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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九章 心中的刺

  正德年間寧王造堊反的事幾乎和劉瑾當堊道一樣出名,徐勛早就聽得耳朵都起老繭了,可這還是第一次知道寧王朱宸濠還有個奇葩的爺爺。倘若不是親藩王爵,換成任何一個人攤上這么些罪名,就是死一千次一萬次那也足夠了,可寧藩不過是被革去護衛一再申斥了事,足可見大明朝對同姓宗室多么寬容。

  “若是大人覺得此事不妥,只要將其提早散布于文官中間,必定上下義憤填膺上堊書勸諫,而皇上知道了這些內堊情,也必然是不會準奏此事。”

  見李逸風欠了欠身說出這番話來,徐勛心中一動,隨即就站起身來走了兩步,突然停下腳步若有所思地說道:“這都是二十多年堊前的舊事了,除去錦衣衛有舊檔,內閣有存檔,六部之中應該也有當年的老人知道這些事情,再說,司禮監乃是內官衙門之首,又怎會什么都不知道?既然劉公公特意讓錦衣衛整理出這些舊檔呈上去,以他的精明,不會料不到錦衣衛素來和我交好,也就是說,這事兒他有心讓我知道。”

  想到這一茬,徐勛只覺得心里豁然貫通,回轉身坐下之后,他便端起一旁已經只剩下溫溫熱的茶盞,喝了兩口后方才放下了:“這事情提出去,百官必然是堊起反堊對的,所以他想事先探探我的態度如何。如果接下來文官就得到風聲紛紛上堊書,亦或是我捅到了皇上面前去,那這件事就可以就此作罷他就算收了人家什么好處,難道寧藩的人還能到他面前去把錢討回來?不過,如此一來,咱們兩個就算是真真正正撕堊破臉了。”

  李逸風此前只是隱隱約約覺得劉瑾讓錦衣衛找尋舊檔有些蹊蹺,此時徐勛一言點破他便完全明白了過來。見徐勛躊躇不決,他張了張口想要說話,可記起葉廣曾經提點過他,道是不要自作聰明,他最終還是忍住了沒吭聲。

  “少爺,面條已經做好了。”

  “送進來!”

  徐勛暫且打住了思緒,見是陶泓阿寶一人捧了一個黃楊木大條盤上頭是碩堊大一海碗的面,他不禁贊賞地點了點頭。今天東奔西走,連午飯都是隨便扒拉了幾口再加上在宮里內閣又耗去了許久,回來又耽擱了一會兒,已經是饑腸轆轆。吩咐兩人把面條放在一旁窗下的小桌上,他就舉手示意李逸風一塊過去。坐下之后,他須臾之間就下去了小半碗,隨即憋著氣喝了幾大口熱湯立時覺得渾身的毛孔都仿佛張堊開似的,卻是舒服得無以復加。

  他固然是爽堊快了,但李逸風從未嘗試過蜀人的花椒,吃了幾口就覺得口舌發堊麻,待要放下筷子,可著實之前是又冷又餓不得已之下只好繼續。可待到大半碗面下肚,他就覺得五堊臟六腑都暖和了起來,只是嘴里卻麻得更加厲害了。等兩人悶聲不響吃完了這一大碗面,阿寶和陶泓已經是送了軟巾和茶水漱盂來,服侍完了就躡手躡腳把東西都撤了下去。

  “吁,大人就連吃食也是不同凡響,我這會兒嘴里還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見李逸風面露苦色,徐勛不禁打趣道:“大冬天的,又常在外頭走吃些花椒胡椒正好暖胃暖身堊子。你堂堂能殺堊人的錦衣衛,難道還受不了這些吃的東西?好了,如今肚子終于填飽,咱們就繼續說。寧王謀復護衛的事情你不要泄堊露出去,如果已經稟告了葉大人,那就到此為止。接下來不論劉公公再讓你做什么別的,你只需稟告我,不用貿貿然去做什么。要知道,錦衣衛實質上固然不屬兵部武選司管,但這任命文書名義上仍然得從兵部出,若是劉宇要卡你,事情就要棘手多了。”…。

