力出手,此時又抓空隙,瞬殺兩人。
那薄劍滴溜一轉,錯開第三人短刀,在其心脈處蜻蜓點水。
迅捷回劍,提氣連躍站到剩余魔教黑衣人后方。
其余四名高手與那名好手已然心驚肉跳,五人手上招法狠辣,招招攻向眼前黑衣人要害。
然黑衣人氣劍剛猛,攻守兼備,那柄長劍寒光凌冽,劍速又快,竟不怕正面交戰。
他們又驚又怒,
這殺掉四名同伴的黑衣人功力極深,劍法極為了得。
與方才圍攻衡山掌門的感覺分毫不差!
且此人與莫大劍勢不同,運氣行劍兇悍多變,劍招更是詭異莫測。
分明是五岳劍派掌門級高手!
當下被他們圍攻,竟然還未暴露自家劍路,一時間分不清到底是哪派掌門。
在場魔教高手各都縱橫中原齊魯,哪個不是幾十載江湖閱歷。
竟迷失在這個雨夜,閱不透來人劍法來歷。
此時莫大先生跳到他們身后,眾人心下退意大增。
與兩位五岳掌門交手,勝算實在太低!
“走!”
其中一位蒙面大漢趕忙大吼。
“想走?!”
趙榮冷哼一聲,手上劍招再變,成吳王試劍勢,腳掛河帶峰。
并步插上劈劍反撩,再圈劍為圓,成一口巨大玉井,劍光全指要害,逼得五人一步難動!
這一招其實并不連貫,甚至不倫不類。
實在是史登達的玉井天池與趙榮劍勢差別太大,嵩山劍法用這一招,必然鎖死對方天池穴,趙榮的秋水稍短,此刻面對多柄快槍,只能朝下瞄章門穴。
但他的功力、悟性與史登達有著云泥之別,又突然變招,一劍攻五穴,逼得五位魔教蒙面人舉刃招架。
只這一架,便難以兔脫。
莫大先生的薄劍如靈蛇一般纏繞過來,那名功力稍淺的好手正招架趙榮這邊劍招,登時被莫大所傷。
師徒二人各展快劍,那勉強守住要害的好手才接到第三招,便死在快劍之下!
四位魔教高手面色一變,終于認清趙榮劍路。
驚疑聲大起!
“衡山劍法!”
“怎么可能,衡山派怎有兩位掌門!”
“你到底是誰!”
沒有聲音回應,只有更快的劍招!
長嘯雁落、熾翼千羽、千雁環回,衡山大雁在雨夜中極速穿梭,
劍光越來越快,
師徒二人的劍光已將四名高手圈住。
一劍七雁!
孔明燈火下,劍影眼花繚亂!
“啊!”
“啊!”
兩聲哀嚎,還剩最后兩名魔教高手,他們已露恐懼之色,扭轉身體,拼著受傷也要逃跑。
趙榮聚涌冥冥寒氣在掌心,一掌拍向雨幕!
“轟!”
寒氣滾滾沖出,二人身形一滯,如墮云霧。
跟著兩道劍光從云霧中亮過,他們雙目一刺,似是眼瞎,再也瞧不見孔明燈火。
“咚!”
強壯的身軀倒下,砸起一灘泥水。
最后兩名高手的耳邊還有一絲淡淡余響。
“師父,我這劍法如何?”
