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大膽推測】
招靈！
原本風子岳也不敢置信，但在他一劍揮出，那男孩化作黑霧，融入背景之中之后，他才確信無疑。
這真的就是傳說中的招靈！
當然所謂的招靈，并不能算是真正的生物，只是這一招的精氣神所聚，投影出來個一個形象而已。
倏忽出現，倏忽又化為無形。
在絕頂的招式之中，一瞬間出現人形，也是傳說中曾有記載的事情。
不過…這一招黑沼暗獄的可怖之處，不在于它產生了招靈，而在于它居然延續了千年！
一招之威，乃至于斯！
不但覆蓋范圍廣大，持續的時間，也是令人咋舌。
當初發出這一招的高手，只怕早已經抽身離去，現在也不知道人在何方，是否還活在世上？但這一招之威，卻在苗疆留存千年，直到現在，還困住了他的敵人。
所以這一招的招靈，也在這黑沼暗獄之中渾渾噩噩的生活著——當然，也絕不可能持續千年，大約之間也會散去幾次，不過只要這招威勢不竭，過一段時間，又能重新凝結成形。
這也是為什么，風子岳踏入黑沼暗獄的時候，感覺到的是這一招本身的敵意，——或者說，是對強者的一種敬意。
好恐怖的一招！
風子岳閉上眼睛，感受那磅礴的招意，心中若有所悟，臉上竟是呈現出了迷醉的神色。
武學的更高殿堂，似乎在向他徐徐開啟大門。
在天武試煉第六關那神秘白袍女子的教導之下，他腦中已經是記了滿滿當當的武學見識，今日一見，互相印證，似乎是抓住了一線穎悟之機。
不過一霎那間，風子岳就搖了搖頭，停止了這種體悟。
頓悟突破，還有機會，但如今時間緊迫，必須是在三日之內，在這七層的黑沼暗獄之中，把甘凝霜找出來，不然所謂太陽真火之孔開啟之后，她就要化成飛灰！
“走吧！，我們先去找甘老師！”風子岳看著依舊目瞪口呆的齊小蝶和龍須上人兩人，笑了一笑，“若有什么疑問，一路上盡管來問我就是…”
歷時千年的一招，有如活物的招靈，這對于齊小蝶和龍須上人的沖擊實在是很大，他們跟在風子岳的身后，百思不得其解。
“小風，如果…如果那孩子是招靈，為什么他卻是一個男孩模樣，而且會說禽語？”
齊小蝶這一點，卻是完全想不通。
風子岳點了點頭，一面向前搜索，一面答道：“招式變化萬千，不過招靈大多都是人形，大概是因為人形乃智慧所聚，所以精氣神凝結，都成人形——也有獸形的招靈，但一般都是模擬獸形的拳法，取剛猛之意，才會如此。”
比如說像黑虎掏心這種招式，若是有朝一日聚成招靈，大概也是一頭猛虎的形狀，不過除此之外，大抵招靈都是人形為主。
“…不過他為什么說禽語而不是人言…”風子岳皺了皺眉頭，招靈的形狀和能力，還是受到發招主人的深刻烙印，最有可能的，就是這主人本身是一頭神獸，而并非人類。
若不是神獸，也發不出這威力持續千年的一擊！
“神獸？”
齊小蝶的臉上露出憧憬之色，——傳說之中，所有的妖獸都是神獸的后裔，對于普通妖獸而言，神獸的存在，就如人之于神一般。
“神獸？持續千年的一招…”
龍須上人臉色都白了，這所有的一切，已經遠遠超乎他的想象之外。
對于他而言，黑沼暗獄已經平平靜靜地存在了千年，是他們所用的一處毀尸滅跡的地方而已，從來能入不能出。這一次日月二羅漢要求將甘凝霜丟入黑沼暗獄之中，說是可以用太陽真火之孔，將這女子送出，本來就已經出乎他的意料。
如今跟隨風子岳踏入這黑沼暗獄，沒想到這位前輩，竟然說出如此驚天動地的一番話來，顛覆了他所有的認知。
先天高手的世界，居然如此恐怖么？
龍須上人只覺得脊背生寒，額頭也掛下汗珠，渾身發顫。
其實他這也是想得太多了，風子岳也是明白，縱然是先天高手，甚至是早就是先天巔峰的天下第一楚狂人，也發不出這一招來。
