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乘船到潼關是逆流行駛的,況且那時候行船全靠人力劃槳,刮起了暴風,船自然行得費力,旋即也就靠岸了。
那么既然靠岸了,找戶人家草藥的事情不就解決了嗎?
事是那么回事,可懸崖峭壁的上哪找人家去啊!
換句話來說船是停在了一處連個岸邊都沒有的峭壁下。纖繩也只是暫時栓在了峭壁底端的一顆歪脖樹上。那可真所謂前不著村后不著店。
紫嫣有個毛病,怕灰。灰塵大了就會咳嗦不止,這毛病還是從邊陲來洛陽的路上得的,所以她才無奈的選擇了水路。
本來徹兒就有些風寒,這一陰天下雨再隨風晃悠的,徹兒的狀況便更加的不好了。
雖然在船艙,雨自是淋不到的,但冷風卻是透著窗子嗖嗖的往里刮,直叫紫嫣都哆嗦連連。于是乎她便從包袱里取出件厚實一點的外套把徹兒兜在自己懷里,用體溫給徹兒取暖。
這艘客船有三層,紫嫣的房間在第二層,下面便是水手們劃槳的船艙。古時候的交通工具主要是車馬與船只,自然河道上船只也是往來不斷的。可今天卻很邪門,半個時辰紫嫣連一艘過往的渡船都沒見著。
原本以為沒有人家,求助一下過往渡船也能解解燃眉之急,這樣一來紫嫣便沒什么指望了,于是她便想到了船上的旅客。繼而她便放下熟睡的徹兒,帶上房門,抱著一絲希望去求助其他的旅客。
敲了一圈房們,很幸運從一位婦人手中討要到了治風寒的草藥,可就在她回到房間的時候,意外發生了,徹兒不見了,登時,紫嫣便懵了。
只孤零零的一艘船,況且四下又是峭壁、深水,孩子還能出了這艘船不成?旋即紫嫣便找到了船主說明了情況,而后便開始了地毯式的尋找。但令紫嫣納悶的事,徹兒就是不見蹤影。
“方才有沒有船只經過?”既然沒在船上,興許錯船的時候上來了賊人,于是乎紫嫣便問。
“倒是有,可那是戰船。”聽說是戰船,也就意味著不可能有什么盜賊,于是乎紫嫣便篤定了徹兒定在這艘船上。可她又哪里知道徹兒就在那艘站船上?
此刻抱著徹兒的人不是別人,正是許如風的好哥們李凌。
那么李凌怎么上的客船?在沒見過徹兒的情況下他怎么那么篤定這孩子就是許如風的兒子?還有,那么大一艘客船而且又是三層的結構,他又怎么算準了紫嫣在哪個房間?怎么知曉紫嫣把徹兒獨自留在房間的?又是怎么在那么短的時間內抱走了徹兒的呢?
要是真如以上所說,那李凌就成神仙了。
其實,抱走徹兒的是許如風的一個手下,就是那個半夜潛入天香樓射箭那人。
看到這里,大家會不會覺得許如風特別卑鄙殘忍呢?
這個確實是有些殘忍了,也很不道德。
但許如風也是情非得已的。身為天朝的大將軍,皇親國戚的他,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孩子交給一個反賊來養活呢?
不僅如此,他還要一輩子保守這個秘密,絕對不能讓任何人知道自己的兒子是個反賊生的。
“徹兒!徹兒!我的兒啊!你在哪?你在哪啊!沒有你為娘可怎么活呀!”找不到骨肉的紫嫣是心急如焚,后悔萬分的。她后悔把徹兒獨自留在房間,后悔自己自作聰明的只身前往。后悔走水路,后悔大意沒帶藥品。總之她是把腸子都悔青了。
入夜,東宮姬無雙的朝鳳殿。
本來大婚之前肖子墨與姬無雙是不應該見面的,但因為要一起和練大婚的禮法,肖子墨還是來了。
司儀官是皇后黎尚婉派來的,年歲比劉德還要年長十幾歲。
很是嚴厲。
每個細節都要求得很苛刻。
“挺胸抬頭,下巴抬高,表情要嚴肅,右手疊在左手背上,手臂要與胸部持平,看好了,就像我這樣。”
雖然司儀官面無表情,姿態高傲,甚至有些欠揍的架勢,但為了大婚上不丟人,姬無雙還是忍了,也照著做了好幾遍,胳膊都酸了,可換來的點評還是那倆字重來。
自然,肖子墨看著也是心疼的。
“喂我說,你是見不得別人大婚喜慶是怎么著?怎么像個怨種似的!差不多就行了,再喊重來,信不信本宮這就讓你重來一回?”