  說到這里,發現對面的人一下子愣住了,他便微微笑道:“怎么,你以為我此前只是說說而已?一言既出駟馬難追,這武官的事情卻常常得文官保奏,我已經讓張西麓給你找了幾個有名的御史上了一本,約摸這兩日任命就要下來,所以,就不用節外生枝了。否則老劉事有不成,拿你開刀也是可能的。”

  對于一個遠在江西南昌的親藩,李逸風本就說不上多少重視,但此前既是借著這個由頭把錢寧那一茬給揭開了,事情自然得做到底,所以才有今天他特意等在宮門前的稟報。此時,徐勛不但事情想得周全,而且更是頗為他著想,即便他官堊場打滾多年,在北鎮撫司又是多年,可依舊免不了感動。

  “大人…”

  “另外,你回去告訴葉大人,有我在,這戀棧權位不去的話沒人敢說,讓他一邊養病一邊攥著錦衣衛,至少得等你的資格上去了再說。有空了我就去看他,想想他當初在金陵斷案的時候是何等威風樣子,不要輕易說什么喪氣話!”

  “是,卑職必定轉達。”

  等到將李逸風送到外書房門口,見人行過禮后就在風雪之中消失在了院門外,徐勛臉上的輕堊松之色頓時無影無蹤。然而,就在他打了個呵欠,隨即攏起袖子預備回房的時候,外頭阿寶突然一溜煙跑了進來。

  “少爺,外頭有人送了一封沒頭沒腦的信進來,上頭寫著知名不具,金六叔不敢怠慢,所以就讓我呈遞了進來。

  “沒頭沒腦的信?”

  徐勛聞言眉頭大皺,接過信之后見果然信封正面光禿禿的,北面卻寫著知名不具,他思量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拿著信回了屋子。用裁紙刀裁開封口,見里頭赫然是一張白紙,他頓時一下子迷惑了起來,猶豫片刻,他突然心中一動,便把信紙放到了燭火上。略一烘烤,上頭就出現了幾行略黃的字跡,他連忙把信箋拿了下來。

  “爾今雖位高權重然仍危堊機四伏,勿阻寧藩復護衛之事,否則有百害而無一利。”

  端詳著這區區幾十個字,還有那歪歪斜斜顯然是左手書寫的字跡,徐勛忍不住想起了自己從前也干過類似的事。然而這一封信雖說有些故弄玄虛,可字里行間卻帶著幾分匆忙,而且,若信送不到,或是送到了自己發現是白紙就丟在一旁,那則何如?想到這里,他忍不住又去看那信封思來想去,最后竟是把那信封也放在了燭火上,頃刻之間信封內部就出現了一個簡簡單單的字。

  邊?難道是徐邊?

  徐勛一下子就聯想到了這個唯一的可能,當即霍然起身喚道:“來人?”

  “少爺有什么吩咐?”

  見是阿寶敏捷地閃身進來,徐勛一手按著信箋和信封,沉聲問道:“送信的是什么人,何時來的,怎么走的?”

  “金六叔說來的是個尋常大戶人家仆從打扮的人,就是一刻鐘之前到的,送了信立時就走。金六叔原本想留下人問個仔細,可追出去就已經不見了蹤影。”想起金六把信交給自己時那心有余悸的情景,阿寶忍不住嘴角翹了翹,可看見徐勛面色不好他趕緊低下了頭,“金六叔還嘟囔是不是撞上狐仙了,神神叨叨好不緊張。”…。

  狐仙…想來應該是高手了…

  徐勛知道大晚上就是興師動眾,也必然找不到這封信是從哪兒來的,因而徐徐坐下之后,便沖著阿寶擺了擺手。只是,攥著這么一封沉甸甸的信,他心里卻翻起了驚濤駭浪。徐邊見過沈悅,見過徐良可唯獨就沒來見過他。現如今卻突然送出這么一封神秘的信,那家伙是想要干什么?聯想信上的內容,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一個可能。

  莫非徐邊失蹤了十幾年,卻是窩在江西圖謀…圖謀造堊反?不對,十幾年堊前寧王朱宸濠不過是一個剛剛承襲親王爵位的宗室,除非是失心瘋了,否則怎會去做這種蠢事!不論是什么積年的恩怨情仇,他徐勛已經到了如今的秩位,還有什么做不到的?這個人究竟在想些什么,究竟在做些什么?

