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匆匆,歲月如梭。華夏四十六年,中秋前一天,江蘇鹽城。
一支車隊駛進了街道,來到了縣衙前的廣場。這是星期六的下午,廣場上熙熙攘攘。
草地周圍密密層層停滿了新舊各異的轎車,不時有公共汽車或其他車輛會從街上經過。
草地中央是縣衙辦公大樓,這是一幢應該建于三十幾年前的縣衙。是有些歷史的木制房屋,久經風吹雨打早就應該重新修建了。
但在華夏帝國,無論你是否承認一點,就是各級衙門從來不愿意花錢去蓋什么縣府大樓,任何一個市縣長官在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往往就會有人站出來挑刺。
“本地居民年收入尚落后于某某縣,某某都沒建新衙門,為什么身為貧縣的我縣反而要浪費納稅人的稅款!”
“縣里的學校需要新的教學設備!”
“納稅人的錢不是用為顯示官府臉面的!”
總之,無數種理由往往會讓地方國民代表議會拒絕這個提案,同時市縣長也很有可能失去選民的信任,從而失去了連任的可能。
在闞舜繼位后,著手進行了大刀闊斧的改革,整個帝國重新劃分了行政區,以省、市、縣、鎮、村對各地進行了重新命名,這幾年帝國的版圖一直擴大到西域。
本土面積已經接近后世的中國,海外的領地更是數不勝數,據四十一年全國人口普查,華夏正式的國民已經達到五億多人口。
闞舜即位后,國民代表大會被賦予了更大的權力,尤其是各個地方的議員被賦予監督朝廷官員的職責,這種制度一直落實到鄉鎮一級,
由于多年不修衙門,由此華夏此時誕生了一句諷刺人的話來——“你家和縣衙一樣破!”
不過,什么事情習慣了也就好了,就像國人過去習慣了那些官威十足的官員,現在就習慣那些永遠帶著笑,比你兒子還親切的市縣長官一般。
車隊在停車場停下以后,匆匆的下了一群人。為首的是一位不到三十歲的青年人,在他的帶領下,一群人尾隨著進入了商場。
臨近中秋,又恰逢周末,商場里的人很多。顧客以鹽城附近鄉鎮的農戶居多,男人們陪著自己的女友或妻子,正擠在賣花花綠綠貨柜周圍,對于他們而言,平時大家忙的要死,今天可是在自己的女人面前難得的一個獻殷勤機會。
從車上下來的人已經進了商場,為首的宋平面帶笑容的站在顧客的后面,他手里拿著帽子。一個拿著冰淇淋的女孩忽然瞥見這個人,眼睛頓時瞪大了。接著又有人看到了這個出現在商場中的“大人物”。
接著一個年輕的小伙子從超市后面跑步出來,死命地想擠過人群。他揮著手使勁推開顧客,嘴里大聲喊道:“這是宋先生啊!”
喊叫時,這家伙朝著宋平奔來,宋平走上幾步去迎接他,于是這個年輕人使勁抓住他的手。他不是像通常人們見面時那樣拱手致意,而是死死的抓住宋平的手,口中念念有詞的重復“宋先生”“你好”之類的字眼。
待他的情緒稍平靜一些后稍定,便轉向遠遠地站成一圈瞪著眼睛圍觀的人群大聲宣布。
“大家快來啊!宋平,宋先生來了!”
