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長恨人心不如水
“爺爺！您什么時候來的？孫兒失禮了。”
闞舜這才發現闞石就在身后，趕緊轉身施禮。闞石微笑著摸摸他的頭，溫和地對他說道：“舜兒，看你看的這么專注，我就沒有打擾你；你是我的孫兒，不必在爺爺面前這么拘謹。”
闞舜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低頭答道：“是！爺爺。”
闞石見他這副樣子，心里明白他在想什么。于是牽著他的手，走到甲板上的藤椅坐下，拍拍他的手說道：“舜兒，你是不是在為你母親和曾外祖父的事情，心中還有芥蒂？”
“沒有！”闞舜搖搖頭，他神色黯然的問道：“爺爺，您沒有廢去母親的皇后位置，甚至沒有處決曾外祖父。是不是因為我？”
闞石一楞，笑道：“傻孩子，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我們的法律并不搞連坐。你曾外祖父預謀謀反，又刺殺你三叔未遂，證據確鑿，被判了終身監禁，這是法律的公正。處決不處決有法庭判斷…”
“…至于你的母親，這些事情他都沒有參與，你母親為了你，使用一些小手段，也是出于她對你的愛，并沒有違背法律。所以我也沒有理由去廢掉她的后位。我不是常說依法治國嗎？那我們還是更加應該遵守游戲規則。這一切都與你無關。”
“噢，那我可以去探視曾外祖嗎？”闞舜問道。
闞石微笑著點點頭說：“當然可以，你曾外祖父雖然是個罪犯，但是犯人還是有人權的。你去探視他，合情合理呀，又沒有違反法律。為什么不去做？…“
”…小小年紀心思不要太重，不要胡思亂想，心胸放開闊一點。我知道最近你心里面很苦，自己最親的兩個人都被卷到這幾個案子里，別人也躲著你，甚至自己的叔伯兄弟也疏遠你。還要面對外人異樣的目光。最近你的日子過得戰戰兢兢，憋著很難受吧？”
闞舜眼淚刷的就下來了，他撲到爺爺的懷里忍不住放聲大哭。他哽咽的說道：“爺爺，我心里好難受。我從來就不想當儲君，可我的親人都為了這件事，犯下了大錯。是我拖累了他們。”
“傻孩子，他們犯了錯是因為他們的野心，這和你當不當儲君沒有關系。再說你是皇位第一繼承人，當儲君也是你的責任。你難道想逃避自己的責任嗎？你今年十一歲了，已經是個男子漢，怎么能夠不承擔自己的責任呢？”闞石愛憐的替他拭去眼淚，把他摟在懷里。
闞石指著海面對闞舜說道：“看到外面的大海了嗎？這世界上最寬闊的是海洋，比海洋更寬闊的是天空，比天空更寬闊的是人的胸懷。爺爺帶你看大海，就是希望你的心胸比大海更寬闊，眼睛不要盯在方寸之地，要有更寬闊的視野…”
“…不要埋怨你的母親和曾外祖，他們做下這些錯事，只是因為見識太淺薄了。你應該感到幸福，因為至少他們是愛你的。人生至高的幸福，便是感到自己有人愛;有人為你是這個樣子而愛你，更進一步說，有人不問你是什么樣子則仍舊一心愛你。”
“嗯，爺爺我明白了。”闞舜認真地點點頭，眼睛也看向遼闊的大海，長時間來壓在心頭的抑郁也一掃而空…
闞石回到自己的房間，見到黎巧正在收拾行禮，樂呵呵的跑過去幫忙。黎巧見他毛手毛腳的樣子，把剛剛拿出來的衣服就弄得一團糟，便拍開他的手嗔道：“哎呀，你別添亂了！真是越搬越亂。嗯，舜兒怎么樣了？”
闞石拍拍自己的額頭笑道：“呵呵，老將出馬一個頂倆。總算是讓這孩子打開心結了，唉，這孩子心里面承受著很大的壓力啊！憋在心里都快變成神經病了。”
“嗯，都是大人作孽。尤其是他那個曾外祖父狼子野心，知人知面不知心，虧你當初還那么器重他。差點害了我的乖孫。法院竟然沒判他死刑。真是豈有此理！”黎巧憤憤不平的說道。
闞石笑道：“你呀！嘿嘿，真是頭發長見識短。不懂就不要亂說，殺了力牧哪有留著他的效果好。”
“哦！老公，說說看，難道這里面還有什么門道？”黎巧好奇的問道。
“嘻嘻，這里面的學問可大了去了。”闞石得瑟地答道。
“少賣關子，說來聽聽。讓小女子也長長見識。”
“嗯，你聽我解釋，力牧對于我們來講是一個叛賊，但是他忠于軒轅黃帝，不忘舊主。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又是忠臣。我如果讓法庭判了他的死刑，反倒成全了他忠義的名分。而我偏偏就不殺他，讓他成不了烈士，也不至于名垂千古…”
“…同時，我又向外面釋放了一個信號，我們正在扶持儒家，儒家不是提倡忠君愛國嗎？你看，皇家需要忠臣，哪怕是敵人的忠臣，我們也很尊重，同時還可以表現我們的寬容。嘿嘿，這效果豈不是事半功倍！我們這樣做，也顯示皇室尊重司法獨立，恪守王在法下的精神。這樣一舉多得的事情，傻子才不會干。”
“嘖嘖嘖，看不出來呀！連我都蒙在鼓里。你這家伙越來越老奸巨猾了，還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嗤，看你得瑟的樣子，真讓人惡心。”黎巧故作不屑的說道。
