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墨唯一漸漸有所變化的漂亮臉蛋,蕭夜白再下一城,“這件事,應該很快也會有人傳到爸的耳朵,甚至是爺爺…你覺得,他們會怎么想。”
病房里陷入了極致的安靜。
沒有人說話。
而墨唯一也慢慢的冷靜了下來。
她想到剛才進門的時候,蕭夜白正在看著電腦屏幕,仲愷在噼里啪啦的打字,電腦里好像還傳出了男人說話的聲音…
昨天墨耀雄跟她提醒過最近墨氏要和周氏談合作,今天仲愷也跟她說過這件事情。
周家在南城是“四大世家”之一,和其他三個大家族一樣,擁有無可撼動的家底,和雄厚的實業基礎。
雖說這些年墨氏在蕭夜白的執掌下發展迅猛,財力雄厚,但若論起家族底蘊,還是和這些頂流的大家族比不了的。
墨唯一就算再不懂商業運作,也知道這種戰略性的合作進行到一半突然被搞砸了會是什么后果,不但前期墨氏的所有努力都會白費,后期帶來的惡劣影響才更是無法預估的…
蕭夜白和她的這一段婚姻關系太過特殊,本來外界就對墨家頗有微詞,加上不久前他剛宣布她懷孕的消息,這時候卻突然爆出兩人感情不和…
前后矛盾,不但會影響到墨氏的形象,更容易讓合作方對墨氏產生信任危機,尤其現在墨老爺子還躺在病房里…
墨唯一自認不是那種不可理喻的女人,雖然在聽到凌之洲手腕脫臼的時候,她真的很生氣,氣到甚至一度失去了理智。
墨唯一死死地捏著手指,表情糾結,心情更是無比的復雜。
她沉默不語。
一旁的眾人也沒有說話。
然后,蕭夜白淡淡的吩咐,“你們先出去。”
仲愷看了一眼,忙抬腳往病房外走去。
其他人也一一跟上。
等房門關上,蕭夜白看著站在病床前的女人,“你過來。”
墨唯一眉心皺了皺,一咬牙就說道,“我不知道你剛才在開會。”
蕭夜白語氣沉沉,“然后呢?”
墨唯一:“…”
她再一次皺了皺眉,慢慢的開口說道,“是我太沖動了,我不應該不分場合就給你難堪,還被那么多人都看到了。”
墨家小公主難得低頭認錯。
尤其眼下,兩人的夫妻關系堪稱惡劣的情況之下。
可蕭夜白的臉色依然沒有好轉,聲音也依然低沉,“就這?”
墨唯一原本就不是那種好脾氣的人,一聽到這話,瞬間再次被激到,“是你先過分的!有什么不滿,你可以沖著我來,讓人對付我朋友算怎么回事?凌之洲他只是一個很單純的學生,我知道你一直都不喜歡他,也對他有偏見,但是人家什么事情都沒做就被弄傷成那樣,還當著那么多人的面…你讓他同學怎么想我?讓學校里的人怎么看我?”
蕭夜白嘴角冷冷的勾勒出一道淺弧,“以前怎么沒見你這么在乎同學的看法?”
墨唯一:“…”
“你懷孕了,為了你的身體著想,這陣子最好不要去學校了。”
墨唯一立刻問,“這是你的條件嗎?”
是不是只要她不去學校,他就不會對凌之洲做什么?
蕭夜白不置可否,“等會醫生要過來做檢查,衣柜里有干凈的襯衫。”
墨唯一看著坐在病床上的男人。
他依然滿臉是水,頭發也濕了,病號服的前襟因為濕透已經粘在了胸口…
透過輕薄的布料,還能很明顯看到里面包扎著的白色紗布。
墨唯一在心里掙扎了好一會,才放下手里的包,轉身走向衣柜。
當時蕭夜白失血過多,被緊急送到了靠近麗水灣的這一家公立醫院。
不是私人醫院,所以條件也沒有南宮醫院那么的好。
墨唯一記得之前她在這里住院的時候,某人很強烈要求她要么換一家醫院,要么就搬回家住。
可現在他都在這里住一星期了,眼看要出院了也沒說要換一家條件更好的醫院。
墨唯一拉開簡便的衣柜門,看到里面掛著兩套干凈整潔的襯衫西褲。
都是蕭夜白平日里常穿的款式。
她拿了一件白色襯衫。
轉過身,就迎上男人幽幽的黑眸。
墨唯一低下頭,走到病床邊,將襯衫直直的遞了過去。
誰知蕭夜白說道,“我右手受傷了。”
墨唯一手指緊了緊,“仲凱說你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因為這句話,男人的眼底微微一動。
墨唯一突然也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么。
而男人的表情,很顯然也是聽出來了。
估計會覺得她在私底下通過助理偷偷關心他的身體康復情況…
但墨唯一也懶得解釋了,她將襯衫放在病床上,“那就等會讓周嬸幫你換吧。”
“這就是你的誠意?”蕭夜白淡淡的發出疑問。
墨唯一說,“我已經道過歉了。”
想讓她幫他換衣服?
