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章 游戲庫
圣都大學附屬醫院。
一間門口寫著“飯田”姓氏的病房內。
有一對父子正在一起開心的玩游戲。
常磐莊吾透過門窗觀看許久，抬手推開了房門。
病房內的父子二人聞聲向門口望去，在看到常磐莊吾后，均忍不住露出驚訝的神色。
這段時間，常磐莊吾為了吸引仇恨，沒少在電視報道上出現。
今天剿滅了什么什么，明天破除了什么什么，表彰不斷，功績不斷，風頭一時無兩。
所以，小孩是真的沒想到像常磐莊吾這樣的刑警明星會突然造訪。
而大人在寄出那封匿名信時雖然已經有所準備，但他也從未想過常磐莊吾會像現在這樣單槍匹馬的突然出現在他的…一個怪人的面前，難道他就一點兒也不怕嗎？
據他所知，這個年輕人并不具備超凡之力。
他之所以被邪教恨之入骨，靠的，僅僅只是他的智謀。
一念至此，飯田輕輕拍一下兒子的腦袋，對他笑道：“你乖乖的，爸爸要去…執行正義了。”
飯田圭介愣一下，然后才明白過來，那個刑警明星是自己父親聯系過來的，他真的按照自己所建議的那樣，要去成為英雄的伙伴了。
“嗯！”
飯田圭介用力點頭，臉上浮現出大大的笑容，驕傲又自豪。
“爸爸！加油！”
他握拳對自己父親做出加油的手勢。
飯田笑一下，最后輕輕拍一下兒子的頭，起身，表情變換，神情緊繃的向常磐莊吾走去。
在此期間，常磐莊吾始終沒有說過一句話。
他只在看到飯田開始向自己走來后，眼神才柔和少許地看向飯田圭介，朝他點點頭，轉身離開。
但在轉身之后，常磐莊吾雙眼之中的柔和便瞬間消失。
只余下彷若能凍結萬物的冰冷。
一如他此時的心情。
常磐莊吾領著飯田一路向上，來到了病棟天臺。
“吱呀——”
伴隨天臺的門開，純白的天光映入，初冬的冷風吹拂，輕輕擾動著那一排排洗干凈晾曬的純白床單。
它們是那么的潔白，如雪一般。
然而看著那些輕輕晃動的純白床單，飯田的心中卻是驀地平添了一分冬季的寒意。
本以為自己已經做好心理準備和足夠覺悟的他，此時，看著停在自己前方不遠處的常磐莊吾的背影，心里突然涌起了一股無法言說的強烈不安。
濃郁的未知化作強烈的恐懼將他籠罩。
飯田突然想，眼前這個人，真的只是一個普通人嗎？
終于，常磐莊吾開口了。
“因為你那封沒有署名的匿名信，我讓人稍微調查了一下你。”
這是顯而易見的，飯田寫的那封匿名信上既沒有署名，也沒有寫寄信地址，如果沒有調查，常磐莊吾是不可能找到這里來的。
飯田點頭，表示他知道。
“嗯。”
這樣說著，常磐莊吾轉過身來，向身后跟他上來的飯田看去。
“既然你已經有心理準備了，那我就直接說結果了。”
常磐莊吾視線移動，與飯田的視線對上。
而當飯田與常磐莊吾那雙攜帶冰冷審視的雙眼對上的瞬間，他就好像被什么恐怖的存在給盯上了一樣，渾身冰涼，通體發寒，同時，他還有一種自己已經被完全看透的不安和恐懼感。
“兩年前，你聽信了邪教的蠱惑，從此長時間游離在外，不僅不陪在你生病的兒子身邊，除了按時打款支付基本的醫療費外，更是斷絕聯系，沒有人能聯絡上你，以至于本可以動用先進醫療技術治愈的你兒子的病，錯過了最佳的治療時間，變成了現在這種幾乎沒有任何治愈希望的狀態。”
常磐莊吾的話，猶如從九幽之下伸出的手，鎖住了飯田的脖頸，抓住了他的身體，要將他拖入最深的地獄之中。
“用時兩年，你獲得了怪人力量，你可以通過把自己的兒子轉化為怪人讓他活下去了，但是，你的兒子卻拒絕了你，因為，你的兒子向往的是英雄。
“在你缺失的這兩年間，正是英雄的夢想讓他從病痛的折磨中撐到了現在，所以，他寧愿作為人類死去，也不愿為了續命主動變成邪惡的怪人。”
正如常磐莊吾在編寫那部名為《假面騎士ZiO》的短片時所期待的那樣，它起到了一個很好的宣傳作用。
民眾并非都無法做出正確的選擇。