“不錯,但要多練。”
“哦。”
隱約的一點余響后,感覺后心又中一劍,天地便徹底暗了下來。
此時危機未除,又牽掛灌口廟,師徒二人也沒時間閑聊。
莫大先生猛瞪了他幾眼,趙榮蒙著面巾,眼中卻有一絲笑容。
‘沒大沒小,又嚇老夫一跳。’
莫大心中腹誹一句,背過身來時,臉上卻滿是驚喜驚嘆之色,說不出的驕傲滿意。
朝岳掌門那個方向,拔腿輕快奔去。
趙榮提著一盞落地的孔明燈,將地上尸體一一補刀。
快速翻摸幾具尸體,什么也沒摸到。
郁悶地嘆了口氣不再去摸,匆匆朝莫大師父方向追去。
“錚錚”聲響老遠就傳了過來。
岳掌門這邊的和莫大先生之前的情況差不多,不止有八名高手圍攻,周遭還有六名蒙面好手,此時各都變成一打七。
莫大先生前來相助,岳不群壓力大減。
那些魔教好手終歸是差了不少,算不得平替,與高手配合做不到心意相通。
且黑衣人心中各都不安。
莫大先生殺過來了,那些魔教高手卻沒跟來。
說明什么?
死了!竟全都死了 這怎么可能!
五岳掌門的實力他們早有了解,就算莫大先生有所藏拙,比意料中更厲害,那些人縱然不敵,逃走幾人去求援絕無問題。
心中纏繞巨大陰霾,手上招法哪有先前果決。
再加上應付兩位五岳掌門,巨大壓力已經轉移到他們身上。
哆哆哆的腳步聲從林中踩水而來。
又走來一名提著燈籠的黑衣人。
趙榮打算故伎重演,以最快的速度解決這些魔教高手。
沒想到.
他還沒走近,與岳不群動手的一位大漢就警惕大喊:“你是哪個堂口的?”
心知不能猶豫,于是壓著嗓音瞎蒙一個:“白虎堂!”
沒想到還蒙對了。
那人匆忙接了岳不群一劍,又問:
“燒的哪炷香?”
我怎么知道哪炷香?
趙榮索性不回這句話,加快步調朝莫大先生方向沖去,口中又喊道:“殺”!
仿佛是因為雨聲夾雜拼斗聲響,沒有聽到那大漢的話一般。
“你燒的哪炷香?!”
大漢聲音放大,眼中警惕之色更甚。
“啊!”
趙榮還沒回他,大漢身邊一名好手已然中劍倒地。
岳掌門沒有絲毫留手,這大漢是領頭人,他一分神,周圍人壓力大增,本就配合降準,哪還能擋得了岳掌門的劍招。
那一聲慘叫又叫周圍人分神。
莫大先生見趙榮舉劍,登時心領神會,他不再騰挪移位,忽然將百變千幻云霧十三式使出。
凌厲招法瞬間牽動周圍七人心神,逼得他們全力招架。
趙榮一劍刺向莫大,從旁助力。
那七人因蒙面大哥所言早生疑竇,卻缺幾分精明果敢,又陷在莫大先生的劍招中。
心思到底慢了半拍,趙榮忽然回劍!
直將一人封喉而過!
他的劍尖飄忽轉向第二人,那人卻有防備,舉起臂膀來擋,拼著受傷防住要害!
“他媽的伱到底是誰!”他吃痛怒叫。
趙榮冷笑一聲,語速極快:“我在嵩山封禪臺燒香,你說我是誰?”
魔教賊人本就極為兇悍,肩膀被刺透,又被趙榮話語嘲諷,登時兇性涌上心頭。竟不顧莫大劍招,舉起單刀側劈趙榮胸口,作勢同歸于盡!
“去死!”
他狂吼一聲!
趙榮不為所動,手上反應極快,
右足右擺,左足后扣,屈膝成左弓步。
跟著一個轉身,右手持劍順勢隨身轉,藤蘿掛壁,向左劃弧,擋其左手劍!
劍上的氣力將那單刀撩得偏斜,險傷左手同伴。
那左手同伴嚇得一個踉蹌,趕忙后翻躲避。
趙榮順著轉身劍勢追了過去,他輕功更快,浮掠而起。
在空中流星趕月!
那人慌忙回頭,只瞧見一雙清冷眸子,已不及躲閃!
伴著一聲哀嚎將敵刺落!
不遠處的岳掌門如何瞧不見這一幕,登時兩眼微張,略有失神。
“啊!”