  徐勛素來自負機敏,可這一次他卻怎么都想不出一個所以然來。因而最終,他只是把信封連同信箋一塊丟在了炭盆中,任由其漸漸化為了灰燼。等到用小竹棒撥拉了兩下,見燒得什么都剩不下了,他方才站起身來披上大氅出了外書房。吩咐阿寶鎖門,他緩步下了臺階,突然瞇了瞇眼睛望了望頭頂那片灰蒙蒙的天空。

  兩世為人,他本來并沒有打算背上從前那個徐勛的親緣,只是陰差陽錯卻成就了那樁定下的婚事,又認了徐良為父,最后跳出了金陵那個圈子。可誰能想到,兜來轉去,那個誰都認為已經成了陰魂的人卻依舊時時刻刻露堊出影蹤。

  “不論你是誰,不論你想堊做什么…若要壞了如今這平安喜樂的生活,那就別怪我了!”

  夜色之下的京堊城在大雪紛飛中顯得格外堊陰沉。雖說鐘樓和鼓樓上的鐘鼓聲間或響起,但在風雪之中卻是朦朦朧朧聽不分明。在這種天氣里,五城兵馬司的巡查也是馬馬虎虎敷衍了事,誰都不想又冷又餓地在外頭行走,就連小蟊賊們也大多消蹤隱跡。因而,一條條街巷看上去干干凈凈,連個平日亂竄的野貓野狗影子也不見。

  在這種天里,一個頂著風雪行進的人費力地拉開了兩扇大門,鉆進了一座不起眼的小院子,等到鎖好門之后,他到了北面正房的門口站了一站,有節奏地輕輕敲了幾下門之后,里頭就傳來了一個聲音。

  “進來。”

  那人拍打了一下堊身上的雪花,這才側身進了屋子。感覺到一股暖意瞬間包裹了自己,他便解下了身上那件油氈斗篷,又脫堊去了木屐,這才快步到了窗邊的書案前,弓身說道:“大掌柜,信已經送到了。”

  “嗯,很好。”徐邊放下了手里的賬冊,揉了揉鼻梁,這才淡淡地問道,“羅先生那兒情形如何了?”

  “羅先生這幾日頻頻造訪劉公公那兒,又送了不少禮物劉公公說殿下的奏疏已經送到了御前,若不出意外,應當能說動皇上答應。

  ”頓了一頓之后,那人又猶猶豫豫地說,“只不過小的跟著羅先生發現,他出入劉公公那兒時,仿佛已經有人盯著他,下處附近也有人鬼鬼祟祟的,也不知道是哪處廠衛的耳目。”

  “他素來以為自己千變萬化,卻不知道如今朝堊廷廠衛既多,哪里容得他任意逍遙!”徐邊冷笑一聲按著賬冊站起身說道,“找個機會提醒他一聲,不要玩把戲玩得過了火!”…。

  “大掌柜不是一直覺著羅先生…為什么要提醒他?”

  “他這時候還有用。若沒他規勸殿下有些事做不起來。”

  “是是是…”那人連聲答應之后,猶豫片刻,又開口說道,“只是,羅先生此前曾經說過,大掌柜之前打理京堊城事宜的時候一味廣撒網,若早像他這樣計算,只盯著要緊的人物,何至于現如今才能讓殿下送上請復護衛的奏疏…”

  “哼,他知道什么,如今是正德初年換成是弘治年間,朝堂全是那些號稱正人君子的當堊道,我買通了那許多要緊的大珰都沒效用,更何況一個兩個?”徐邊不耐煩地擺了擺手,隨即方才不以為意地說道,“隨他怎么說,橫豎我就要從遼東出關去了…這次只要能讓徐勛作壁上觀,復護衛的事情易如反掌,那些朝臣不足為慮。”

