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雨多半伴著驚雷,雨勢自也是不小。
此時代郡城周圍一天陰霾,滾滾的天雷在天空之中縱橫交錯。本就傳言有怪物,如此這般就更嚇的百姓們直往被窩里鉆!
丑時之時,人們已經漸漸進入了夢鄉!
安北都護府的大門在此時,卻悄然洞開。
此時,天上沒有一絲月光,但是劃破黑暗的閃電,卻將城門處的情形照耀了出來。
數千身著紅黑相間漢軍服飾的騎兵在一個手持大刀的將領的帶領之下,迅速沖出了城門,朝著不遠處隱隱可見的一處大營疾馳而去。
安北都護府的都護黃沖,一馬當先,趕在隊伍的最前方。手中大刀沾著水滴,隱隱可見寒芒,可見手中的大刀早已經擦拭得飛快。
金冀和蘇晃兩員大將并肩在黃沖身后,心中有些莫名的心悸。
“兩百丈!一百五十丈!一百丈!五十丈……四十丈!”
金冀默默的念叨著距離大營的距離,不知怎么,金翼總感覺心慌意亂,“大人,金翼有事相告。”
“吁!!”
黃沖聞言連忙勒住戰馬。
“什么事?”
畢竟是偷襲,若是一點點小的差錯,都有可能導致天崩地裂的后果。李凌若是逃脫,自己謀反的罪名可就鐵定了。
“稟大人,金冀的心總是慌慌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畢竟關系重大,都護還是小心為妙。”
“只一千來人,怕得什么!”
黃沖挑了挑眉梢,聲音可以說很大,在平時絕對會傳出去很遠,但是如今雷聲陣陣,就算再大聲一倍,也不可能傳出太遠,因此黃沖倒沒有什么顧及。
“屬下倒不是怕打仗,只是沒砍過穿同一戰服的。”
“報!”
鄭州對面的黃河邊,已經升值為扶軍大將軍的李凌正在箭樓上瞭望著周邊的城防。
“何事驚慌!”聽見軍士來報,李凌轉過身來便問。
“啟稟將軍,趙安將軍下屬求見。”
趙安自從進入太行山去追繳反軍后就一直沒有消息,這一聽說趙安部下來見,李凌登登便跑下箭樓。
“怎么回事,快說!”見軍士滿身的塵土,渾身上下都是干涸的血漬,手臂上還綁著繃帶,李凌便緊張起來。
繼而,趙安的親信便把事情的原委道與李凌。ωωω.九九九)xs(
聽說黑鷹會主力就在萬仙山,而且進日還要北上去攻打燕京,李凌不淡定了,急急寫了奏折,連派十幾道八百里加急通知肖子墨與通往燕京沿路的各個要塞。
而后便集結隊伍準備開赴萬仙山,支援趙安部。
就在這時,箭樓上的軍士大喊,說,水面上疾來一艘插著天朝戰旗的小船。
于是乎,李凌便再次上到箭樓上舉起千里眼觀望。
“鎮南侯?”看見帥旗上的幾個大字,李凌一愣。
鎮南侯不就是太子劉璇的丈人,獨孤秀兒的親爹嗎?可這當口他來做什么?
雖然獨孤秀兒助黑鷹會反軍逃跑,可肖子墨卻矢口不提獨孤家有罪,太子都沒說什么,自己還能擅自做主張把這位鎮南侯如何?于是李凌便命軍士以禮相待。
不多時,獨孤傲天的小船便劃了過來。
“李凌恭迎鎮南侯!”見到獨孤傲天,李凌老遠便是拱手一禮。
別看獨孤傲天是鎮南侯,威風八面的,可這人沒有架子,特別現在這個時期,自己的女兒又惹了禍事。
見李凌行禮,獨孤傲天在小船上也回了一禮。
獨孤傲天先行過黃河是來與李凌打招呼的。也是,獨孤傲天本就是嫌疑之人,況且又帶著五萬大軍,不打招呼要是被誤解了怎么辦?
下了船,獨孤傲天也不啰嗦,直接道明來意,又把肖子墨八百里加急發給自己的詔書給李凌看了看。
既然老爺子是來剿匪的,而且還要太子的特赦令,李凌又怎么敢怠慢呢?登時便派渡船接應對岸的大軍。
但是問題又來了,雖然獨孤傲天一再說明他是來剿匪的,一再說要自己的隊伍做前鋒,可自己總不能真由著老爺子打頭陣吧?刀劍可是無眼吶,老爺子要是發生個什么意外,自己怎么向肖子墨和太子劉璇交代啊?
