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近黃昏,風子岳臉色蒼白,眉梢眼角卻帶著喜色,望著面前堆積如小山的丹藥,忍不住從心底笑出來。
整整一天一夜,他運用血煉之法,煉制補氣丹,一直都沒停止,直到現在,才有血氣枯竭的疲勞感——但只要他運起太玄感應篇中補天回血之法,好好休息一夜,他有信心能夠全部恢復!
這太玄感應篇與血煉之法,真是相得益彰!
如果不是得自完全不同的傳承,他幾乎要以為這兩種根本就是源于一體的功法。
以血煉之法煉制丹藥,以太玄感應篇吸收天地元氣補回精血,再以煉制的丹藥提升修為,是一個良性的循環。風子岳一日夜間,整整煉制了一百顆補氣丹,無一失手,大約每煉制七顆,需要休息一刻,調息恢復,隨后就又神完氣足,可以繼續血煉。
這與甘凝霜所說,大不相同,唯一的解釋就是太玄感應篇的神奧。
風子岳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這一日夜連續煉制這么多丹藥,確實是略微超過了極限,他如今渾身無力,只覺得頭暈目眩,不過這次試驗本來就是為了挑戰極限,若是平時,他每日煉上一部分丹藥,每隔幾日休息一天,絕對不會有什么問題。
這樣一來,瘋狂煉丹提升修為的辦法,倒是又可以使用了。
“可惜…”
可惜風子岳現在尚未獲得藥師品級,依靠血煉之法,最高也只能煉制三品的補氣丹,如今服用還有效果,但隨著他境界提升,補氣丹的作用就越來越小,只有同時提高藥師等級,才能煉制更強的丹藥來輔助修行。
“看來,這醫科還選對了。”
風子岳微微一笑,將面前的補氣丹收起,這一夜的瘋狂煉制,大約也夠他幾天之用,先回家去睡上一覺,再服了這些補氣丹,提升境界;接下來就好好上課,補習藥理,爭取早日成為藥師。
自己的武學境界提升太快,藥師等級也得跟上才是,這倒是一個挑戰。
風子岳面露苦笑,大概他是天武大陸第一個為自己提升太快而感到苦惱的人。他收了丹藥,出門返家。
在走到距離風家不遠的小路上,忽然見到雪兒帶著雪球飛也似的跑了過來,雙手連搖,急著大喊,“哥哥,爺爺叫你千萬不要回去,先找地方躲一躲!”
※※※
風家門外,鷹王宗鐵翼道人等幾人還在叫囂不止。
由于風天河久不出面,他們也越發的肆無忌憚,污言穢語層出不窮,從罵風子岳開始,一直扯到了風家祖宗的頭上。
風天河面色鐵青,面前的茶幾,早就被他拍碎。
“家主,我去殺了他們!”
冷開嘆了口氣,開口向風天河請示。風天河面色難看,搖了搖頭,苦笑阻止:“我今日才知,風家已經到了如今這種一盤散沙的地步…”
風家上下的長老,并不是沒有能力擊退鐵翼道人,可他們就是像縮頭烏龜一樣,一個也不肯出來,顯然風子岳的天分,并沒有改變他們的想法,一個個全都抱著看好戲的想法,而風家的名譽和面子,有誰放在心上。
風天河這時才驚覺,不知何時起,風家已經成了他孤家寡人一個。
他知道旁系一直想要分家,也知道嫡系子弟當中也有二心,甚至是自己的親生兒子,也不想托庇在他的羽翼之下,可他沒有料到,居然已經到了這種地步。
涉及鷹王宗那只老鷹王,他和冷開都不便出面,但風家其余諸人,竟然寧可聽著別人堵門大罵,沒有一個人愿意出門,仿佛事不關己一般!
這打的是他這個風家家主的臉!
他們就是想看著風天河丟臉,讓這個風家再也無法維系表面上的團結,那些人就可以各自謀利,各得其所——風天河想通了這一層,不由得心如死灰。
“家主,你何曾受過如此的侮辱!”
冷開也是急了,他平素沒有表情的臉上露出了怒容,“讓我…”
“冷開!”風天河厲聲阻止,“你別忘了那只老鷹王是什么人!我若出手對付他的弟子,他就會出手對付岳兒!”
冷開面色一變,老鷹王令飛修也是一代武尊,而且為人最是卑鄙無恥,早年乃是殺手出身,從不講什么江湖規矩,若是他在暗中刺殺風子岳,就算是風天河出手,也未必能保得住他。
令飛修當年與風天河和冷開斗過一場,總算也有些交情,答應了不會對風家后輩出手,但若是風天河對鷹王宗子弟動手,他也就不會再守什么協議。
也就是這個原因,鐵翼道人才敢如此放肆地在風家門口撒野吧!
“家主…”
冷開聲音顫抖,只見他追隨了一生的風神武尊,已經須發皆白,滿面都是皺紋。
“到這個年紀,還要受這等折辱…”
“這算得什么?”風天河搖了搖頭,牙關緊咬,怒發沖冠,“岳兒乃是我們風家千年都出不了一個的奇才,只要有他在,風家日后自有一飛沖天的一日,這些旁支子弟,鼠目寸光,只會是我們風家的毒瘤!”
“無論如何,只要能保住岳兒!就讓我風天河再受些折辱,那又算得了什么?”
他緩緩坐下,捏緊了椅子的扶手,虎目圓睜,渾身微微地顫抖。這么一個火爆脾氣之人,如此隱忍,可見是下了多大的決心。
冷開不忍再看,卻聽外面的叫罵聲越來越大,順風飄了進來。
“風家的人,都是縮頭烏龜么?”
“可笑啊可笑,竟沒有人敢出來領教我們師兄的鷹爪么?”
“風家崽子,快滾出來!”
鐵翼道人和他的師弟們,罵得上癮,越發全無顧忌,鐵翼道人興起,看見風家門口的石獅不順眼,大笑一聲,“風家都是烏龜,那門口還擺什么獅子,換個烏龜馱塊石碑算了!”
他揚起右手,三指微曲,出手帶風朝著石獅腦袋上抓去,就要將它抓成碎片!
“鏘!”
這一爪下去,卻沒有想象中的石屑紛飛,一柄鐵劍隔在鷹爪與獅子頭之間,鐵翼道人手指吃痛,連忙回收,定睛看時,卻見一個白衣少年,斜斜舉著鐵劍,神情憔悴,面色蒼白,傲然立在風家門口。
“你們,是要找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