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本是魔情墮2141字2022.11.12.07:02
候鶯站起身,昂然卓立,氣勢沛然。
當身體恢復了正常狀態,那種久病成醫的滿足感無法言喻。
嘯聲稍停,兩道身影姍姍來遲,兩位神女等這一天已經等很久了,這瘟神一日不走,就如骨哽在喉,一日不得安寧。
「先生這是痊愈了?」
西圣仔細看著眼前這個怪人,也沒看出什么所以然來,只除了精神上確實煥然一新,眼神中透出不一樣的東西。
對她們來說,既然之前也沒下定決心動手,現在當然更不會動手。
候鶯微微一笑趁身體盡復短暫的法力回涌期,勉強從寶葫蘆里取出兩件物事來,一件朝陽云冠,一件暮霞羽衣,威能談不上,就有一點十分的顯眼:璀璨奪目。
這都是黑白雙煞的寶貝,他之前的藏品都給了白清淺,所以就只能從這兩個家伙的寶貝中挑兩件;因為體系不同,所以其中種種應用是沒法發動的,就只這份仙子般的外觀,比實際效用更重要。
未來他估計自己還有重返藍山島的可能,所以提前留個好印象,反正也是白來的,送出去也不心疼。
果然,兩個神女一見兩件寶貝就雙眼冒光,不忍寸移,直到候鳶把云冠羽衣遞到她們手中。
「送我們的?」東圣藍目閃光。
候鶯點點頭,「我這惡客騷擾主人數年,累兩位神女寢食不安,罪莫大焉。臨行前,些許禮物不值一提,聊表寸心,今日一別,還不知道有沒有再見之期?
兩位神女大感訝異,就有些沒反應過來;本來還以為要出血破財才能送走這個神秘的家伙,卻沒想到現在反而受了他的好處。
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作答,候鶯一拱手,
「如此,海闊天空,后會無期。」
轉身就走,絕不拖沓。
不能留有太多的麻煩,比如給兩個神女修過房子,比如這里的體系制度…存在既合理,他不想改變什么,那些自以為是更文明的生活方式也未必適合這里。
有些東西一旦開了頭,就再也停不下來,而以他現在的能力還無法在這樣的進程中改變什么,所以,早走早好,等他自覺有必要再回來時,再行定奪。
抓了匹馴鹿,大袍裹身,原路返回。
這幾年中,他也曾考慮過怎么回去的問題,太詳細的路徑沒法確定,但如果觀天象洋流,大致的方向還是有的。
他不需要太愁心這些,只要等他離開藍山島數百里,能夠飛起來后,一切就會變得簡單。
十日后,回到了他上岸的海灘,找了些樹木,綁了一只筏子;木頭是凡木,但繩子卻是修真物事,堅固耐泡,承受海浪沖擊大概問題不大。
又準備了些清水隨即推筏入水,看準洋流,劃入海中。
有一點他記得很清楚,赤鱗游來這里時一直都是頂流游動,所以哪怕無帆無槳,理論上他在海上也最終會飄回大陸架。
浮筏在飄動中漸入海洋深處,隨著距離藍山島越來越遠,他也清晰的感覺到壓在身上的束縛開始有了松動的跡象。
兩座神山,就仿佛是兩座燈塔,在指示位置之余,也把藍山島很好的保護了起來;在這個修行人的世界中,任何一個在大海中飛行的修士在感受到飛行越來越吃力,
速度越來越慢,高度越來越低,那一種對未知的惶恐都是無法忽視的。
如果讓修士在跌進海里時仍然沒看到島嶼的輪廓,那絕對不會有人繼續向前;辛苦修行,可不是來海里游泳隨時可能葬身魚腹的,沒有足夠誘人的利益,就沒人肯冒這么大的風險。
飄出五十里后,他已經能夠運轉一成法力,可以稍微控制木筏的方向;百里后,三成法力回到身上,同時,海中開始有海族出現。
一群藍須鯨盯上了他,在追逐中沖撞阻截;這是一群真正的大家伙,十數丈長的龐然大物,鯨頭噴起沖天的水柱,與其說是想吃了他,倒不如說是一場游戲。
這就是鯨群捕食的正常現象,把魚群攆到一處,然后張開血盆大口,和著海水一起吞下。
他的木筏很結實,但再結實也禁不起太多這樣的沖撞,在追逐半日后,至于四分五裂,壽終正寢。
候鶯縱身一跳,跳到為首的領鯨頭上,在風馳電掣中,任自己在海水中起起伏伏,雙腳站樁穩固,絲毫無懼鯨膚的濕滑。
那領鯨發覺擺脫不了他,于是開始瘋狂加速,在游動中時不時的躍出海面,然后翻轉跌下,企圖用這種方法把他拍下來。
幸虧這群藍須鯨中沒有妖鯨,否則就不是游戲,而是屠殺。但也不可能有妖族,因為神山的壓制對它們同樣有效,海族對這樣的神秘比人類更加敬畏。
在一鯨一人的較力游戲中,領鯨感覺到無論怎么拍也拍不下這個討厭的人類,于是改變了方略,它準備往水里潛。
候鳶能體會到它的意圖,哈哈大笑中,縱起身體,在空中滑行;每隔百十丈就會堅持不住重新落回海面,然后在海面上一借力,繼續滑行。
他這樣的方式就正處于能不能飛的臨界狀態,一群海鳥跟著他,一起共舞,這樣的滑飛讓已經數年沒有飛行體驗的他心情舒暢。
有白頭鷹凌空下撲,他也不斬,只是調整滑躍,在海面上靈活的閃避,享受速度和激情的碰撞。
隨著距離藍山島越來越遠,他估計已經超過了兩百里的距離,他的滑躍已經能滑出數百丈,身體中的法力壓制正無限接近某個臨界。
但他的躍飛氣機也引來了某個海族的窺伺,海面下一頭八爪怪突然甩出了它的長須,被候鶯在空中靈活的避過。
那八爪怪不依不饒長手接二連三的甩出,卻被候鶯長劍斬得血肉模糊。
海怪吃疼,又出新招,一團墨汁向他疾射而至,被他霍然拔高躲過;隨即落海,一反常態的潛入海中十數丈,一劍斬出!
海水下翻騰如滾,氣浪韜天;糾纏中有人影一躍而出,再次滑向天空。
只不過這一次,他再也不用借海面蓄力了;初時還在海面數丈高處滑飛,然后越飛越高;伴隨一聲長嘯,人已經縱入青冥。
再回頭望,停留數年的藍山島已經杳然無蹤,夕陽下,海天一色,無邊無際。
正是,
…石沈遼海闊,劍別楚天長。會合知無日,離心滿夕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