不可能!
“你是道歉了。”蕭夜白的語氣依然平淡,“你肯定也知道,就算你不道歉,讓所有人都知道我蕭夜白被你當眾潑了一臉的水,我也不會對你做什么,但是。”
他緩緩勾起嘴角的弧度,“我很不喜歡那個凌之洲。”
明明是在笑,卻讓她在這個夏初的季節里分明感到一份寒意。
語氣神態也都很淡定,卻透露著明顯的壓迫感。
墨唯一死死地咬著下嘴唇。
她天生皮膚就白,懷孕后基本就不怎么化妝了,但是今天因為出門,還是涂了一層淡淡的口紅。
此刻被她咬著,就像是烙上的一抹眼紅,映襯著白皙的臉頰,格外刺目。
然后她閉了閉眼睛。
再深吸一口氣。
“算了。”墨唯一視死如歸一般,直接抬手放在男人的領口上,剛要幫他解開病號服的紐扣…
“先幫我把臉擦干凈。”
墨唯一:“…”
她告訴自己要忍耐。
畢竟凌之洲是無辜的。
他只是一個普通的學生,實在沒有必要因為自己和蕭夜白之間的私人恩怨,引來對他的惡意報復。
而且他根本就不可能是蕭夜白的對手。
墨唯一伸手拿過旁邊桌上的紙巾盒,從里面抽出紙巾,幫他把臉上的水漬全部擦拭干凈。
“頭發。”
“脖子上也有。”
墨唯一抽著紙巾,全部一一照做。
終于將潑出去的水全都擦干凈了,她放下紙巾,伸手去解開他病號服的紐扣。
從上往下將紐扣解開,一眼就看到了里面胸口上包纏著的白色紗布。
眼睛迅速的眨了一下。
幾天前臥室里血腥的一幕仿佛從眼前閃過…
然后墨唯一強迫自己移開了視線,將病號服從他的身上脫了下來。
蕭夜白就這么坐在那里,從始至終,目光緊緊的定在墨唯一的臉上。
當她靠近自己,發絲間熟悉又撩人的香氣傳來…
還有那略顯冰涼的小手,不經意的在他光裸的皮膚上劃過…
喉結不可抑制的上下滾動了一下,蕭夜白說道,“手怎么那么涼?”
墨唯一的手指頓了一下。
并沒有接話。
她將脫下的病號服丟在一旁,拿過白色襯衫再幫他穿上,從下往上系上紐扣。
終于將衣服換好,她也由衷的松了口氣。
拿起那件濕掉的病號服,剛要離開,胳膊卻被男人的手握住了。
墨唯一身子一僵,手指無意識的攥緊,“我已經幫你換好衣服了,誠意還不夠嗎?”
蕭夜白看著她姣好卻冷清的側臉,“你好久沒有喊我的名字了。”
這陣子她心情不好,每次總是“蕭夜白”、“蕭夜白”的叫,有時候還會叫他…“蕭總”。
“你什么意思?”墨唯一猛地轉過臉。
蕭夜白勾起嘴角,“像以前那樣,叫一聲我聽聽。”
墨唯一忍著翻白眼的沖動,強迫自己開口喊了一聲,“小白。”
久違的稱呼,再一次喊出來,其實她并沒有什么太大的感覺。
蕭夜白似乎也沒有什么反應,他依然維持這個姿勢看著墨唯一的臉部神情,然后說道,“不是這個。”
墨唯一氣的瞇起了貓眼,“蕭夜白,你在玩我?”
