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宣室殿,已近午夜,早有太監備好了車碾。
平日里騎馬飛檐慣了,這一坐上車碾,肖子墨立時感覺壓抑萬分。
“殿下準備派誰出使鮮卑?”起車那會子,許如風本能的扶了一把桌案上晃動的琉璃盞。
“隋辮其人如何?”回想隋辮在未央殿內的頭頭是道,肖子墨初次坐車碾的壓抑感也隨之舒緩了幾分。
“殿下怎么問起他來了?他可是張怡的手下!”
“隋辮是張怡的手下不假,不過他敢站出來出謀劃策,就還心系社稷…”
與許如風把朝堂之上發生的事情細細復說了一遍,肖子墨不習慣的靠在軟座上望向豪華壓抑的輦棚。
“他能滔滔不絕,可著實是不容易。”聽肖子墨說隋辮在大殿上講得頭頭是道,許如風登時覺得不可思議。
于他印象,隋辮就是個一腳踹不出個屁來的悶葫蘆。
聞許如風言外有意,肖子墨立時板正身姿,升調哦了一聲,“怎么個不容易?”
“殿下有所不知,其實平日里隋辮都是很少發表言論的,屬于隨幫唱影濫竽充數那伙的。”見肖子墨詫異,許如風聳了聳肩膀。
“這就奇怪了。要依如風所言,今日這個隋辮豈不吃了癲狂藥?”
“不是吃了癲狂藥,是吃了定心丸。依臣看吶,現在朝中很多大臣都有傾向殿下的意思。”
“是嗎?沒想到本宮還有這等魔力!哈哈哈哈!”
“這幫家伙,識相著呢!”
談笑風聲間,車碾已然入了東宮,實時已是涅槃高懸。
“調頭!去朝鳳殿!”挑開輦簾,辨別了一下位置,肖子墨沖對面而坐的許如風道。
“殿下去朝鳳殿,那臣就不同去了。”想想不便,許如風便命趕車的太監停下車碾,下車而去。
“本宮餓了!”
見到姬無雙,肖子墨便嚷嚷著腹餓。
太子嚷嚷著餓了,姬無雙哪敢怠慢,旋即吩咐青熠與春花下去布辦。不多時,幾碟小菜,一壺熱酒便端了上來。
令姬無雙意外的是,只一杯酒量的劉璇,今晚卻酒量大增,胃口也是極其的好。
“殿下這是發財了?怎么如此喜悅?”
“還是無雙眼毒,本宮確實是發財了。”撂下銀筷子,肖子墨微笑的望向姬無雙。
“殿下莫不是挖到金山了?”尋思了數秒,姬無雙忽閃著大眼睛道。
“本宮尋的可是無價之寶,比金山可珍貴多了。”肖子墨最愿意看的便是姬無雙傻里傻氣的小模樣,繼而故意賣了個關子。
“比金山還貴?那是個什么寶藏?”肖子墨如此,姬無雙更加的好奇了。
“你猜!”
“嘶~比金山還貴,比金山還貴…我得想想,我得好好想想。”思慮下,姬無雙習慣性的擺弄著腰間的那塊七彩玉佩。
突然,姬無雙大眼睛一亮,神叨道,“金剛鉆?”
“非也!”
“巨型貓眼?”
“再猜。”
“珍珠瑪瑙翡翠琉璃塔,良駒寶劍武功秘籍?”
“哈哈哈哈!你就不能想出點兒別的呀!”姬無雙的漢文本來說的就不流利,如此這般一股腦的嘀里嘟嚕的說了一大堆,就更加的不清晰了,樣子也是及其的滑稽,不過,這倒正是肖子墨想要的效果。
“寶物無非如此,還有別的嗎?”
“有啊!就在對面擺著。”
“對面?哪呢?”愣模愣眼的左右尋視了一下,姬無雙有些發懵的道。
“她都看見你了,小笨蛋!”
“這個?”指著腰間的玉佩,姬無雙答道。
“你啊你!傻得也是真夠可以的了!”這么提醒,姬無雙還是意識不到,哭笑不得下,肖子墨探起身子,隔著桌案寵溺的刮了一把姬無雙的小鼻子。
“不玩了不玩了!殿下盡耍戲無雙!”雖然還是不知道寶物是什么,但四目相對那瞬,姬無雙卻被肖子墨炙熱的眼神烤的無處藏身。
羞怯下,姬無雙立時起身回避肖子墨,本來就緊張,誰料起身那會子寬袖又刮翻了酒壺。
然而更尷尬的還在后頭,就在姬無雙附身扶酒壺的瞬間,又恰巧抓到了肖子墨快速伸過來的玉手。
觸電般的收回來那刻,姬無雙的粉面也瞬間變成了大紅。
“青熠!再…再…再上壺酒來!”尷尬下,姬無雙又語無倫次了。
“過來坐,別離本宮那么遠。”那刻,肖子墨的心也是驟然加速的,旋即起身來拉姬無雙。
“殿下…”
“無雙…”
擁住姬無雙那刻,肖子墨真想對她說別叫自己‘殿下’,喚自己‘子墨’便好,可是他卻不能。
因為他拿不準姬無雙能不能接受雙生子的事情。
“夜深了,殿下明日還要早朝,還是回去休息吧。”深深一吻過后,姬無雙的內心是波瀾的,也可以說是矛盾的。
波瀾的是,那種感覺好安全也好幸福。矛盾的是,期間自己竟想到了鬼煞。說實話,她也解釋不清為什么見到鬼煞的感覺與見到太子的感覺會如此的相同。她又哪里知道鬼煞就是肖子墨,肖子墨就是鬼煞呢?
就這樣,彼此相愛的二人各懷難言的又分開了。
裴鴻的司農府。
“什么!青衣死了?”回到府中,聽聞得力干將青衣竟被一個手持玉具劍的蒙面人一劈兩半,裴鴻當即驚得一個列斜。
“藍衣!本司農定將把你碎尸萬段!!”
“人死不能復生,大人也別太過傷感了。為了抓這小子,太子都下令宵禁了,官軍們正挨家挨戶搜查呢!”
“封鎖消息還來不及,還挨家挨戶的搜查,那本司農還抓個屁呀!”白日里太子這么布置那么安排的,本以為這次定能借著官軍出口惡氣,現下卻突然間來了這么一出,裴鴻登時氣得青筋暴起。
“家里的事辦得怎么樣了?人都派出去沒有?”強壓住怒火,裴鴻便問張世祥出去回收舊銅錢的人走了沒有。
“安排了!十三州一部都安排妥當了。世祥做事您就瞧好吧,一準周密神速。”想想自己安排的詳盡,張世祥便得意起來,以至于連屁股上的傷疼都忘了個干凈。
說實話,張世祥要是不搖頭尾巴晃,裴鴻還真就不愿意搭理他,如此一來,裴鴻又想起假倉單的事來。
也是,要不是張世祥耍小聰明貪圖波斯人的錢財,裴鴻怎么會遭黑鷹會的算計,又怎么會忍痛舍了泥瓦廠?
“我說你特么的是聽不懂人話還是怎么著?我問你走沒走,誰問你安排的如何了!”
“城門都鎖上了,讓他們怎么走!”原以為裴鴻會夸自己幾句,誰料竟換來雞皮酸臉,登時張世祥便有些不是心思。
“城門沒鎖之前,怎么不走!你特么沒長腦子啊!”
“出那么遠的門,怎么也得容人家準備一下吧,耽誤一宿,銅錢還能飛了怎么著!”
“混蛋!!知不知道一宿意味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