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孤注一擲
“這價格——我不賣了。”
心中的念頭幾個回旋，趙關山就硬著頭皮把所有實操材料收了回來。
而那奸商老板依舊冷眼看著，一點都不意外的樣子。
“這就是行價，愛賣不賣！”
趙關山大致明白了，他今日就算是去其他店鋪，也只會得到同樣的價格。
沒有多說什么，他就像是一個天真幼稚，卻執拗相信人間自有正義在的少年，一聲不吭的掉頭就走。
不出意料的，他收獲了那奸商老板的一個無謂的冷笑，這樣的小兔崽子，司空見慣。
能拿著實操材料出來售賣的，必然是道院文科學生，而且肯定是三加一的課程有把握拿到滿分，但那又怎樣？
哈！我這里可是有十個滿分的煉氣士學徒呢。
最重要一點，私自帶實操材料出售這件事擺不到臺面上的，所以欺負這樣的道院文科學生，一點風險都沒有。
走出這作坊店鋪，趙關山臉上仍舊帶著執拗的表情，義無反顧的走進第二家作坊店鋪，第三家。
哪怕明知道會是怎樣的結果。
一條街走下來，差不多二十幾家作坊店鋪，不出所料的，全都給了同樣的價格。
而趙關山也仍舊堅持，不賣！
當然，沒有誰在乎他的想法，他連成為個樂子人都不配，那些作坊店鋪老板也不會把這件事當做什么談資，轉眼就會忘了。
可是，趙關山仍舊收獲巨大。
因為從第二家作坊開始，他就在觀察，記憶并分析這些作坊店鋪的經營模式，生產方式，以及具體經營范圍。
單獨一家還看不出什么，但是這條街二十幾家一個不落的看下來，至少都夠寫出一篇三千字的總結報告了。
找了個不礙事的街角，趙關山一屁股坐下，目光打量著，心中已經快速的整理出了相關的情報。
“首先，這些商鋪都是維修作坊+零售的經營模式，經營范圍主要是供靈法陣，靈能設備，靈能武器這三種，且只有一家是兼著出售藥劑的。”
“其次，這些作坊商鋪的規模都差不多，最少都有十個操作臺，最多的有十五個，這些操作臺就相當于修仙工業的車床，是維修，生產的重要生產資料，也是核心重資產。”
“第三，這些作坊商鋪的大門上都銘刻著三個相同的符文印章，其中一個是鎮魔司的專屬符文印章，雖然剩下兩個不認得，但引申理解，應該是類似地球上的工商管理營業執照什么的。”
“也就是說，在這里做生意需要三個部門的同意。”
“至于那個兼著出售藥劑的店鋪，則是有四個符文印章。顯然在這塊，道宮的管理是很到位且嚴苛的。”
“第四，現在是上午，我走了這一圈，基本沒看見有顧客上門，但是這些作坊里的操作臺卻基本都在運行著，也就是說，生意很好。”
“第五，通過這些操作臺上正在維修的各種物件來計算，供靈法陣的維修數量只有三件，靈能設備的維修是四十五件，都是小型的，剩下七成以上全都是靈能武器的維修。”
“所以不排除，這些作坊商鋪擁有穩定的生意伙伴，比如與鎮魔司合作等等。”
“但是，同樣也不排除，會有零星的客源上門，道院那邊通過免費維修的方式，都能招攬到足夠多的需要維修的靈能設備和靈能武器，沒道理外面沒有的。”
“但道院免費維修的劣勢在于長達十天的維修工期。”
“在外面作坊維修的話，嗯，通過對這些作坊的庫存來看，假若不存在其他庫存的話，最快的維修工期應該是在三天左右。”
“所以，現在我只需要繼續等下去，等到入睡雞鳴的時刻，就能確定我以上的猜測了。”
“甚至不需要那么久，那些武道士和武道士學徒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從敕印長城上輪休，只要不死，總會來維修靈能武器。”
“臨江府這么大，能維修靈能武器的地方一定很多，但是相對應的，武道士與武道士學徒也會很多，光是臨江道院，每年都有將近五千名武道士學徒結業的。”
“如今這條街竟然有二十多家維修作坊，說明在周圍這一片區域，這里都是很著名的，形成了規模的，被大眾認可的維修區，我只要等待就好。”