但此時,他的話完全是多余的。圍觀人群的神情說明,但凡是鹽城附近鄉鎮的人,沒有誰不認識這位年輕人,這位可是當地家喻戶曉的名人。
如果有誰認不出來這位身材魁梧穿黑色T恤的人的話,那肯定是一個剛剛來到鹽城的外地人。要知道,這位可是鹽城地區國會議員候選人之一,華夏有史以來年紀最輕的候選人——宋平。
其實,任何人只需要抬起頭,看一下高高地懸掛在商場貨架上方的巨幅照片。這張照片比真人還大出數倍,照片里的人長著同樣的臉龐,一雙眼睛中帶著精神十足的勁頭,神情嚴肅而不失親切。
或許因為太過年輕的原因,他特意留了一撇小胡子,寸許長的頭發顯得非常的利落。照片下面的競選口號是:人民的意愿就是我的意愿。
這句話之后,還書寫著:鹽城宋平。在過去的一個多月中,在中國的每一座城市和地區,從街道到商場,再到社區的公布欄以及報紙上,電視中都能夠看到過這張照片。
雖說今年選舉和五年一次的議會選舉沒有區別,華夏的人民已經習慣了每五年這種民意代表的選舉過程。
今年的選舉卻有一點不同的地方,那就是增加了電視辯論環節,讓選舉過程更加的直觀,更加的貼近老百姓的生活,也讓更多的老百姓參與進來。
正如全國各地如火如荼的地方選舉一樣,現在華夏帝國的政治架構越來越穩定,國家的運轉比十四年前更成熟了,已經形成了非常完善的管理體系。
華夏四十六年九月三十日,舉國上下選戰正酣,對于那些政客而言,選戰或許是最重要的,但選戰中的你攻我伐并不會妨礙這個國家的日常工作。
絕大多數朝廷官吏,仍舊按部就班地進行著自己的工作,就像兵部情報司一樣,他們永遠都不會停止自己的工作。
鄒平作為情報司的最高長官,每天手頭上就有大量的工作要處理,尤其是近十年來,對外的情報工作越來越繁重,說起來這和闞源環球大航海造成的后果分不開。
自從環球大航海后,華夏開辟了北非和歐洲的貿易新航路。如今華夏已經占據了印度洋,通過以胡椒為主的香料貿易,賺得盆滿缽滿。
到了今年,參與這種香料貿易的海商越來越多。很多人來到了胡椒產地蘇門答臘,從國營南洋貿易公司勢力范圍的縫隙里,找到了十分危險的西北部海岸中的一小段,后來這里就成了那些私營公司的胡椒交易中心,被民間戲謔地稱為“胡椒海岸”。
華夏帝國作為這個世界胡椒的唯一供應國,利潤高得嚇人。暴力吸引了眾多的華夏人來到胡椒海岸做胡椒貿易,賺取的大額利潤又投資于當地種植園的開發。
帝國對這種狀況是喜聞樂見的,胡椒貿易所付的關稅,大大的充實了華夏帝國的國庫。
胡椒的巨大利潤,除了吸引華夏的海商參與,也引起了東南亞地區土著部落的覬覦之心,國內也有一些不法之徒參與到其中。內外勾結下,形成了一些專門從事搶劫的團伙——海盜。
南洋至印度洋沿途有無數天然形成的海港,也慢慢聚集了大量的海盜。在華夏帝國私人海商參與胡椒貿易的十年中,前來胡椒海岸的船有四百多次,從沒在蘇門答臘西北岸遭到攻擊。
情況到了華夏四十三年就發生了變化。蘇門答臘西北部的居民與華夏商人看似友好的關系在四十三年出現了變故。
華夏四十三年六月。一艘名為“歡樂號”的私人胡椒船,在胡椒海岸附近遭到一群馬來西亞海盜的襲擊,死傷六人,船被洗劫一空。
此事引起帝國朝野震動,在帝國皇帝闞舜的嚴令之下,華夏第一艦隊派出剛服役的最精良的護衛艦“信陽號”,前往蘇門答臘處罰肇事者,由此揭開朝廷武裝打擊海盜的先河。
戰艦到了蘇門答臘后,信陽號的指揮官黎明沒有和當地土著部落酋長取得直接會面,而是在私下偵查失敗后,在夜間實施了突襲計劃。
海軍陸戰隊士兵們連續攻下多處堡寨,殺死了當地部落首領和大多數手下,堡寨內土著居民幾乎全部殺死,土著部落堡寨化為灰燼。
但是這次魯莽的行動產生了嚴重的后遺癥,一是受到國內一些議員的批評,批評者指責黎明在沒有探聽到”歡樂號”被劫持的經過前,就已決定攻打,致使人質死亡,還導致了帝國和當地土著關系的惡化。有報紙質疑,一味的武力能取到效果嗎?