“哈哈哈哈…”
闞石開懷大笑，他攬住妻子說道：“沒法子呀！跟這幫老狐貍打交道打久了，熏都被熏出味來了。軒轅、顓頊、共工、力牧等等無一不是人杰，我原以為原始人的智慧就那樣，時間長了我才發現，他們的智商其實一點不低，缺的只是眼界。否則誰輸誰贏還說不清楚了。”
“嗯，我也深有感觸。我那些學生其實學的不比后世的孩子差，甚至更能吃苦。哦！聽武兒說無線電報已經快成功了，難道已經發明的二極管？”
“呵呵，二極管還不行。聽說他們搞出了火花塞式發報機，效果還不錯。現在已經在試用階段了。”
“老公，這才多少年，真是不敢想象，科技發展的這么快。世界被我倆搞得面目全非，華夏成了一枝獨秀，這樣真的好嗎？”
“哈哈！那你讓我怎么辦？難道你讓我去歐洲幫他們發展起來，然后全世界的去侵略殖民。至少我們不會做這樣的事情，我們現在融合的美洲土著，手段溫和多了。如果能夠堅持幾百年，說不定地球真的就變成了地球村，成了一個和諧的社會。”
“但愿如此！”
“努力吧！騷年。”
“還騷年！都老太婆了。”
“哈哈，這世上竟有如此嬌美的老太婆。嘖嘖嘖，你看這皮膚…”
“呸！老東西，別鬧了。把你的手拿開…”
“哈哈哈哈…”
大海并不是永遠那么寧靜，進入太平洋不久，艦隊就經歷了一場忽如其來的風暴，所幸的是艦隊經受住了考驗，楓都號的質量真是不錯。二十天后，楓都號順利抵達金山城外海，巨大的半島就遙遙在望。
金山城就建在后世美國加利福尼亞州西海岸圣弗朗西斯科半島上，地處東經三十七度四十八分，北緯一百二十二度二十五分，半島面積約一百二十二平方公里，三面環水，環境優美；金山城依著地勢而建，是一座由巖石和水泥壘建的山城。
圣弗朗西斯科半島被闞石賜名為美的半島，取得是美帝的諧音，反正他就這么命名了。美的半島三面環水，受太平洋寒流影響，金山城是典型的涼夏型地中海式氣候。因長期受海風影響，金山城夏天的日高溫通常只有二十攝氏度左右，一年大約只有一個星期，會因強勁陸風影響而超過三十攝氏度。
楓都號抵達金山城是八月二十日凌晨，海面籠罩在薄霧之中。八九月正是這里最暖和的月份，盡管如此，闞舜卻感到一絲寒意。這是因太平洋水溫長年在攝氏十到十五攝氏度間，夏天半夜也可能下降到十度以下。
金山城因臨近海邊和金門海峽，下半夜和早上多受霧的影響，但夏季降雨極少，雨季為一到四月間，冬天雖冷，但鮮有降雪。第二遠洋艦隊一支分艦隊就駐扎在這里。分艦隊的司令官正是屠昚，他和一眾軍官在碼頭上迎接太上皇駕臨金山城，跟隨在身后的還有大量的當地民眾。
歡迎儀式過后，闞石帶著皇室人員和當地的官員和軍官一一握手，并主動的和當地的民眾代表寒暄。與當地民眾接觸后，闞石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金山城竟然有大批的本土移民。故土難離，這在華夏可是怪事。
闞石疑惑的問屠昚這是什么原因，屠昚露出神秘的笑容，等闞石等人安頓下來才揭開謎底。原來幾年前，一名分艦隊的木匠在建造鋸木廠時，在推動水車的水流中發現了黃金。這個消息不脛而走，被《金陵通訊》大肆報導以后，引發了全國的淘金熱。短短三個月內金山城人口便激增兩萬多人。
因為《遺產繼承法》規定長子的繼承權，因此很多大家族的次子和庶子都需要另謀生路。其中很多人毅然遠赴海外挖金礦，不少人發了大財。時間久了，很多人習慣了這里的生活。他們覺得這里不錯，也就不想回到故鄉，此后大批人就在這里安家落戶。
華夏十九年元月，又有人在金州某地（后世的加州東北部的蘇特坊）發現黃金后，消息很快的就傳開來，同年八月金州發現金礦的消息傳到國內，各地許多懷著想一夕致富的人開始涌入金山城港口。
華夏二十年起，金州淘金潮真正展開，從華夏各地來到金州夢想實現淘金夢的人絡繹不絕，船上的的旅客、水手甚至船長下了船馬上就前仆后繼的前往金州黃金坊（即蘇特坊），當時金山城港口的帆船到處可見，而市區的人口一夕間暴漲。
這也讓金山城居民從十九年到二十三年之間，從五百多人增加到十八萬人口。如今金山城所謂的四十九位富豪，都是那些于華夏十九年從各地來到金山城想一夕致富的人。
除了各地前來實現淘金夢的投機者外，還吸引了大批的商賈。許多人在金山城開店提供淘金者需要的補給品，商業也變得越發的繁榮，現在金山城里商戶如云，顧客摩肩擦踵，甚至比國內的一些大城市還要熱鬧。
金山城起初是一個小城堡，華夏造幣廠于二十一年成立，主要打造金幣用來流通市場。淘金熱使得金山城如今超過美華城，成為華夏在美洲大陸最大的城市。
闞石夫婦倆聽到以后，不由得啞然失笑，歷史總在不經意中重現一座城市的崛起方式，后世舊金山因為黃金而崛起，今天的金山城也不能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