分析完畢，趙關山也不折騰了，臨江府這么大，肯定有不坑人的作坊商鋪，但他不知道去哪里找，時間也不多了，他也不可能以十倍的差價把自己那批實操材料賣出去。
那不但是在侮辱他的智商，也是在侮辱道院實操制度的初衷，更是在侮辱知識。
他還可以有更好的選擇。
漫長的等待過后，
雞鳴聲又響了三次，趙關山早已餓得前心貼后心，從時間來看，現在應該是下午的四點，再雞鳴一次，道院就下學了。
就在此時，他看到了一個符合他分析畫像的目標。
這是一個孔武有力，強壯高大的男人，三十歲左右，留著大胡子，一身的兇悍氣息。
他從平民區那邊走了過來，背上背著一個巨大的包裹，一邊走，一邊警惕的看著四周，但同時又有一種漫不經心的樣子，他在努力讓自己放輕松。
很矛盾，但又不矛盾。
因為他是一個強大又可怕武道士。
應該是昨天才從敕印長城上輪休回來，回到家中與妻兒團圓一晚，今日才有空出來維修或保養他的靈能武器。
而從他背著的包裹形狀來看，這應該是一具折疊起來的靈能塔盾。
雖然這種靈能武器趙關山也在道院維修保養過，但眼下顯然不符合他能維修的，不是不會，而是缺少相關的材料，以及操作臺。
靈能塔盾重達五百斤，輕易不會損壞，但只要損壞那就得上操作臺，就趙關山這小身板，他是無法空手維修的。
但沒想到，他就這么多看了幾眼，立刻就引起那大漢的注意。
他兇神惡煞般的看過來，不過在看見趙關山這孱弱的模樣之后，又自嘲的笑笑，這才放松了警惕，大步走過。
而隔著十幾米，趙關山都有一種重型坦克從旁邊開過去的震撼感，這就是力量，代表著武道士的力量。
可惜啊，他只能成為煉氣士學徒。
眼看著那大漢都沒有怎么選擇，就徑直去了第四家作坊，趙關山若有所思，情報又多了一條，那就是很多武道士都有固定的維修作坊，所以不要去搭訕這樣的目標。
他之前去售賣實操材料，那些奸商老板不當回事，但是如果他敢在外面搶生意的話，多半會惹麻煩。
于是趙關山立刻起身，走過街道，在更遠處的平民區這邊找個角落，繼續觀察，繼續等待。
很快，自平民區這邊又走出了一家人，是一家三口，男子明顯也是武道士，女子則是煉氣士學徒，懷里抱著嬰兒，正符合在家照看孩子的條件。
他們一家像是很享受這樣的時光，走的很慢，但男子背后，同樣背著一個包裹，明顯也是去維修靈能武器的。
只是，趙關山才看了兩眼，那男子銳利的目光立刻就望過來，一個個警惕得不成樣子。
他只能訕訕的笑笑，心中有一絲傷感，曾幾何時，他這個世界的父母，應該也是這樣，在一個輪休的午后，抱著還是嬰兒的他來這里維修靈能武器吧。
許是看到了趙關山臉上的傷感落寞，再加上他過于瘦小脆弱，當然更大的可能是心情好吧。
那男子帶著妻兒經過一旁的時候忽然問道。
“小子，你是道院學生，文科幾級？在這里轉悠什么？”
趙關山有些倉促的拱手，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文科九級，我今天曠課，想來這邊賺點外快。”
“賣實操材料？哈，那你這外快可賺不來多少。”
那男子立刻懂了，這根本不是秘密。
只不過他并不歧視，因為在這里，能夠賣實操材料的，才是滿分優等的好學生，因為有足夠的把握通過結業考核，那么把分配給自己的實操材料賣了補貼家用，都是可以理解的，就是奸商太黑沒辦法。
調侃一句，那男子就對他的妻子笑笑，便要繼續往前走，他就是隨意詢問一下，天下不平之事太多，他只能管好自己一家人。
此時，趙關山猶豫了一下，忽然開口，“前輩，你是要去維修靈能長槍嗎？我能修，半價，而且天黑之前就能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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