這一招的境界，已在先天之上！
風子岳的感悟最為明確，若是在遇到楚狂人和天武試煉之前，他只怕此刻也要驚喜交集，不過憑著太玄感應篇、楚狂人的探索和那神秘白袍女子的指點之后，他早就有了武學之道，浩瀚深遠，無邊無際的想法。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先天之上，自然還有更強的武學境界。
尤其是鎮魔石碑之中，那碑靈老頭所言，由于鎮魔石碑的存在，也束縛了這一片天武大陸的武學發展，所以才會到先天為止，難以突破。
等到鎮魔石碑二度封印，這天武大陸，必然又會迎來一次武學盛世——若是如此，說不定之后發生的神水大劫，不會再造成那么大的損失。
“先天之上…”
風子岳心中激蕩，見識了這黑沼暗獄一招的恐怖之后，他更是對未來武學的進境充滿了憧憬，這可是實打實地見到了先天之上高手一招的威力，這是真正未知的境界！讓他這體內流著楚家武癡血的他，如何能不激動？
重生以來，雖然武學修為突飛猛進，所習武學，也比之上一世更為龐雜，但直到現在為止，還尚未超過當年所體悟的境界。
萬劍歸一一式，也還尚未完整。雖然悟出了一套無名劍法，但也只是雛形，只怕要到先天以上，才有大成的機會。
原本以為，武學到此，已是一個巔峰。
但如今眼前的道路，卻是越來越清晰起來，劍道至高，似乎還有遙遠的距離，但這種遙遠，并不讓他感到氣餒沮喪，而是讓他充滿動力和熱血。
終有一日，可以登臨至高巔峰！
而這攀登的過程，卻是最為爽快！
若是已成絕頂，孤高寂寞，又有什么趣味？只有不斷提升，追求更高，才是一個劍客的快意人生！
他們在黑沼暗獄之中，已是搜索了整整一天。
從第一層，下到了第三層。
這三層之中，黑霧所化的猛獸越來越強，不過在風子岳劍下，還是如炮灰一般的存在。甘凝霜還是杳然無蹤，風子岳心中有數，也并不著急。
齊小蝶卻是有些郁悶，“小風，我們已經走了三層，還不見甘老師的蹤影…會不會…會不會…”
會不會兇多吉少？
聽那老和尚所說，甘凝霜是在昏迷之中被丟下來的，那些猛獸兇惡，如果甘老師清醒全力應對，在這前三層中自保，應該是沒有問題。
但如果她的狀態堪憂，那豈不是危險萬分？
而且就算她清醒，以她的武學修為，走到第三層也該停步，進入第四層中就有危險——如今還未見著人影，那豈不是…
“你放心，”風子岳搖了搖頭，“甘老師三日之內，是不會有事的…”
他轉頭望向龍須上人，意味深長的一笑。
大爛陀寺背后之人，要的是將甘凝霜焚化，絕不會讓她輕易死在這黑沼暗獄之中，既然大爛陀寺本身，并無能力進入黑沼暗獄保人救人，甚至也從來沒有什么辦法將人弄出來——那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所謂太陽真火之孔，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作為大爛陀寺的主持，龍須上人也不知所謂太陽真火之孔的事情，或者說，整個大爛陀寺之中，能夠知道這件事的，最多也就是那四大長老。
那個佛魔護衛，也就是守護使者，已經死在風子岳的劍俠——他的目的，是要將甘凝霜焚化，以全五仙教圣女千年自殘的傳統，這是為了什么，風子岳之前一直都沒有弄清楚。
不過如今到了黑沼暗獄之中，他面前倒是有了一線曙光，似乎模模糊糊，可以揣測這件事情的真相。
首先，幕后指使之人，有一定地擺弄這黑沼暗獄的能力——所謂使用太陽真火之孔，將甘凝霜送出去，顯然就是他的特殊本領。
但他又不能完全控制這黑沼暗獄，否則的話，也根本不必這么麻煩，直接將她送出去也就是了。
