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白子青的話,大理寺少卿王海言猛的朝著曾安民看去。
眸中透著一抹驚嘆。
良久之后。
他深深感慨:“果然無愧曾三策之名!曾縣子此番推理深諳人心之道,本官佩服!!”
說完這話,他的心中也緩緩開始若有所思。
難道以往白子青破案都請了這位曾三策?
濟水堰,任為之案。
黃元皋案…
越想,王海言的心中就越覺得自己想的有道理。
他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此時正唾液橫飛的白子青。
這白子青眼神清澈,怎么也不像是能腦子破案的人…
他緩緩恍然。
粗鄙武夫…原來以前都是老夫錯付…
“哪里哪里,只是事關秦府,我自然要多出些力。”
曾安民嘴角輕輕翹起,朝著秦婉月看了過去。
秦婉月抿嘴低頭,嘴角也有些笑意。
“國子監終究是有些太小,不知曾縣子可愿意來我大理寺中?”
王海言目光灼灼的看著曾安民:
“我定稟請圣上,若曾縣子愿來我大理寺任職,五年之內,必能官居五品以上!!”
五品?
好大的官兒啊。
曾安民忍住心中的嫌棄。
他目光之中透著認真:
“王少卿之邀,權輔定會好好考慮,只是如今秋闈在即,我還是想將所有的準備都用在科舉之上。”
“是本官考慮欠佳。”王海言面露遺憾之色。
幾人正聊的高興。
便見一道身影怒氣沖沖的從府外而來。
“白子青根本就不在段元培家中!”
原來是柳東東已經去而復返。
“好一個白子青!”
“竟敢欺瞞秦姑娘。”
“言之查案,實則不知去向,延誤案情,本官定要在圣上參他一本!!”
說著,他便帶著刑部的人返回院中。
只是當他看向院中眾人。
以及地上那個胸膛微微起伏的東方教細作之后。
臉色輕輕呆了一下。
“白…白提都?”
白子青看著柳東東這副表現,眉宇之間透著不悅:
“柳大人此言何意?”
“這是…”
柳東東的目光放在了地上那細作的身上。
院里的一切,對他來說都透著詭異。
“這便是本提都捉來的東方教細作!”
白子青不善的看著他:“段元培勾結江國密探,欲以瞞天過海這之計竊走秦府的《儒圣手書》,被我…咳咳,被這位大人勘破。”
他指了指曾安民。
“怎么?柳大人打算怎么在陛下面前參白某啊?”
說完,他的面色已經轉冷。
“這…”
聽到這話后,柳東東一臉懵然的朝著老對頭王海言看去。
王海言一言不發,目光只是促狹的看著他,眼神不自覺的朝著曾安民身上瞟了一眼。
柳東東敏銳的捕捉到這個訊號。
他急忙朝曾安民看去。
曾安民只是無辜的對他眨了眨眼:
“方才我不是跟你說了,白子青去捉拿賊人了。”
“呃…”
柳侍郎此時的腦子已經陷入宕機。
過了半晌,他才反應過來。
白子青剛剛說,陰謀是被眼前這人勘破的?!
隨后他的目光直直的朝著面前的曾安民看了過去。
終于,他的目光死死的盯著曾安民身上那身國子監的衣服。
“敢問…你是國子監的…”
曾安民輕笑一聲,對著柳東東緩緩行了一禮道:
“在下國子監主薄,曾安民,見過柳侍郎。”
“嘶~”
“竟然是曾縣子!!”
柳東東的瞳孔猛的收縮。
隨后,他瞬間明白過來所有細節。
目光狠狠地朝著王海言看去:
“姓王的,方才在秦府之中,你為何不提醒老夫?!”
“你話太快了,本官都插不了嘴。”王海言只是淡淡的回復。
“你!”
柳東東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隨后目光灼灼的看著向曾安民:
“曾縣子,國子監主薄一職,實在太過屈才,不若由本官引薦,入我刑部如何?”
“本官保證,三年之內,你至少能在刑部官居五品!!”