“太子這是在威脅本官?本官例行祖宗的規矩有什么錯!”肖子墨的不滿立時遭來司儀官的抵觸。
“祖宗的規矩?祖宗規矩里有跟太子頂嘴這一條嗎,有跟太子妃橫眉冷目這一條嗎,呃?還不快滾!!”
“好!太子即是這般不服禮教,那本官這就去皇上皇后那兒去說理去!”自己訓教禮儀都好幾十年了,老皇上劉德兩次大婚都是自己訓教的,也沒見跟自己吹胡子瞪眼過,見肖子墨這般不尊重自己,司儀官登時氣得渾身顫抖。
“好了好了,哀家替太子陪個不是,您老也累了,哀家這就派人送您回去。”雖說是臣子,可畢竟比皇上劉德還要年長十幾歲,見司儀官與肖子墨僵持在一起,姬無雙立時緩解道。
“沒有規矩不成方圓,若都像太子這般不服管教,那這宮中還設司儀干嘛!”面色陰沉的甩了一句,一拂袖,老司儀便憤憤而去。
“其實吧…說實在的吧…若不是一個勁兒的喊重來,若不是黎尚婉派來的,本宮也不能說難聽的,實在也是太那個啥了…”老司儀走后,肖子墨隨之也眨巴眨巴眼睛,面色有些尷尬。畢竟都那么大歲數了,自己確實做得有些過了。
“知道錯了下次就別那樣對人家了。”
“下次?也是啊。那等無雙冊封皇后,我對她態度好點。”
平日里肖子墨準許自己在朝鳳殿穿胡服短靴,這冷不丁的穿上高屐、裹上拖尾禮服,姬無雙感覺甚是別扭。這不,一個不注意姬無雙便踩到了裙擺。
“啊!”
“小心!”
姬無雙這一摔,肖子墨又一接,兩雙眼睛又撞到了一起。穿著大婚的禮服,一個貌似天仙,一個人神共妒的,下面就不用說了哈,再說這章就得被封了哈,緊跟著不用說了,藍雨這全勤也就隨著暢快泡湯了,朋友們還是自行補腦吧。
下面還是說說可憐蟲劉璇吧。
按理說啊這個大婚自己應該是主角,可這番光景,劉璇還哪有心情想什么大婚呀?獨孤秀兒被自己氣跑了,而且還發生了那么檔子一件事,劉璇著急上火還來不及。
“你說秀兒是不是很害怕啊?”想著獨孤秀兒惹的禍事,劉璇就擔心萬分,憂心下,便問拎著藥壺的小桂子。
“哎!秀兒妃也真是的,就為了個月夜與殿下鬧成這般!”回想獨孤秀兒那晚神情潸然離開那會子,小桂子心里也不是滋味,以至于藥倒滿了,都沒意識到。
“哎呦!您看看,奴才光尋思秀兒主子去了,藥都倒灑了。”
擦了擦桌案,小桂子又與劉璇說道起收復鄭州的李凌凱旋歸來時自己替劉璇去道賀時的場景。
“怎么可能?月夜都能為了她自宮,那當口他能坐視不管?”聽小桂子說獨孤秀兒在渡船上掙扎那會子月夜連管都沒管,劉璇登時瞪大了眼睛。于他所想月夜是為了獨孤秀兒都能豁出命的那種存在。
“李將軍說的還有假?再說了,沒事他編這種謊言干嘛呀!又沒怨又沒仇的,況且李將軍與月夜私交還那么好。”見劉璇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小桂子忙開解道。
“不可能!不可能!一萬個,一百萬個不可能!”
“殿下若是不信,等李將軍回來,親自問問不就得了!”劉璇的腦袋搖的跟個撥弄鼓似的,小桂子自也就不想與他再掰扯什么。
“還有一件事不知道子墨殿下講過沒有。”說著說著,小桂子又與劉璇提起玉具劍的事來,“…那把劍上的確有個玉人,奴才看得清清楚楚。”
“天下一模一樣的東西就多了,我跟子墨還長得一樣呢!”若說別的興許還能有信服力,唯獨這一模一樣,對劉璇而言則太過蒼白。
“那是兩碼子事,那把劍據說世上只有一把,絕對不可能有一模一樣的。”
“你也懷疑月夜是黑鷹會的藍衣?”小桂子的一再強調,倒讓劉璇不淡定了,猛然劉璇想起之前肖子墨與自己說道的那番話,一個人講是推斷,這么多人講就得尋思尋思了。
“若那小子真是藍衣,自宮那人…”劉璇的話明顯就是也聽說過這事,也就是說月夜是藍衣的事情并不是空虛來風,既然是真的,那自宮那是那個又是怎么回事?猛然間小桂子想起西域的一種易容術。
“你是說…自宮那人是個替身,假的?”