權衡了一下利弊,李凌便借口獨孤傲天的南疆軍遠程奔襲已是疲累,好意讓大軍休整,堅持由自己來打頭陣。
雖然拗不過李凌,但是老爺子也不服勁,連個飯都沒吃緊跟著李凌便鉆進了萬仙山。
雖然老爺子有股子沖勁,但是他可不是充楞胡來那伙的,早在過黃河之前就查看好了周邊的地圖。
既然不能打頭陣,那他就助李凌做好后盾工作,安排自己的人按照地圖上的要塞,把萬仙山圍堵個水泄不通。除非黑鷹軍長了翅膀,不然絕對不可能從自己的大網中脫逃出去。
這邊已經撒下了大網,可月夜那邊卻絲毫未覺。
但是父女之間是有感覺的,自打獨孤傲天過了黃河,獨孤秀兒的心就是惶惶不安的。
“父親,兒子不孝,沒告知您就與秀兒…秀兒有喜了。”拉過獨孤秀兒,月夜便給冷顏跪下了。
于月夜而言冷顏就是他的親生父親,甚至還傻傻的以為是老皇上劉德拆散了冷顏與生母藍衣的因緣呢?
他又哪里知曉這期間的事情?老皇上劉德才是他的生父?自己才是天朝的大皇子?他又哪里知曉是現在的皇后黎尚婉設計攛掇的北匈奴單于花古達,非要迎娶自己的生母?
說的明確些,要是沒有黎尚婉的陰謀攛掇,月夜的生母藍衣就是劉德的正宮皇后,月夜就是皇室的嫡長子,早就被立為太子了。
可冷顏是心知肚明的,他在天朝為所欲為憑的是誰的權勢?皇后黎尚婉!
沒有黎尚婉背后的支持,就憑他?一個身無分文的武將,怎么可能有那么龐大的資金去運作他的黑鷹會?
說實話,之前冷顏是儀仗黎尚婉的,可做大后,冷顏錢也不缺了,勢力也有了,就不鳥黎尚婉了,甚至還有吞并天朝的想法。
但是礙于月夜的特殊身份,他隱忍了很多年,直到月夜自己提出反天朝,他才露出了本來面目。于他來講,做不了皇上,做個太上皇也是舒服的。
所以他不能告訴月夜真相,他要看著父子相殘,兄弟相殺,自己坐收漁翁之利。
那么他是怎么把月夜從藍衣手中弄過來的呢,藍衣又是怎么死的呢?
是他安排的藍衣假死,也是他把藍衣從棺槨中弄出來,生下了月夜,是他殺了藍家上下幾百口,騙藍衣說藍家已經被劉德滿門抄斬,想讓藍衣依附自己,但藍衣不從自盡了。
那么藍衣墓又是怎么回事?水晶棺哪去了?
藍衣墓是劉德后來建的,里面根本就是空的,藍衣的水晶棺其實早就被冷顏砸了,藍衣的尸首也被他燒了,憤恨的挫骨揚灰了。
沒錯,冷顏是個十足的小人,對愛的女人是,對手下的弟兄是,對孝順他的義子風影是,對于深信他就是生父的月夜是,他騙過了很多人,好兄弟獨孤傲天,趙毅肖凡…
見月夜拉著獨孤秀兒跪在自己面前行大禮,這家伙故作慈祥的扶起二人,以家長的姿態說了一番祝福的話。
什么自己身份卑微沒能與獨孤傲天提親早就成全了他們倆啊,什么看著月夜悲傷自己才把生意做大試圖與獨孤傲天比肩,好有資本提親啊,什么老天注定因緣如此啊,什么冷家得了獨孤秀兒是上蒼的恩賜啊,等等等等,說的至誠至懇,老眼盡淚的。
“能看著你們倆結為連理,我這一把老骨頭也算無憾嘍!”做戲的被轉過去擦了把眼淚,冷顏顫聲的對著月夜與獨孤秀兒道。
“父親也勞累了,暫且先歇息一下,兒子這就吩咐備些酒食。”見冷顏喜極,月夜自然得意,繼而便吩咐五菱速去布辦酒菜,安頓一干人等先填飽肚子。
基于天朝軍發現了這里,月夜又安排了大批軍士嚴密注意天朝軍的東向。
于月夜而言,這里深山老林的,地勢又是易守難攻,即使天朝軍騷擾也不會占什么便宜,就算天朝軍拉來大批援軍他也可以往太行山深處轉移。
“隨隨便便都能撿來模板,平日定是推擠如山!說!東西藏到哪了!”
