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心里有事?為何不肯明說?是不拿我當兄弟么?
這次回城,很快就會離開,現在不說,可就沒機會了。」
候蔦在一番閑談后,敏銳的發現了王道人的問題,當然,也可能是王道人故意讓他發現的,因為這種事不好直接開口,總要找個引子。
王道人一怔,搖頭苦笑,「慚愧,道心艱難,有些話想說又失之膽怯,不說又無法獨自面對,其實都掛在臉上,昭然若揭。
心里是想的,嘴上還強撐,這心情忒的難堪。」
定了定神,決定不再裝腔作勢,「歐陽都尉給我派了一個任務,以為都尉府職務之考評,成則留下,不成則自尋他路,任務是這樣的…」
剡國在地勢上,一共和四個國家接壤,分別是安和國魏國,新野佛國,上丘國。
候蔦在三處邊境待過,比如大風原和安和國接壤,陰陵和魏國相對,熊耳也是和魏國新野都接觸的三界之地。
只有一處邊境他沒去過,就是剡國和上丘國的邊境。
上丘的國教是拜身教,也勉強算是魔門聯盟的一支,但在魔門聯盟序列中卻不是核心鐵桿。
西南魔門聯盟五國中,最死硬的是剡門全真,滸下渾成,云章化血,這三家的聯系非常緊密,有唇齒相依的感覺;剩下的兩家,無論是臨海沃教還是上丘拜身,在整體感覺上就總有一種若即若離的感覺。
既在秩序之內,又游離在主流之外;
臨海沃教是因為其龐大的商業利益和道門息息相關,無法割舍;上丘拜身則是另外一種原因,歷史的原因,不足為外人道。
王道人的任務之地就在剡國和上丘的交界之處,一處名為丘南大峽谷的地方。
「丘南大峽谷,是西南區域小有名氣的險地,可不是大風原的陰陵黑沼澤可比,因為地形地勢的原因,不僅其中妖物橫行,而且盜匪成群,因為環境險惡,又是兩國兼管之處,所以權責不分,以至于局勢一發而不可收拾。」
拿出圖輿,指著圖上一條縱貫數千里的蜿蜒曲折的線條,「這就是兩國邊境線,犬牙交錯;看似一條線,內里空間其實卻是一條寬達百里不等的大峽谷,可以藏兵百萬。
按照歷史上的區分,這條大峽谷本該歸屬上丘國,但因為是個內嵌半地下空間,所以歸屬并不明晰。
拜身教心有余而力不足,我全真卻因為大峽谷空間并不太合適劍修縱遁戰斗,所以也懶得伸手,慢慢的,竟成了無主之谷,法外之地。」
候蔦點點頭,「是誰要動手了?」
王道人面色沉凝,「是拜身教要動手,那些家伙玩得太過,劫殺了一批過境的上丘商隊,背后的主人卻是拜身教一位頗有權勢的嬰變太上長老,于是指示下面清剿整肅。
你知道,這么幾百年的沉淀下來,其實大峽谷內的團伙早就和拜身教邊境力量在利益上糾纏不清,誰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已經被收買,所以,那位長老就通過私人關系聯系了我們全真教。」
候蔦輕笑,「這位太上長老怕是聯盟的支持者?」
王道人壓低了聲音,「是的,拜身教在聯盟中搖擺不定,又想依靠聯盟站穩腳跟,又想保持中立左右逢源;其中這位太上長老是個明白事理的,也是拜身教內部力主融入聯盟的核心力量,所以他的要求我們不能拒絕。
這位長老和全真司空府關系菲淺,他的要求倒不是我們出多少人協助清剿,而是想讓司空府派人隨戰監督,杜絕在清肅中可能出現的營私舞弊,吃里扒外的現象。
司空府自身人手周轉不開,于是要求下面的有能力的州府都尉府派人協助,咱們這位歐陽都尉新官上任,正是情熱之時,當然不會錯過這樣的 表現機會,于是爭取了一個名額。
我這就是這個倒霉的,躲了五年,就落下了這個差使。」
候蔦搖搖頭,有些話他沒法說,如果王道人主動一點,在新官上任時多表現表現,也不至于現在撞上這么一個大雷。
剡門全真出外戰斗大都以中軍府為主,但如果戰斗稍微有了規模,就一定會有都尉府修士隨行,控制約束可能出現的過激行為,這就是三府鼎立的意義所在。
但監督行為擴展到其它勢力,這種情況就很少,也充滿了挑戰性;就全真內部來看,都尉府在戰斗中監督中軍府,這樣的內部監督都會引來中軍府修士的不滿,過程中會有各種抗拒,就更別說是監督外人,出現抵觸行為幾乎就是必然的。
這樣的情況,就要求監督修士具備強大的掌控力,心智成熟,實力硬朗,否則反而會被人看輕,別說監督指導了,脾性弱點的都能被帶歪了。
王道人明顯不是一個好的人選,他不相信歐陽都尉看不出來;雙方之間有這么大的仇么?至于把王道人往火坑里推?真推到不可收拾的局面在李初平那里會留下什么印象?
李初平現在可是任職司空府,是上司,是可以輕易得罪的么?
「師兄什么時候接到的命令?」
王道人悵然,「就在一個時辰前,要我在五日內趕到大峽谷會合,來得很突然,猝不及防。」
候蔦點點頭,心中有了計較,也不點破,「看來,這次的行動規模還不小,恐怕也不止錦城一處調人?」
王道人點點頭「應該是這樣,但為了保密,歐陽都尉也沒和我多說;但我既然身在都尉府,對一些特別的地方還是有些了解的。
大峽谷的混亂力量并不弱,通天三境的人修和妖物不少,自成體系,甚至也不排除還有金丹修為的存在;這些內幕司空府應該有了解,他們不可能在大峽谷沒有眼線。
所以這次清剿就一定會有拜身教金丹修士帶隊,但我不知道會不會有司空府金丹判官監督?」
候蔦沉吟片刻,知道這些都是都尉府一貫的行事原則,神神秘秘的,嘴都很嚴。
「師兄,要不我替你跑這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