  直到那人應聲退下徐邊方才長長舒了一口氣。事情做到這一步,距離他的目標已經又進了一步,想來徐勛那么聰明,再加上自己的提醒,總不至于輕舉妄動才是。朝堊廷親藩如今看似只剩下表面尊榮,其實卻連城池都不能出去一步,可終究是公侯大臣都要伏地拜謁的親王,誰也不敢輕易觸動。否則,以寧靖王那樣多如牛毛的罪名,又怎會在朝臣們連篇累牘的彈堊劾下依舊屹立不倒,平平安安得了善終?

  老天既然不長眼睛,那么就換他來給這個天開開天眼!

  一天一夜的雪之后,次日清晨,天又放了晴。只是家家戶戶門前又積滿了雪,甚至有熬過早先那第一場雪的房子倒塌了。富貴人家固然忙著掃雪,而尋常百堊姓卻不得不冒著危險上房除雪。順天堊府和大興宛平二縣的差役由于此前朝堊廷的旨意,少不得上堊街巡查清點損失,而五城兵馬司的人則在詔令之下,和錦衣衛東西廠內廠忙著清理京堊城內的自宮之人。

  整整一天,這樣的清理就在此前大約摸清的那幾個地點陸陸續續展開。在昨夜這新的一場大雪之中,凍餓而死的尸體又多了好幾十具,而那些求饒哭喊的聲音更是此起彼伏。然而,最引人注目的卻是大街之上那個戴著重枷被人用棍堊棒打著游堊街示堊眾的漢子,最初還有人投以同情的目光,可隨著差役大聲宣告事由,那些目光就都變成了鄙夷的眼神,甚至還有人帶著小孩子將一團團雪捏成了雪球重重地沖著那漢子頭上丟去。

  鞭笞發妻,閹堊割兒子,只為了榮華富貴,這種爛人自然該打!大雪過后,就是爛菜葉子也是值錢的,不值得在這種人身上浪費!

  從靈濟胡同出來的一行人看見那漢子被一個個雪球打得抱頭求饒不止,可因為重枷在身,躲閃不得,好幾次都被打得踉蹌倒地,其中打頭的一個用鞭堊子指了指,隨即就對身邊一個披著重裘的人說道:“谷公公,這漢子雖該死,可如此處罰一二未免太重了?”

  “太重,這種狗東西死了活該,喂狗都是便宜了他!”

  谷大用陰沉著臉冷冷答了一句,見上堊上下下都噤若寒蟬不敢吭聲,他才開口說道:“要同情也別同情錯了人,那些個聚居京堊城吃了上頓沒下頓,巴望想進宮的家伙,或許還有一絲可憐之處,可這種狗東西就應該重枷游堊街,至死方休。一個兒子都熬不過去死了,他還要閹另一個,這簡直是豬狗不如的畜堊生,他怎么不閹了自個入宮?我可告訴你們,要挑人往宮里送,決計不要這種人的子侄,否則異日堊你們是自找麻煩!”…。

  “是是是…”

  “走了,今天鐘輝那兒子滿月,咱家給他做做面子到那兒去坐鎮坐鎮!

  同樣的對話也發生在好幾處地方。雖則大珰們對徐勛進言此事頗有不以為然,可大多數都覺得他管閑事。不過真正心傷同類的也就是瑞生這樣年紀輕輕進宮未久的人,其余人根本不把這種豬狗一樣的人當成同類,如今清理出去反倒覺得眼皮子底下清凈。至于那個被天子御筆親判永遠枷號的倒霉蛋,也就是個茶余飯后的消遣話題。眾人最感興趣的卻是這天中午西廠掌刑千戶鐘輝的孩子滿月宴,興安伯徐良在路上巧遇谷大用,后來被死活拖了去看熱鬧,結果被孩子逗得無可不可,最后竟認下一個干兒子的事。

  “所以說,這兒子聰明爹糊涂,興安伯竟忘了自己的身份也忘了他兒堊媳婦肚子里還有一個。這下可好,那位不知道是公子還是千金的,還未出世就多了個小叔叔。徐勛就更倒霉了平白無故多了個長輩,也不知道見著鐘輝該如何說話。

  “說得不錯,那鐘輝平白無故多了這么一層關系,這還真是一等一的運氣!”