“嗯,極有可能!奴才曾聽聞西域有個易容術,能瞬間變臉!”
“壞了!本宮上當了!快!快去把子墨找回來!”
小桂子去朝鳳殿那時,朝鳳殿已經熄燈。
“我要見太子!開開門!快開開門!”
“誰呀!大半夜的!”不多時,婉侍春花迷迷瞪瞪的跑了出來。
“我是小桂子,要見太子殿下!快開門!”聽是春花的聲音,小貴子又高喊了幾聲。
“殿下好不容易睡個安穩覺,你找他干嘛?”
“哎呀!那邊都快火上房了!就是睡著了,抬也得把他抬回去!”
姬無雙的鳳榻上。
肖子墨與姬無雙交頸而臥,睡得很沉也很甜。
“讓我進去!”
“不行!太子和太子妃正睡覺呢!”
“我有急事!必須得見太子!”
“三更半夜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聽見有聲響,肖子墨睜開半只眼睛,對著門口晃動的人影喃喃的道了一句。
“是我!我是小桂子!”
小桂子這一應聲,肖子墨撲棱便從榻上坐了起來。于他所想,小桂子三更半夜的來尋自己定是劉璇出了什么狀況。
“快走!出大事了!”開門的瞬間,不容分說,小桂子拽著肖子墨便走。
那么姬無雙的貼身侍女青熠呢?不是說她發現了劉璇與肖子墨是雙生子的事情,知道了假太子就是號稱鬼煞的肖子墨嗎?那么她為什么不揭穿肖子墨,怎么還能任由肖子墨出入朝鳳殿,而且還能容忍肖子墨與姬無雙同榻呢?
青熠現在屬于沒辦法的狀態,揭穿真相姬無雙就會痛不欲生,不讓肖子墨來朝鳳殿又不太可能,自己是什么,只是個無足輕重的婢女,怎么能阻止皇子來妃子的寢殿呢?況且這兄弟二人還是認可了的,沒有冒名頂替窺視什么之說。
所以,青熠也只能視而不見,甚至是躲得遠遠地,眼不見心不煩。
較小桂子之前,肖子墨回到了劉璇寢殿的密室。
“子墨!快!快發兵把秀兒救回來!”見到肖子墨那時,劉璇急迫萬分的、沒頭沒腦的便來了這么一句。
自然,肖子墨便問因由。
于是劉璇便把易容術,以及自己也對月夜產生了懷疑的事講與肖子墨。
“本宮之前不信是因為覺得荒唐,這回可是真信了。”
“子墨什么時候誆騙過皇兄?”劉璇能醒悟,肖子墨自然開心,于是便安慰起這個心志不熟的皇兄來。
“皇兄莫急,臣弟一定剿滅黑鷹會,一定把皇嫂給你帶回來!”
“那得什么時候啊!到時候秀兒恐怕…那小子還不得…不行,本宮要親自去,本宮這就去!”想到月夜還是個正常的男人,劉璇就不敢往下想,披上錦袍便往外走。
劉璇這次是真急了,他想以最快的速度把獨孤秀兒從月夜的手里搶回來。
“黑鷹會行蹤不定的,臣弟都找不到具體方位,皇兄又去哪找啊!”一把拉住劉璇,肖子墨好言相勸道。
“那秀兒怎么辦!我的秀兒怎么辦?月夜要是強迫她…我的秀兒啊!”想想月夜的體態健碩,又想想獨孤秀兒的柔弱嬌小,劉璇急的眼珠子都快冒出來了。
“本宮非去不可!本宮一定要親手宰了他!”
“皇兄大病初愈,怎么能禁得起那般折騰?恐怕連個影子都沒找到,就得散架了。”劉璇尋妻心切肖子墨自是理解的,可急歸急,但也不能盲目的如何如何吧?且不說能不能找到獨孤秀兒,就劉璇這身子骨能不能禁得起長途跋涉都挺難說。
“本宮身子骨不好,不還有軍士呢嗎!讓他們抬著本宮找,挨個山里搜,我就不信找不到他們!”雖然自己體力不濟,可手底下好賴不計還有雄兵百萬,想到這,劉璇執意道。
“不行!戰場上刀劍無眼,皇兄若是有個什么,子墨又如何向父皇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