又一聲慘叫響起,那單刀人不顧莫大先生劍招,自然領死。
這邊三名高手身死,魔教一眾黑衣人神色大變,陣腳忙亂!
本就難敵兩位掌門,此時又來一名高手,如何能戰?
“走!”
“走!”
“快走!”
領頭大漢怒喊一聲,朝著趙榮怒瞅一眼,第一個朝后狂奔。
岳不群追劍刺殺兩人,莫大先生又殺另外一名高手,再與趙榮連手殺光七人!
岳掌門已經追了過去。
莫大先生朝趙榮身上的衣服示意了一下,也追向灌口廟。
將地上所有尸體全部補刀,趙榮除掉夜行衣,提著一盞孔明燈朝二郎神方向去。
隔著雨幕,老遠便能聽到馬兒嘶鳴。
灌口廟內,魔教黑衣人攻勢不減,兩派雖守住廟門,不讓魔教人數優勢發揮極致,卻不時有人翻墻躍入。
華山與衡山眾弟子便齊齊迎上。
魔教本以為就一個寧中則礙事,沒想到那些門人弟子竟也極為難纏!
灌口廟大殿前的院落內戰況混亂,魔教賊人打著打著就察覺到不對勁,有些弟子的劍招忽快忽慢,總在不經意間給你來那么一下子。
這相當奇怪。
若說藏拙,這可是關乎生死存亡的要命時候,想想也不太可能。
難道劍招沒練好,打幾下忽然冒個靈光?
活著的人這樣猜,被快劍刺死的人則很是清楚 那些衡山弟子有多詭異。
越是靠近勞德諾、南善時,衡山弟子劍招越弱,反之越強。
這個規律魔教賊人總結不出來,但朝那邊進攻輕松,豈能感受不到?
打著打著,南善時與勞德諾所在的位置,便有越來越多的黑衣蒙面人。
以至于南善時和勞德諾已經到了背靠背御敵的程度。
他們心中也是一團亂麻,搞不懂是怎么回事。
總感覺自己在被魔教針對。
若不是一旁有人幫忙招架,他倆已經被魔教賊人砍死。
饒是如此,身上也添了好幾道傷口。
他二人處處志之,本以為今夜來的人會是假魔教,沒想到來的真魔教。
圍攻寧中則的四名高手也不輕松。
首先追出去的那人再沒回來,其次便是令狐沖與程明義二人也頗為難纏。
程明義的雙石劍路本就是衡山四路快劍中最擅防守的,與令狐沖配合,分出一名高手對付他倆竟然不夠。
比魔教更驚的人乃是令狐沖。
此刻在廟內配合程明義再將魔教高手逼退,又配合殺掉一名黑衣人。
令狐沖匆忙看了程明義一眼,心中一驚。
‘又是一個厲害人物。’
因為有趙榮這個先例,他的眼界總是比尋常弟子開闊許多。
‘衡山派諸多能人,各都藏拙,一定有原因。’
‘這位衡山二師兄想必也是高手,我與他配合,留一分力,多使一分力,打那黑衣高手都是一樣的,可見他比我還要高明。’
‘他劍法圓潤,穩如磐石,劍招雖快卻像是引而不發,也許獨斗一名黑衣高手都不是難事。’
心中又泛出一陣明悟。
‘這位二師兄護了小師妹一次,又護施戴子一次,是個極愛護師弟師妹的人。嗯,要幫他保守秘密,我令狐沖不能做忘恩負義之人。’
他一邊腦補一邊環顧四周。
有了趙榮與程明義這兩個例子,令狐沖的思路又打開不少。
比如衡山派那兩位吹嗩吶的師弟,還有那兩位師妹,偶爾被魔教逼急了,也能猛出快招殺人。
想必也在藏。
還有一個更看不懂的,便是那位向大年。
平時大大咧咧,卻是個極小心謹慎的人。
他殺掉魔教賊人后,偶爾得空,竟俯身下去查探是否身死。
令狐沖又想道:
‘嗯,定是他們在衡州府與魔教相斗得到的經驗。聽聞一些魔教賊人陰險狡詐,先裝死再突然起身殺人。’
‘我華山弟子也該多多歷練才是。’
忽然又想起師父在大戰多名高手,當下心中一急,手中對戰魔教賊人的劍招又狠厲不少。
就在此時,忽聽灌口廟外傳出一聲雷霆炸響!
