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事情的原委,顧道人就只能安慰道:“道兄,也許你們的考慮就只是擔心則亂?這個候蔦可能確實是好手,但畢竟總有個上限吧?我就不信他有能比肩星座真傳的實力,剡門還能一直把他壓在普通弟子的位置上?
而且他所謂的越境斬丹也未必能代表真實實力,比如黑道兄的黑幻之境,你不也早就說過想這種取巧的手段不是道門正途,遲早有一天會陰溝翻船,得之于巧,失之以幻…”
兩人都有些沉默,修行人有修行人的法則,陰謀詭計是一方面,道心堅持又是另一方面;在一個門派勢力中,耍陰謀詭計的人絕不能少,但真正不循茍且的人更不能缺。
各有側重,才是一個門派發展壯大的正確路數。
唐衍,就注定了是那種走大道的修士,不如此,憑什么他能打破天地枷鎖?天道會對心存怯懦的人網開一面么?
顧道人贊嘆道:“唐師侄怕也是在用這個候蔦來磨礪自己,亂世將至,星座真傳之間的競爭也避免不了,如果一定會開始,那么先拿此人做個彩頭也是好的?”
有人想上位,有人想試刀,這一戰在雙方師門看起來有些牽強,但對兩個對手來說卻沒有退路,最后看的也不過是誰是誰的磨刀石罷了。
…兩日后,四條身影出現在天際,李初平和候蔦,還有北安和的安道人和嫸道人。
兩個金丹前輩飛在前面,后面的候蔦卻還在女子身旁膩膩歪歪,絲毫沒有大戰前應該有的氣氛。
“你其實沒必要這么拼命,蕭真人和安真人其實對伱都有成全之意,拿到一個安和真傳位置并不難,而且,那些競爭者好像已經被你殺光了?”
嫸道人倒是不怎么擔心他,因為接觸這么長時間讓她明白了一個真理,禍害活千年。
“話可不能這么說,是他們找我麻煩,而不是我故意打壓他們,不能用結果來推斷動機,我被惡意針對,還不能奮起反擊了?”
嫸道人卻不理他的強詞奪理,“你們的戰斗會安排在感靈小世界中進行,這樣就會徹底避免外界的干擾,誰也別想出盤外招,也算是公平。”
“那還來白菌山做甚?”
“一種儀式感,他們覺得你死在這里就能告慰亡靈。”
“那個小世界還沒塌呢?”
“早得很呢,而且也不能說塌,只是重新開始罷了。你們在其中可以做到最大限度的戰斗自由,不用擔心會損毀到什么。”
“誰提出來在小世界中戰斗的?”
“這個不清楚,你應該去問李別駕。”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往前飛,漸漸的,白菌山出現在視線中,還有懸空站立的四道身影。
幾位金丹聚在一起商量比斗的具體章程,候蔦落在后面,和對面一個道人平靜的對視;那是一個溫潤如玉的翩翩君子,只看外貌,誰也想不到他就是在大陸修真界鼎鼎大名的天魁星,過往戰績輝煌無比。
唐衍溫文有禮,候蔦微笑點頭致意。
如果未來這一戰被記載進大陸修真史,可能會說一句惺惺相惜;但實際上所謂的惺惺相惜不過是一種彼此忌憚的另類說法而已。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大概每個人都會根據自己的能力形成獨屬于自己的小圈子,互相欣賞的前提就是大家都差不多。對他們這種人來說,互相之間的較量是非常危險的,與其彼此斗個你死我活,就不如大家聯起手來把新人排除在外,維護共同的利益。
唐衍,就在這樣的圈子里;而候蔦正削尖腦袋往里鉆,這就是他們必將一戰的主要原因,不是天魁星,就是其它什么星,甚至是剡門段家那個天狼星。
總要有個開端,能開在吳門身上,至少從恩怨來說就很合適。
這是候蔦頭一次試圖站上大陸修真界的舞臺,不再局限于剡門,離支海…
幾名金丹長輩的溝通很簡潔,大方向已定,細節就很沒必要;山水盆景被祭出來,四名金丹魚貫而入,這是在現場勘查,防止有哪方有什么特別的布置,對一個洞天小世界來說,這樣的布置基本不可能,因為小世界有小世界自己的運轉規律,它就不是能被人為影響操控的。
外面四個自然境弟子分成兩派,候蔦和嫸道人比翼齊飛,唐衍和青山道人并肩而立,彼此含而不露的打量,觀察。
唐衍頭一次發聲卻不是向對手開口,而是對著嫸道人,“安師妹,我們又見面了,不知上次送師妹的安神膏可還好用?新近師兄我又有了新的配方,等此間事了,再拿給師妹看。”
嫸道人面色不變,“多謝師兄,安神膏很好用,我和姐妹們都很感激…”
兩人似是相識,言談甚歡,氣氛融洽;候蔦和青山道人卻是兩個悶葫蘆,老老實實的在一旁做個聽眾,一言不開。
較量已經開始了,從唐衍的致意開始。
戰斗,從來就不僅是單純的打打殺殺,真正的高手會從戰前就開始心理施壓,比如他嘴里所謂的安神膏,這是敏銳的察覺到了候蔦和嫸道人之間隱約的關系,不著痕跡的點到為止,話雖不多,卻讓人浮想聯翩,換個心胸狹窄的,立刻就有戻氣生成,就會在之后的戰斗影響判斷,無謂的發力。
嫸道人很聰明,一句姐妹們都很喜歡就化解了他的挑撥,剩下的就是候蔦自己的事,如果他還是走不出疑心生暗鬼的心境,你就只能說他不配和此人一決高下。
候蔦?他很生氣!事實上他遠沒有旁人看起來的那么云淡風輕,但他和別人不一樣的是,他的應對可不是勃然大怒,而是你給我上眼藥,我給你戴帽子的市井反應。
家里帽子多,他不介意送出去幾頂,獨樂樂不如眾樂樂,他最喜歡和人分享樂趣了。
一刻之后,四名金丹前輩走出洞天小世界,從他們的面色來看,小世界沒有任何問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