其次，這個人，有各種原因，不能出手，或者，實力并不足以穩勝公羊奚。
否則的話，他也不必將甘凝霜丟進著黑沼暗獄，只要自己看守，就算是公羊奚找來，將之擊敗也就罷了，不必那么麻煩。
以他手下四名先天高手的情況來看，他的實力不能穩勝公羊奚的可能性很小——除非，他就是爛陀野佛本人，出于謹慎，這才這么做。
但是考慮到之前，這黑沼暗獄一招，絕非爛陀野佛這樣層次的先天高手可以擺弄，就算是楚狂人在此，要尋找黑沼暗獄的破綻，——盡管這一招已經延續了千年，威力不知衰減了多少，只怕也要費一番功夫。
第三，五仙教圣女自殘，對他有大用。——他若不是當初傳了醫術妙法給第一代五仙教圣女的高人，就一定是他的傳人。
他們處心積慮，費盡心機，一定要將一代又一代的五仙教圣女焚化，絕非是為了維護傳統，而是必有所圖。
這一點，可以從現在的龍須上人根本不知五仙教圣女要自殘這件事來推論。
五仙教式微已久，苗疆之人，早就不知道五仙教圣女要自殘這個傳統，而這次所謂火祭法事，也并未提及維護五仙教圣女承諾與傳統之事，純粹只是要將其焚死。
如果真的是要維護圣女自殘的傳統，這件事也應該昭告苗疆眾人，以示光明正大。如今平白無故焚死一個女子，雖然說大爛陀寺勢大，苗疆人也不會有什么異議，但心中也難免會犯點嘀咕。
第四，這一次甘凝霜焚化之后，那個高人或是他一代代的傳人，所圖謀的大事，可能已有眉目，甚至已經可能終告完成！
因為甘凝霜已經是五仙教最后一代圣女，她并沒有傳人。
如果那位高人或是他的后代，想要持續這圣女自殘之事，怎么也該讓她再找個傳人，將五仙教的道統傳承下去——風子岳雖然學了五寶血煉之法，但并未知其中奧妙，又是男子，并不合用。
一個可以影響黑沼暗獄，卻無法完全控制的高人，他實力強橫，卻不能全力出手，他找了四個傳人，培養了五仙教圣女一系，一定要她們千年自殘，直至今日，他的謀劃即將成功！
所以這公開的火祭，只怕也是必須之事——否則的話，只要將甘凝霜偷偷焚化，也就是了，但這一點，又與守護使者第一次來找甘凝霜，要用光明火當場將其焚化相悖，這還存在一個疑點。
不過這一連串的線索，已經湊出了一個模模糊糊的真相。
如此一來，一個大膽的推測，已經在風子岳的腦中成形！
“為什么？”齊小蝶不解地看著風子岳，“你怎么這么有把握甘老師沒事？”
龍須上人也是疑惑地搖了搖頭，他本來也對這日月二羅漢所謂太陽真火之孔感到極為奇怪，進了黑沼暗獄之后，更是想不明白，這太陽真火之孔，到底要如何開法，才能將甘凝霜這女子吸了出來。
這黑沼暗獄，占地廣大，連找都找不著那女子所在，怎么吸法？
日月二羅漢語焉不詳，急急忙忙就去養傷了，龍須上人只好暗自嘀咕，向老祖宗爛陀野佛詢問，卻也是不得要領。
反正他也就按著指示，將那女子丟盡了黑沼暗獄之中，能不能真的被太陽真火之孔吸出來，也不關他的事情。
如今想來，那女子昏迷不醒，只怕一丟進這黑沼暗獄之中，就要被這些黑霧所化的猛獸給吞吃了，如何能夠保證安全？
“前輩，老衲也實在想不通——前輩如此掛心，老衲也自然希望那女子無事，不過，照現在的情形看，她能在這黑沼暗獄之中活下來的可能性極小，日月二羅漢，說不定也是糊涂了吧？”
黑沼暗獄，恐怖之極，就憑普通的先天高手，也不可能影響其中運行。
所謂太陽真火之孔云云，連龍須上人自己，也不是特別相信。
風子岳哈哈大笑，“你們一時還想不到，也不要緊，隨我一起下去，如果我推算得沒錯，甘老師一定是在第七層中！”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