“撤!”
“快撤!”
寧女俠聞言大喜,心中擔憂全消!
“這位高手的語調頗為狼狽,定是魔教輸掉了林中對決!”
“我家師兄與莫大師兄不僅贏了,還是大勝!”
她明白兩位掌門的水平,卻也領教過這些黑衣高手的難纏,魔教是算準兩派勢力,有備而來。
若想速求大勝想想真有點奇怪.
“對了,還有趙師侄。”
寧女俠這才想起方才追出去的黑衣高手沒有回來,想必是被殺掉了。
心中雖驚,但喜悅更甚。
周圍的魔教黑衣人聞言一滯,先是不明所以,片刻就慌亂起來。
寧女俠知道不用留力,登時力貫長劍,使出自創的無雙無對一劍,登時將一名匆忙逃走的黑衣高手刺中。
那人吃痛就地一滾,滿身污泥,回身朝寧中則甩出暗器偷襲。
令狐沖準備上前補刀,忽從旁沖出一個漢子,一劍將黑衣高手刺個透心涼。
正是向大年。
又見他把尸體朝旁一拖,踢到院墻邊沿。
“哪里走!”
岳掌門聲音隨之響起,華山弟子精神一振。
程明義與李未錦等人又聽到一聲蒼老的喝聲,不由心神一松。
雖知小掌門出手老掌門不會有事,但今晚的魔教高手哪有善輩,生死亂斗什么都有可能。
兩派弟子從廟內追到廟外,殘余的魔教賊人邊打邊退,上了馬的順道朝東狂奔,也不管路上濕滑泥濘。
短短時間,魔教折損了半數人手。
六十多名黑衣人睡在灌口廟附近,接近兩旗人馬。
尤其是最后逃跑的時候,睡倒在地的人手最多。
趙榮跟著兩派門人追殺半里路,這才融入弟子群中一道回返。
灌口廟內。
岳掌門揭開魔教黑衣人面巾,正在檢查一具尸體。
陸大有舉著散落的孔明燈照亮,莫大先生站在一旁。
這些人的話中帶著中原一地口音,岳不群對此地的了解,自然勝過長年在南邊的莫大先生。
若說在江湖上名聲大噪的人物,大家都知道。
名頭稍微小一點,又走動不頻繁,就只能在小范圍內傳播名氣。
岳不群仔細看了看這人的臉,又端詳其左右手各持的那條短槍,頓時眉色一動。
“師妹,你可記得我們在丹鳳一帶除惡時碰見的領頭匪人,用的正是兩條短槍。”
寧中則無奈道:“那都是六七年前的事了,早忘掉那人樣貌。”
聽刺啦一聲響。
岳不群割開那人衣袖,此人臂彎處有一道長長傷疤。
“沒錯了,就是他,”岳不群斷言道,“丹鳳雙槍趙煜。”
“這道傷疤還是我留下來的。”
寧中則立時回憶起來,“聽聞此人入了中原,加入天河幫,做了幫內的一把交椅。”
“難道今晚來的都是天河幫的人?”