蕭夜白微笑,“我想聽你叫我一聲老公。”
墨唯一的怒氣已經忍不住了,也根本無法冷靜,直接把手里濕掉的病號服丟在了地上,“蕭夜白,你不要得寸進尺!”
蕭夜白隨意的瞥了一眼地上的衣服,緩緩開口,“結婚以前,你好像就天天在你的好閨蜜面前稱呼我為你的老公了。結婚這么久了,我讓你喊一聲老公就說我過分?”
墨唯一將臉又轉了回去。
用了近一分鐘的時間,才讓自己的情緒漸漸冷靜下來。
結果等她嘗試的張開嘴…
五秒鐘后。
“我喊不出來。”墨唯一的聲音木然又僵硬。
“為什么喊不出來?”
“可能對這兩個字過敏吧。”
蕭夜白:“…”
他眼睛瞇了起來,握著她手臂的手指也在用力。
只是還不等他說話,一陣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墨唯一立刻甩開他,過去拿包。
結果等找出手機,看到上面的來電顯示,卻有些遲疑了。
電話是凌之洲打過來的。
“誰的電話?”
聽到蕭夜白的聲音,墨唯一直接按下了掛斷。
再度開口,聲音里已經恢復冷靜,“這件事情是我做的欠妥,我會親自跟爸,還有爺爺解釋,但是也請你記住自己說過的話,如果再被我發現你讓人對我的朋友動手,我不會再這么輕易就算了。”
蕭夜白看著她。
目光審度,似乎在權衡著什么。
過了大約幾秒鐘后,他挑眉道,“最近別去學校了。”
墨唯一答應了,“可以。”
反正本來也就是出去放放風。
懷孕后因為身體不好,她也懶得出去,誰知道今天第一次回學校就鬧出這樣的事。
不去就不去,她換別的地方也是一樣的。
病房門再度被打開,走廊上的眾人回到病房。
仲愷很明顯發現房間里的氣氛已經不如先前那般的緊繃。
而且蕭總的衣服居然都換了,應該是小公主…
“送公主去南宮醫院,路上注意安全。”蕭夜白沉聲安排。
“是。”
墨唯一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
關上房門,仲愷小心翼翼的問道,“蕭總,周氏那邊讓我們給個說法,還有,剛才的視頻,好像被誰發到微博上了。”
蕭夜白沒有說話。
但這種事情被發到微博還被大家討論,想必心情很不好!
于是。
“簡直太過分了!蕭總你放心,我已經讓人去查那個博主的IP了,如果是我們公司內部人,蕭總你一定要把…”
“把電腦拿過來。”
“好的。”仲愷立刻將筆記本放上移動桌面,推到蕭總的面前。
蕭夜白單手操作著電腦桌面,看著微博上的那些言論,臉上卻沒有任何的波瀾。
仲愷在一旁候著,也不敢多嘴。
直到蕭夜白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喂。”
聲音冷漠,態度也不熱切,讓電話那頭的戰堯很不滿意,“喂什么喂?我沒有名字的嗎?這幾天我不給你打電話,你就不給我打是不是?我特么還以為你死了呢!”
“死不了。”
“操!那你打電話給我干嘛?”戰堯語氣很沖。
自從幾天前在病房被某人趕走后,他就發誓不會再主動拿熱臉貼冷屁股。
等了一星期,好不容易這小子打電話過來,他還以為跟自己道歉來著,沒想到還是這么一副性冷淡的語氣。
“那我掛了。”蕭夜白說著,就要掛斷電話。
“草特么的,你掛,你敢掛電話老子就敢跟你絕交!”
于是蕭夜白沒有掛電話,“有個事要你幫忙。”
“我都看到了,是要刪帖是吧?”
戰堯簡直要被他氣死。
可能這就是傳說中的渣男吧?
傷了別人的心,從來都不會主動去哄。
等時間過去了,別人已經傷口復原了,結果一問才發現他根本就沒覺得自己哪里有問題。
傷了一個寂寞!
“難怪小公主要跟你離婚。”戰堯脫口而出。
蕭夜白眉心皺了皺。
我在跟你談正事,你跟我談離婚?
戰堯問他,“你跟小公主到底怎么樣了?網上都在說你在病房里突然被她潑了一臉的水,真的假的?真的是她做的?”