曾安民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這老小子說的話跟剛剛那個王海言一模一樣。
就是時間快了點兒。
“老匹夫!曾縣子如今正忙著科舉,你莫要誤人子弟。”
王海言一聽,直接就坐不住了。
他既然已經猜到白子青破案的身后實則是因為曾安民。
那自然也知道曾安民此人斷案如神之威!
這樣的人要是放進了刑部。
那以后這柳東大見了自己,還不在自己頭上拉屎?
“確實。”
曾安民笑呵呵的對柳東東道:“柳侍郎的好意下官心領,只是這入職一事還是暫且擱淺吧。”
“如今我一心向學,還是以科舉為主。”
“行吧,倒是老夫唐突了。”
柳東東一臉遺憾的看著曾安民。
“別聽他二人了,去看看那密探,最好是能通過問心問出點兒什么。”
白子青來到曾安民的面前,目光認真道。
曾安民的眸子這才朝著前方躺在地上的密探看去。
他嚴肅的點點頭。
隨后便來到那密探面前。
正要施展問心,卻突然一頓。
隨后像是想起什么一般,眸子變的銳利看向白子青問道:
“東方教的修行體系之中,可有防備儒道問心的手段?”
“據我所知,儒道之中便有問心鎖,可防備問心。”
當初在兩江郡時,他記的清楚。
江王府的管家就被下了問心鎖,自己剛對他施展問心,他的腦袋變爆了。
這里還是謹慎一些為妙。
“這確實不曾聽聞。”
白子青沉思了一下,面色也變的凝重起來:
“既然這樣,那我還是將他先押入皇城司詔獄再說。”
“回頭請玄陣司的高人來瞧瞧。”
“嗯,這樣最好,萬事還是保險一些為妙。”
曾安民點了點頭。
案子結束。
真相大白。
白子青又立了一功。
這段時間,隨著他連破數案,在皇城司之中的地位已經隱隱將其余三大提都給壓了下去。
皇城司提舉紀青不在京中的這段日子。
白子青似乎已經成了皇城司第一人。
而刑部與大理寺,也因協助白子青破案,記了一個小功。
聽到案件的真相之后。
整個官場所有人皆是暗暗松了口氣。
幸虧此案是江國的細作。
若段元培的背后真是某個官員,恐怕受到牽扯的人定然不在少數…
至于被捉到的那個密探,玄陣司的人來了之后果然在他身上探尋到了防備問心的手段。
卻施以巧法解開。
只是這密探的身份等級應該不高。
并未問出什么重要的信息。
后續的話,便與曾安民沒有什么關系了。
他依舊在國子監當他的主薄。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
時間已經緩緩來到了八月。
八月已經入秋。
但是夏日的炎熱還未褪去。
秋老虎虎視眈眈的盯著行走在大地上的每一個人。
天氣愈發燥熱了。
今日。
京城門外迎來一支車隊。
車隊不算很長,四輛馬車前后相連。
為守的馬車雖前首奔馬不多,但卻是兩匹極為俊異的寶馬。
寶馬之后,馬車上的裝飾極為耀眼。
一看便知,絕非凡品。
馬車后方,極為醒目的三個大字:金太平!
馬車被緩緩掀起一個簾子。
探出一個熟悉面容。
沈君目光恍惚的盯京城的大門。
眸子里充斥著期許:
“沈大,這便到京城了?”
駕馭馬車的奴仆聽到此言,轉過頭笑呵呵的回答道:
“是啊少爺,今日入城的早,便能見到曾少爺了。”
“呵呵。”
沈君聽聞此言,臉上也不由浮現出一抹笑意。
他自得了曾安民給他的味極鮮之后。
經過一年多的發展。
如今整個南方所有郡城都已經將“望仙居”分樓給開遍了。
眼下只差北方。
而想在北方開,饒不過去的,便是眼前這座雄城。
大圣朝著京城!
他與曾安民也時常有手書聯系。
幾乎每次聯系都是在匯報掙了多少錢,還有自己對曾安民的思念之情。
終于。
曾安民在上次的書信之中松口,讓他來京中發展。
收到那份信之后的沈君整個人都高興壞了!
想都沒多想,他便收拾了行囊,便朝著京中趕來。
“快進城吧!”
一想到馬上就能與曾安民見面。
沈君的心中就無比期待。
他催促著面前的車夫。
“好咧!”