莫大先生聞言微微皺眉:“那可真是麻煩事。”
“天河幫主銀髯蛟黃伯流是中原武林中的一位前輩耆宿,但幫規松懈,幫眾良莠不齊,作奸犯科之事極多。”
“他們的聲名不高明,勢力卻極大,幫眾足有萬人,好手眾多,跨越齊魯豫鄂。”
趙榮在一旁提醒:“不只是天河幫,聽那人的話,今晚當有白虎堂的人。”
“嗯,”莫大先生點頭,“這不奇怪,黃伯流投靠了黑木崖,是黑木崖邊緣最大勢力。”
岳不群道:“中原之地一直有傳聞,說黃幫主每逢端陽節便會消失一陣。”
“訪客都不會在那時上門。”
眾人豈能不知,端陽節是黑木崖群魔亂舞的日子。
那些有功勞的,能得三尸腦神丹解藥。
‘上次風雷堂在衡州吃了大虧,楊蓮亭定然更得勢。’
趙榮又想到孫振達。
‘嵩山派在黑木崖挑事,惹楊蓮亭派人殺入中原腹地,這次事情更大,嵩山派暗中挑火,魔教派天河幫過來也很正常。’
不過這么一來,逍遙津的事就棘手了。
“師叔,那天河幫有多少把交椅?”
聽到趙榮問話,岳掌門這才朝他看了過來,不過第一時間沒說話,似是想到林中之事,微怔了幾秒。
好在寧中則輕輕碰他,岳掌門才沒失態。
“他們是中原第一大幫,萬人幫派,足有五十把交椅。”
“幫主黃伯流也是一位高手。”
趙榮也感到驚訝:“竟有這般多高手。”
令狐沖笑道:“今夜的高手若都是天河幫的,那黃幫主也該心疼得很。”
“這倒也是。”
岳掌門聽他倆說話,本該感嘆于天河幫的興盛。
可在瞧到燈火下那張少年臉蛋時,似又對那般興盛產生了“何足為奇”之感。
真正的奇,就在眼前。
負傷的勞德諾已被高根明綁好傷口,站在負傷的南善時身邊。
岳掌門瞧了瞧自家門人,雖有受傷,卻也沒折損。
方才又聽女兒感謝衡山二弟子相護,心中微有感觸。
若是叫華山一派面對今夜危機,定是難以想象的。
左冷禪野心澎湃,挑亂正邪,如今武林波濤洶涌,大亂在即,華山派也是風雨飄搖。
想到某個少年對他尊敬有禮,又想到師妹私下的一些話,心下出奇萌發一絲善意。
“三人一道,到外面檢查一下是否還有活口,”趙榮瞧了瞧廟中尸體,又道,“借宿神廟已是打擾,不要再讓這些人沖撞真君。”
“這就拖出去。”
向大年等人開始挪動尸體,又提著孔明燈到外翻找,一個個手腳都麻利得很。
華山弟子沒覺得奇怪。
只是有些好奇,為什么衡山弟子干這種臟活累活,竟也是一副積極的樣子。
甚至,就連趙師兄也來回搬動尸體。
讓華山弟子心中一暖,甚至不好意思。
他們方才應付魔教出力不及衡山弟子多,掛傷得更多,一個個也累得夠嗆。
衡山的師兄師姐們卻體諒他們,將重活全攬走了。
只叫他們在廟內重新生火。
不多時,陸大有瞧到,本在外挪動尸體的趙師兄被兩名衡山弟子推入廟內,口中喊著“大師兄你去休息”。
岳不群、寧中則與莫大先生坐在火堆旁打坐調息,雜事沒有去管。
趙榮走進廟時,陸大有找他要來葫蘆,幫他裝了點熱水。
岳靈珊坐在令狐沖身邊,好奇問道:
“趙師兄,那個高手出去追你,我們好替你擔心,你是怎么解決他的。”
南善時與勞德諾聽到這個,瞬間不困了。
趙榮道:“我擅長爬樹,那時聽到后面有人追,順勢爬上了一棵大樹,直去頂端。”
“那人武力雖強,腦袋卻不好使。”