蕭夜白沒有說話。
等于默認了。
“呵呵。”戰堯想到那畫面就想笑,“我猜也是,除了她,誰敢往墨氏總裁的臉上潑水,上次好像還打你巴掌了吧?嘖嘖嘖,你說你,怎么就能把自己作成現在這幅德行?我現在真特么后悔,當初就不該勸你利用她,現在好了,我居然還覺得是我對不起你們…”
“跟你沒關系。”蕭夜白淡淡的打斷他。
有些事情,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蕭夜白也知道,這么多年,墨唯一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但是人總是會長大的,以前的單純天真,都會是懂事之后的反噬。
成長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只不過剛好集中在這個時間點爆發了而已。
過去就好。
戰堯感嘆了好一會,突然說道,“要不,我建議你就這么算了吧。”
“什么意思?”
“女人就是這樣,得寸進尺,還喜歡鉆牛角尖,有時你越跟她對著干,她越叛逆,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出來。何必呢?你看你傷成這樣她也一點都不心疼,我建議不如冷她一段時間,實在不行就離了算了…”
“我不會離婚。”
“為什么?”戰堯不懂,“反正這段婚姻本來就不是你自愿的,墨老爺子也一直不喜歡你,既然手上已經有了超過一半的股權,離婚也沒什么,反正吃虧的也不是你。”
蕭夜白沒有說話。
“你是舍不得她肚子里的孩子?還是舍不得她這個人?沒錯,小公主的確很漂亮,但現在她對你的感情淡了,她不愛你了,你還這樣抓著這段婚姻有意思嗎?”
男人嘴角勾起涼薄的弧度。
墨唯一對他的感情淡了?不愛他了?
他不信。
而且,就算不愛了又怎么樣?
只要她繼續留在他身邊就好了,很快他們還會有一個孩子,他們依然會是南城人人稱羨的模范夫妻。
墨唯一回到車上,就撥通了凌之洲的電話,“不好意思,我剛才沒看到手機。”
凌之洲:“沒關系,我是擔心才給你打電話的,學姐,你沒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
“剛才同學告訴我才知道,說蕭總在病房里被你潑水了,我擔心他對你發脾氣。”
墨唯一說,“沒有。”
“那就好。”凌之洲又問道,“蕭總是胃不太好嗎?”
蕭夜白住院的消息,外界多有耳聞,但具體為什么住院,對外宣稱的只是胃病。
并不知道其實是因為受傷才住院的。
墨唯一也沒打算說實話,“嗯”了一聲。
“都是我的錯,我真不知道蕭總生病了,現在看來應該是生病住院無法照顧你,所以才派保鏢跟著,保護你的安全。今天早上要不是我硬要拉這你打游戲的話,他也不會生氣讓保鏢動手,你也不會因為我跟他發脾氣,現在網上傳的沸沸揚揚,該不會影響到你們家公司吧…”
“這件事跟你沒關系。”墨唯一說道,“是他做的太過分了。”
“蕭總也只是關心你,學姐,要不以后你少來學校吧,我們也少見點面,免得再被他發現了不開心。”
凌之洲這么說,讓墨唯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她問道,“你的手還疼嗎?”
“不疼了,小傷而已,醫生說休息幾天就沒事了。”凌之洲輕描淡寫,“你放心,我沒那么脆弱。”
墨唯一還是覺得過意不去,“我最近就不去學校了,不過我會讓人去探望你的。”
“好,謝謝學姐。”
掛斷電話,墨唯一立刻打開手機微博。
隨便點了一下話題榜,就看到一條微博被頂了上來。
墨氏總裁當眾被老婆潑水!
博主自稱是周氏公司商務部的某工作人員,一直負責協作部門領導跟蹤兩家的合作案,今天上午在雙方視頻會議的時候,突然墨氏集團總裁蕭夜白的攝像頭顯示,有一個女人沖進病房拿起水杯就朝他潑了過去。
當時聽到病房有人喊“公主”,所以基本可以判定潑水的女人正是蕭總夫人墨唯一,因為鏡頭很快被切斷,所以具體原因暫時還不知道。
微博里還放了一段視頻,雖然只有不到10秒鐘,但上面的彈幕非常精彩:
這算是直播事故了吧?