他們差的，可能僅僅只是一個提醒。
一個，告訴他們什么是對，什么是錯的提醒。
“你兒子的選擇，讓你變得很糾結，很無措，你想要一個人靜靜，但這時，你兒子的主治醫生找到了你，他終于能夠當面跟你好好談談了，他從旁觀者的角度，無情的，冰冷的，將一切都告知了你，其中，包括他曾經有把握治好你兒子的這件事。”
常磐莊吾說這些話時，很平靜，就如同他口中所說的那個醫生那般，一切從冰冷的客觀出發，不含絲毫個人的情感。
“你放棄了現實，所以，現實也放棄了你，不僅如此，它還報應到了你的兒子身上，因為，現實也放棄了你的兒子…這個事實徹底擊垮了你的心理防線，讓你變得無比迷茫。”
在飯田的耳中，常磐莊吾的話音逐漸變得高遠，變得縹緲。
因為飯田正在被常磐莊吾的話拖入更深的深淵之中，就彷若在深海中不斷沉淪。
但常磐莊吾卻依舊還站在原處。
“你迷茫，你再次走到了人生的岔道處，你兒子的期望讓你向其中一個方向邁了一步，但你卻很快就退了回來，因為，在那條路上，你放棄了救治兒子的希望。
“所以，是順應兒子的期望，放棄救治，棄暗投明，還是不顧兒子的意愿，強行將他轉化為怪人？
“你迷茫了，那封只有提醒消息的匿名信，既是你迷茫的結果，也是你將選擇權交出去的結果。
“既然如此，那就讓我來重新給你一個選擇好了。”
常磐莊吾用話將飯田拖入了深淵，卻又在他的上空開了一扇窗。
窗后是溫暖的陽光，似乎只要飯田抬起手就能夠觸及。
“用你的未來，換一個你兒子的未來…”
常磐莊吾輕輕打開飯田上空的那扇窗，于光中向他伸出手。
“你愿意嗎？”
飯田下意識地抓住那只向他伸來的手，然后被一把拉出深淵。
恍忽間，他看到背光而站的常磐莊吾身上緩緩分出兩道幻影，一道，位于左邊，渾身纏滿裂痕斑駁的鎖鏈，眼神狂傲，臉上滿是肆意不羈的笑；一道，位于右邊，傲氣暗藏，他深邃的雙眼彷佛能容納一切，神情平靜。
而位于中間的常磐莊吾則是神情冰冷，滿含懷疑的眼中，是對這個世界的漠然審視。
飯田怔怔地看著這一幕，一如神話傳說中正要將靈魂出賣給魔鬼的凡人一般，半是害怕，半是重燃希望的呢喃道：
“我該怎么做？”
魔鬼露出一抹契約完成的笑容，輕聲低語。
“很簡單，你加入的教派不是宣揚這個現實世界只是一場無法退出的虛擬游戲嗎？既然如此，那就帶我去看一看，你們教派眼中的真實，到底，是什么樣的？”
聞言，飯田的臉上頓時忍不住露出了些許愕然。
因為，他怎么聽都覺得常磐莊吾這意思，不像是要讓他幫忙摧毀人生虛擬教派，而像是被人生虛擬教派的理念所吸引，有點兒想要先了解參觀一下人生虛擬教派然后再決定是否要加入其中的意思？
同時，就在飯田的腦海中正翻滾著這個讓他神情懵住的思緒時，無論是飯田還是常磐莊吾都沒有發現，此時，現場還有一道無人可見的，身著純白衣裙的少女正站在飯田的身后，手中握著一把槍模式的未來手機穩穩的指著飯田的后背，眼睛卻是一眨不眨的看著常磐莊吾，眼中滿是擔憂與心疼。
于是，在那股再次向自己襲來的，好似自己不答應常磐莊吾的話立刻就會死的強烈死亡危機的催促下，飯田很快就從驚愕中脫離了出來，點頭同意了常磐莊吾的要求 “好，我明白了。”
他否定了自己心中那個離譜的想法，但卻肯定了常磐莊吾并非普通人的猜測。
細密的像素塊兒以飯田為中心向四周散開。
游戲領域，展開。
游戲人生，接入。
場景轉換。
隨后，飯田指著半空中那些有序排列的一面面正在播放各種各樣的場景的屏幕，對常磐莊吾說：“這里，就是人生虛擬教派的真實世界游戲庫。
“在這里，每一面屏幕上播放的影像，都是現實世界中的一個人的人生。
“過去有，現在有，甚至，未來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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