  腳傷痊愈的魏彬和馬堊永成說起這件事,自然有些幸災樂禍。調邊軍入城的事他倒是有堊意再提,可馬堊永成苦勸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加上大雪已經下來了,羅祥又已經去了兩淮,魏彬也只能暫且偃旗息鼓。此時此刻,他裹堊著貂皮大襖在那喝著滾堊燙滾堊燙的御酒,又嘲笑了一會兒徐良,外間突然一個人推門闖了進來。

  “你們兩個倒逍遙!你們知不知道老劉對皇上建議,日后宮中的內侍進多少,全都由司禮監定,自宮進宮的這一條給徐勛斷了,這咱們回鄉招選的一條又給老劉斷了,他們兩個是商量好的是不是,盡斷人的生路!”

  見是丘聚,再聽到這話,魏彬也忍不住霍然站起身來:“這是怎么說怎會有這樣離譜的事!這宮中的宦官,總共就是四條途徑,第一條是打仗后所得的幼童凈身入宮,第二條是罪人家眷沒入宮中,第三堊條便是咱們回鄉招選,第四條就是自宮求進。如今把后兩條都給斷了,然后把這事情一股腦兒都抓在了司禮監手里?好啊,誰說他們兩個現如今是面和心不合,他們分明是商量好的!”

  丘聚一屁堊股坐下,隨即氣咻咻地說:“我讓人去找了老谷和老張來說話,這么大的事情,我就不信他們一丁點意見都沒有!”

  “有什么意見?老劉才對我說過,說是咱們幾個若是日后要回鄉招選人進宮,那是什么問題都沒有的。”隨著這句話,谷大用便掀開簾子進了屋來,對三人打了個招呼后就看著丘聚說,“我遠遠的就看見你在前頭氣急敗壞的,果然是為了這事。要我說,這事兒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我是家鄉沒幾個人了,也不想讓那些小孩子和我這樣的吃苦受累!”

  “老谷你說得輕巧!”丘聚一時眉頭倒豎,竟非但沒消氣,反而更加氣惱了起來,“咱們幾個人?咱們幾個人難道能一天到晚回鄉招選人來?頂多三四年一回,這宮里每年的缺口有多少,你倒是說說?咱們一個東廠一個西廠,外頭看似威風了,結果他倒是好,和徐勛一搗鼓就拉了個錢寧另組內行廠,虧我還以為他們兩個真有齟齬,敢情他們是裝出來給人看的!”

  見丘聚氣得發堊抖,谷大用卻也不為兩人辯白,在炭盆上烤了好一會兒冰冷的手,他這才掃了魏彬和馬堊永成一眼,隨即漫不經心似的說道:“真的也好,假的也好,如今都不比從前了,大家伙也得看清楚些。老劉的脾氣急些,自己那一攤子不喜歡有人指手畫腳,反正咱們大家都得了榮華富貴,讓著他些就完了。至于徐勛么,這事我贊同他,那些聚在宮外的閹人不處置,被人撩堊撥動堊亂,那時候就麻煩了。至于禁絕自宮,這也是人之常理,說到底,誰想挨那么一刀?老張估計沒空過來,十二團營左右官堊廳那邊正忙呢。”

  谷大用說完這番話,嘆了口氣后就起身施施然出了門。而他這么一走,丘聚臉色變幻了好一陣子,最后嘴里迸出了低低的一聲罵娘,竟也摔簾子出去了。這兩人來得快也去得快,剩下馬堊永成和魏彬兩人面面相覷,最后同時垂下了眼瞼。

  不偏不倚…還是先照著羅清的話去做,省得惹事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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