二是在蘇門答臘這邊,戰艦的半夜突襲,殺死了太多的無辜的人,其中不乏和華夏友好的部落。這激起了當地土著的憤怒,一些本來就仇視華夏帝國的酋長借機煽動不滿的土著,和海盜勾結起來蠢蠢欲動。
在軍艦走后,當地人對華夏商船的攻擊更頻繁了。四十四年春,又一艘胡椒船被攻擊,數名華夏人喪生。消息傳回國內后,由此引起了華夏帝國的第二次征伐。
華夏第一艦隊頂住壓力,第二次派出的依然是”信陽號”護衛艦,指揮官黎明吸取了第一次的教訓,他先和涉案的三個土著部落首領談判過,并發出要求賠償的最后通牒后,才開始攻擊。
由于提前有了通牒,土著居民事先撤散,沒有造成無辜傷害。士兵們上岸后放火燒了整個城寨,摧毀了城堡、房屋、船只,留下一片廢墟。
這次介入后,蘇門答臘的海盜雖然還是存在,但不再有華夏船只被當地土著人劫持的事情發生了,可以說部分實現了戰略目的。
同時通過這一次剿滅海盜,繳獲了不少火藥和熱武器,通過對俘虜的審訊,黎明發現國內不法分子勾結東南亞土著,意欲謀反的蛛絲馬跡,他馬上上報給兵部情報司,這引起了情報司的重視,立刻成立了專案組進行調查。
經調查發現,在此時的蘇門答臘,各地幾乎都處在華夏南洋公司的控制下,香料貿易已成了一個壟斷的行業。和后世的某些大企業一樣,這南洋公司做事情也非常的霸道。
六年前,南洋公司新上任的總經理游本山為了追求業績,他對胡椒進行價格管制,限制胡椒交易對象,同時他還要求當地的土著部落,每個成年男女每年必須繳納多少分量的胡椒,這引起了當地土著的不滿。
更加過分的是,為了節約成本,這位游經理在一些種植園,不惜違反帝國的對外政策。還偷偷設有種植胡椒的奴隸,只負責簡單的溫飽。通過這樣的不法手段,這位游經理貪墨了大筆的資金。
在這位游經理掌控當地之前,土著椒農們因為胡椒貿易過了一段好日子,而到游本山控制了胡椒貿易后,種植胡椒不僅少賺了不少錢,還成了一件苦差事。
尤其是近些年來,大批的私人海商參與香料貿易,一些不良商人為了榨取更大的利潤,在當地巧取豪奪,使得當地土著的生活就更凄慘了。使得原先與華夏友好的部落也開始離心離德。
華夏后來有位作家說過:“自然環境得天獨厚的地方,卻受到歷史的詛咒。”就是指這種情況。
有些不法的海商,為了追求更高的利潤,與當地的土著勾結在一起。他們提供武器和火藥,組成的海盜集團更是頻頻搶劫往來的商船,干起了殺人越貨的買賣。
這些年下來,由于南洋的島嶼實在太多了,很多地方在華夏軍隊的掌控之外。久而久之,有些私人海商竟然產生了在海外建國的妄想,企圖在南洋的島嶼上,建立自己的獨立王國稱王稱霸。
這些不安分的野心家,不斷探索海上的島嶼,找到合適的地方以后,就在當地構建城堡,私造武器開始組建自己的海盜勢力。
經過這些年的發展,這些海盜王國已經慢慢成型,他們四處出擊打劫當地的土著,掠奪人口擴大他們的勢力。已經成了不可小覷的勢力。甚至開始威脅到帝國海洋貿易航線的安全。
看完手中的調查報告,鄒平陷入了沉思,這可不是一件小事。如果定性為謀反,帝國肯定要出動軍隊進行圍剿,謀反是帝國絕不容忍的大罪,但太平洋上島嶼眾多,光是蘇門答臘附近就有近萬個島嶼。
如果派遣海軍去清剿,這是一件漫長、費力不討好的事情;如果聽之任之,也是不行的。
仔細考慮過后,鄒平在報告上寫下了自己的意見,他把材料準備好放入公文包。
“走!我們去皇宮。”
走出兵部,上了自己的專車,鄒平對著自己的專職司機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