“等他上到大樹枝葉茂密的地方,我忽然回頭與他纏斗,他的鞭子在枝丫中根本施展不開,左扯右掛,被我用劍逼到枝丫末端。”
“我一劍斬斷樹枝,他從接近五丈高的樹上摔了下去,這才被我追到樹下殺掉。”
岳靈珊露出佩服之色,對令狐沖道:“大師哥你瞧瞧,趙師兄多精明。”
“你怎不使個法子對付那些黑衣高手。”
令狐沖灑脫道,“我都是些歪主意,這樣的好主意可想不到。”
“哪里的話,”趙榮卻笑道,“定是令狐兄擔心靈珊師妹安危,否則早與我出去打那黑衣高手去了。”
“我們二對一,兩個臭皮匠大過他,哪還用上樹耍計謀。”
周圍弟子不由笑了,掃去了一些魔教來襲的陰霾。
岳靈珊笑著推了令狐沖一下,“大師哥你瞧瞧,趙師兄多會說話。”
令狐沖也哈哈一笑,卻與周圍笑點不同。
“趙師弟可是甚么甚么不敗的,灌口廟墻再高一倍也能躍得出去。”
“那魔教高手還以為占了大便宜,卻是自討苦吃,追什么閻羅王。那人心中又不防備,怕是要被趙師弟一劍刺死。”
他是個明白人,也猜到為何兩位掌門能快速殺掉那般多的高手。
兩人隔著篝火對視一眼,彼此都會意。
令狐沖指了指自己的酒葫蘆,意思是說“你還欠我一頓酒”。
真是酒蒙子。
趙榮笑著閉上眼睛,打坐調息去了。
南善時與勞德諾聽他們盡說些沒營養的話,加之身上有傷,不由急躁。
沒多久,外邊的衡山弟子心情各異地提著燈籠返回灌口廟。
雨早就停了,距天亮還有近兩個時辰,他們又在廟中睡了一時。
翌日一早,朝二郎真君拜了拜便再度上路。
魔教賊人還睡在山中,成了大山的一部分。
行走江湖,終得歸途。
沈波與柴金石實在忍不住了,拿出嗩吶吹了一小段,將那些孤魂野鬼愉快送走。
不只是華山弟子,就連寧中則與岳不群也眼皮直跳。
又聽莫大先生罵道:“吹什么吹,把魔教高手引來,待會你們還要再吹一段給老夫送走。”
沈波和柴金石這才一臉歉意地收起家伙。
“向師弟,昨夜戰況如何?”
趙榮找到個空檔,在凌兆恒身邊朝向大年問道。
向大年卻保持神秘,搖了搖頭,一點也不透露,“師兄,現在可不是查戰績的時候。”
趙榮笑了笑,也不追問。
一路上,他們又聊起了昨夜魔教黑衣人的招法。
講述拼斗中的兇險。
華山弟子也參與進來,說他們用華山劍法如何對敵,又在哪招哪招中吃了虧。
莫大先生與岳先生時不時指點一句。
寧女俠笑望著這一幕。
勞德諾則是滿腹心事。
晨煙飄于遠山,黃花沾著朝露,早云飛上青冥,明媚的陽光照著濕漉漉的衣履,泥濘的山道在眼前都開闊了。
又走了十幾里路,終于下了山道。
穿過金黃的田野,又過了一段田埂,兩派人馬這才從農人口中打聽到,他們走上了小路。
田野上,一個扎著小辮子的孩童大膽得很,手執一棵枯草,領著一條瘦黃瘦黃的小狗跑在前面,將他們領到大道上。
不遠處能瞧見村莊,炊煙寥寥。
其間阡陌交通,雞犬相聞。
眾人皆感慨,難以想象經歷昨夜的廝殺后,今天能走到如此平靜的地方。
“師父,要不要在此休整一天,換身干衣服。”勞德諾問。
岳不群搖了搖頭,“還是去鎮上,免得招來魔教,連累此地村民。”
那臉被曬得很黃的小孩抱住他的小狗,站在大道上,朝著東邊指了指,“爹爹帶我去趕集就從這走,早上出發,午時可以在鎮上吃到好吃的糖餅。”