“…”聽肖子墨這樣一問,夫妻倆立時面色慘白,冷汗涔涔。
“知情不報可知何罪!還不如實招來!”見夫妻倆明顯知道些什么,肖子墨身側的一位將領旋即又是一通威嚇。
“回回回…回殿下,我夫妻二人只是個負責燒飯的,其余之事真的不知。”
見此,肖子墨又問可有隱秘的窯口,但得到的回答依然是不知,真的不知。
而后肖子墨又問場內一共多少人,老板長得是何樣貌。
“共計百十多人,平日里只幾個工頭看守,大人物我們未曾見過。”
“工頭中可有個叫藍衣的?”
“有!的確有個叫藍衣的。”
“將二人押送府衙從輕發落。”
就在軍士附身來綁二人的瞬間,這二位竟趁機搶了寶劍抹了脖子。
對著倒地抽搐的二人,肖子墨皺起了眉頭,一時間他竟不能理解得了從輕發落的恩典,二人為什么還要選擇自刎。
“去問問那邊清理的如何了!”
若藍衣與這個泥瓦廠有關聯,那么炸毀墓地的事就能解釋得通了。也就是說,肖子墨猜想藍衣墓可能是個秘密的倉庫。
此時天已經微亮,山中現出炊煙裊裊。
“山內可有人家?”對著升騰的煙霧,肖子墨問道。
“回殿下,此處荒涼,沒有人家。”
既然沒人家,那煙又是哪里來的呢?沉思了片刻,肖子墨雙眼猛然一亮。
“煙囪!是煙囪!快!!”
如果自己沒猜錯銅爐一定隱在地下,那么墓室內不寒涼,而且還有過堂風的事也就解釋的通了。說的明確些就是藍衣墓定是與銅爐是連通的。
不多時,方才派出的軍士回來報信,說塌陷的墓道清理的差不多了,還說主墓室也并沒有完全被炸毀,問肖子墨下一步該如何動作,是否進入墓內查看。
基于如此,肖子墨帶了幾個人折返藍衣墓,其余之人則繼續尋找。
不出肖子墨所料,墓室內果然沒什么棺槨,還真是個倉庫,而且還有匆忙撤離留下的痕跡。接過軍士撿到的一枚假銅錢掂了掂,又拿來一枚真的對比了一下,肖子墨并沒有從重量上區別出什么。可使劍劈開后,兩枚銅錢卻有著本質的不同,撿到的那個表面上是銅,實則內里卻摻雜著泥沙等的混合物。
在肖子墨心里假銅錢充其量也就是偷工減料,制作粗糙,但像這種夾帶泥沙的肖子墨倒是頭次領教。看罷,肖子墨登時大怒!
“給我挖,就是把山鏟平了,也得把銅爐給我找出來!”
天鄴城內,裴鴻府邸。
偏廳內,一個手持玉具劍的黑衣男子正跪地向裴鴻匯報著什么。
“好!此事辦得甚妙!賞!”
“謝大人!”接過賞賜,跪地之人起身立于一旁。
“傳令下去!重金懸賞黑鷹會統領黑鷹,藍衣首級!”
“諾!!屬下領命!!”
“黑鷹!我裴鴻與你勢不兩立!”黑衣人退去,裴鴻怒拍桌案,咬牙切齒的道。
那么這又是怎么回事呢?拿著玉具劍的黑衣人又是誰?
雖然不打理威遠鏢局的生意,但貨物被燒毀的事,裴鴻卻在第一時間知道了。不言而喻,是黑鷹會的人借口向威遠鏢局索要貨款,故意讓裴鴻知道的。
“如若是軍需,那這監軍是不是得換換了!”張怡暗指什么許安旭豈會不知?旋即便把張怡幼子張世瑞也抬了出來。張世瑞任雁門關監軍 本想分散一下注意力,誰料話鋒又轉回自己,一瞬間,張怡竟無言答對。平日里自己接不上茬總有同黨緩解尷尬,也不知怎地,今日卻一個幫腔的都沒有。
凌厲的掃了一眼左右,張怡不禁暗自咒罵一眾的見風使舵,隨風安危。
關鍵時刻,黎尚淵開口了。
可他并沒有就劇毒的來源說事情,而是把話題引到了別處。
“上元節那日,朱雀樓下出了案子,諸位可曾知曉?”扒開死者的夜行衣,黎尚淵指著粗布襖子,環視了一下周遭。
“嘶這個嘛,丞相道的可是斬落手掌,聲討者被全數滅口一案?”黎尚淵起頭,一黨立時跟腔。
于是乎,姬無雙便被抬上桌面,青熠斬落潑皮手掌,鬼煞殺了一干人等的事情就此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