車夫會心一笑,趕著馬車,便朝著京城而入。
“這位大叔有禮了,我來尋一位叫曾安民的學子,勞煩通稟一聲,就說故人沈君來訪。”
沈君記得,在書信之中,權輔兄說他在國子監。
故而在入了京城之中,他便讓管家先去購買新府。
自己則是迫不及待的來到了傳聞之中的國子監。
國子監的大門很高。
門房白日也無什么事,天氣燥熱之下,也只是躺在坐椅之上。
國子監的門房聽到他的聲音之后。
淡淡的抬起頭打量了他一眼:
“曾安民?還學子?”
他譏笑的看了一眼沈君。
懶得搭理他那么多,翻了個身子道:
“小曾大人沒空見客,你從哪兒來,就回哪兒去吧。”
沈君聽了這話也不生氣。
他行商已久,早知閻王好過,小鬼難纏的道理。
他面露微笑,從袖中掏出一袋叮當做響的荷包。
不動聲色的放入那門房的手中:
“還請行個方便,在下與曾少爺確實是舊識。”
只是…
門房冷冷的看著他。
將他手里那沉甸甸的荷包往地上一扔“啪”的一聲。
發出了落地之音。
“每日來尋曾大人的“故友”不凡己,還用這等下作的手段,實令人作嘔,快滾!”
“莫打擾我休息。”
說完,那門房便從躺椅之上翻了個身,懶得再搭理沈君。
“這…”
沈君愣了愣。
他見國子監區區一個門房便能忍住錢財誘惑,心中不僅沒有生氣,反而對國子監這個部門升起一抹敬佩來。
“不愧是國子監。”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隨后緩緩彎腰,將荷包撿起,拍了拍上面的灰之后,便收入腰間。
便轉身朝著樹蔭之地而去。
躺椅上的門房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他的背影。
嘴角又重新浮現出冷笑:
“連小曾大人如今已封縣子的消息都不知道,還說是故友…”
說著,他的目光便朝著自己腰下那更大,更鼓的荷包看去,隨后便咧嘴一笑:
“還是柳弦少爺出手大氣!”
“明明為小曾大人擋住閑訪人員本就是我的職責,還給了如此豐厚之禮。”
說到這里,他的面上已是堅定無比。
為小曾大人擋住這些訪客,他必盡心盡力義不容辭!!
沈君站在樹蔭之地,耐心的等待著。
終于。
他看到了一個身著國子監衣服的學子。
只是這學子的相貌看起來…
沈君微微皺了皺眉。
此人面相確實不錯。
就是頭上的那朵紅色海棠花太過浮夸了些。
“這位兄臺。”
沈君從樹蔭之下緩緩走出,攔住了那學子的路,對其行了一禮道:
“不知道您可識得曾安民,曾少爺?”
柳弦聽到這陌生的聲音,皺眉駐足。
他看向面前這個陌生之人,看著他問道:
“你是誰?”
沈君行商已久,識人之能不說頂尖,也算略通一二。
他自然看得出眼前這人沒有直接搖頭,那便肯定是認識。
“在下沈君,乃是曾少爺之故友,這位兄臺能否替我向曾少爺帶句話,就說沈君來訪,勞煩出來一敘。”
沈君行事,極懂禮法。
他說話從來都控制著語氣,與人盡量散發著善意。
聽到他的話之后,柳弦的身子猛的一頓。
隨后不可置信的上下打量著他。
“額…”沈君有些不明所以。
“你便是沈君?金太平的沈君?!”
柳弦的眸子猛的一亮。
他看著眼前這個與自己年齡相仿的年輕人。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就是頓覺親切無比。
“哦?閣下識得我?”
沈君聽到這話,眼前也是猛的一亮。
沒想到這里還能遇到認識自己的人!
“自然識得,權輔哥哥經常在我面前提你,說你年紀輕輕極重感情,行事又頗為周正,讓人心生好感。”
“我早就對你神往已久,每日盼星星盼月亮見你一遭呢!”
沈君有些懵然。
我…有那么好嗎??
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那個,在下柳弦,字鳳年!”
“世人皆稱我柳海棠。”
“走,隨我去見權輔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