趙榮笑了笑,他在隊伍后方翻身下馬。
又朝向大年伸手,向師弟豪氣地摸出幾個碎銀子。
此時他腰包很鼓。
趙榮道了聲謝,幾步走向那小孩,興許他面善,小孩也不怕他。
“多謝指路。”
“把這個藏好,給你爹爹,能換糖餅。”
小孩把狗子一放,開心地跑遠了。
莫大先生,岳掌門,寧中則回頭瞧見了這一幕。
寧中則笑道:“莫大師兄教得好。”
“不,”莫大卻搖頭,“天性如此。”
岳掌門心中暗道“一身正氣,可直練養吾劍法。”
三人駕馬往前走。
岳靈珊看向一旁的令狐沖,令狐沖明白她的意思,抖了抖空空如也的衣袖,岳靈珊不由大笑。
他們騎著馬,約摸一個時辰便順大道來到清水鎮。
此地就比之前路過的鎮子正常多了。
入眼滿是煙火氣。
街上有沿街叫賣的,有抬著轎子的轎夫,有頭戴斗笠穿短衣麻鞋推著獨輪車的農人,車上還綁著一袋袋糧食。
偶爾聽到“哞”一聲牛叫,頭裹青巾,打綁腿的漢子正拉著牛車。
“讓一讓,讓一讓.”
喊話是兩個公差,長袍下擺提起,塞于腰間。手拿水火棍,穿著蒲鞋。
他們身邊戴著鐐銬的犯人,卻是赤腳在走路。
一路瞧瞧看看,華山衡山兩派都安心不少。
“今晚住在這里,找店投宿,我們也換身衣衫。莫師兄,你看如何?”岳掌門問道。
莫大先生點頭,“那自然是極好的。”
“我們順便打探一下其他三派的消息。”
寧中則皺眉道:“天門道人與定閑師太他們,恐怕也不輕松。”
“是啊。”
“希望他們平安無事。”
三人如何看不明白,來攻華山、衡山兩派的人馬,是計算好人手的。
若不出意外,有很大概率將他們拿下。
但這么派人來,明顯存在風險。
若非魔教來得倉促,那就是他們分兵了。
恒山、泰山兩派,自然也會被魔教針對。
二郎廟那邊沒有一流高手,就不知魔教高手是否在等著少林武當與嵩山派。
若是兩邊有高手戰死,恐怕會在江湖上引發更大動蕩。
此時箭在弦上,自是沒法退縮的。
廬州西南邊沿一棟荒廢的院落內。
一眾黑衣大漢正喝悶酒,昨晚從二郎廟狼狽逃到此處,一宿沒合眼。
“大哥,事情搞砸了,這可怎么辦?”
“如何向幫主交待啊!”
眉角有一道傷疤的兇厲漢子問道:“白虎堂那些人呢?”
“白虎堂壽春分舵來的那幾位高手全死了!他奶奶的,莫大有那么厲害?!”
“驢腦子。”
兇厲漢子罵了一句,“莫大就算再藏拙,要全殺八人也不可能。”
“都是最后那個黑衣人。”
“想必是嵩山太保,他媽的!”
“他穿著夜行衣,白虎堂的人上了大當,害咱們損失這么多人手,這仇要記在嵩山派身上!”
又一人冷笑道:“總管已經發話,武當少林與嵩山派這幫人敢來逍遙津,就滅了他們。”
“臭道士,大和尚,真當自己是武林霸主了?我卻是不服。”
一個長如馬臉的人擺了擺手:
“先別管逍遙津,衡山華山兩派還在朝廬州來,咱們這點人已經不夠看了,兩個掌門,一個寧中則他媽的,還有一個該死的陰險太保!”
那位兇厲漢子聞言猛喝一口酒,又“噹”一聲摔碎酒壇子。
“滅兩派,殺太保!”
“叫人!叫人!”
感謝諸位朋友的寶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