神特么的直播事故,明明是開會時突然被潑的!
估計不知道在開會。
肯定啊,不然能被拍下來嗎?
沒想到上流社會的模范夫妻私底下是這樣相處的。
鏡頭拍不到的地方是不是能打起來?
果然豪門跟娛樂圈差不多,都是表面夫妻,私底下各玩各的!
半年前墨小姐的出軌新聞還有人記得嗎?
當時我就覺得不對勁了,叫我預言帝!
不過這位蕭總長的太好看了吧?
懟臉拍,無美顏居然也這么好看!
不好看能入贅做豪門女婿嗎?
聽說他是養子,因為墨家沒兒子才入贅的。
墨小姐只是找了個聽話的老公繼承公司吧?
美強慘…
很顯然,蕭夜白被潑水,成了受害者,是眾人眼里的憐憫對象。
而她這個潑水的女人…
就是囂張,跋扈,私生活紊亂的刁蠻大小姐!
墨唯一關上手機。
網上怎么說她根本不在乎,但是這樣的言論肯定會對墨家造成不好的影響,再想到剛才病房里蕭夜白說的那些話…
墨唯一看著窗外的車水馬龍,只覺得頭疼無比。
半小時后,車子緩緩駛入南宮醫院。
墨老爺子的病房在最頂層最里間。
隱蔽性強。
除了醫生,和墨家人,任何人不得入內探訪。
走廊上還有一眾穿黑衣服的保鏢守在門口,戒備森嚴。
墨唯一也知道,早年墨家黑道發家,有好長一段時間混跡黑白兩道,肯定或多或少會沾染一些不光彩的東西。
如今墨老爺子住院療養,外界一直傳他風燭殘年,行將就木,為了避免有仇家趁這個機會動手尋仇,不得不提高警惕。
“公主。”容安幫忙推開房門。
墨唯一走進病房。
病床上的老人剛喝完午餐粥,聽到聲音轉過頭看著她。
也就一個星期沒見,老人家似乎瘦了許多,和上次比,氣色也更差了。
“石伯,我爺爺怎么看著情況更嚴重了?”墨唯一問。
從小到大,她還從來沒見過爺爺這么一副…孱弱的模樣。
石伯解釋道,“老爺子年紀大了,這種大手術特別傷元氣,能扛過來已經是奇跡了,你別著急,醫生說需要靜心調養,所以等會兒說話的時候,你注意千萬別刺激到他的情緒。”
“好。”墨唯一點頭。
等石伯離開,她走到病床邊坐下,“爺爺。”
墨老爺子看著她,張嘴喊道,“唯一,你來了。”
聲音虛弱又無力,但是看到孫女還是很開心的,嘴角的胡須都笑的翹了起來。
墨唯一握著老人家的手,心情復雜。
一周前對他的那些怨恨,隨著這一周里經歷的那些事情,此刻已經徹底煙消云散。
可能是看孫女不怎么開心,墨老爺子問道,“怎么了?是不是又跟夜白鬧矛盾了?”
墨唯一搖頭。
“沒鬧矛盾就好。”墨老爺子虛弱的喘著氣,“你放心,這幾天我已經在立遺囑了。”
墨唯一只覺得鼻子一酸,“立遺囑做什么,你會好起來的。”
“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最清楚。”
歲數到了不得不服老,這一場手術讓他元氣大傷,就算是康復,哪里還能有昔日的神采?
現在的他,就是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隨時都有可能兩腳一蹬就歸西了。
所以該安排的事情,他必須提前都安排好。
“我把我名下的股份分成了三份,一份捐給我們墨家的福利機構,一份留給你,另一份,留給你肚子里的孩子。”墨老爺子喘了喘氣,稍微休息了一下,繼續慢慢的說道,“我會讓律師寫清楚,在十八歲成年之前,任何人都沒有權利去動我重孫的那一份股權,包括他的父親蕭夜白。”
墨唯一視線模糊,“爺爺…”
她拼命的眨著眼睛,想把眼淚逼回去,可說話時,聲音里還是帶上了哭腔,“這些事情你不用管,你好好養病啊,先把病養好,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好好好。”墨老爺子哄著她,“你別哭,懷孕了不能哭,這樣對孩子不好。”
“嗯。”墨唯一點頭,忙擦干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