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昨宵弱水今昆侖
華夏四年七月十八日，闞武正式被任命為西京留守，由力牧和大鴻擔任留守府幕僚，輔助小武治理關中。三日后，闞石終于告別了長安返回中原，國王離開的消息傳開后，長安的民眾把渭河邊擠得水泄不通，他們依依不舍的送走自己的君王。
這個時代的人是很樸實的，闞石改變了他們的生活，讓他們過上了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好日子。他們的感激是發自內心的，如今關中的百姓把國王已經當作了神明。現在關中的百姓家中供奉的不再是圖騰，取代圖騰的是闞石的神像，一些善于雕刻的木匠因此還賺得盆滿缽滿。
長安到洛陽的道路修得十分的寬大，清一色的水泥路面。一路上橋梁就修了二十多座，基本上走的是一條直線。四輪馬車在這條路上跑著非常的輕快，尤其是經過稠桑原這一段，道路兩旁都是茂密的森林，闞石夫婦有種走在后世加拿大洲際公路中的感覺。
只花了不到兩天的時間就抵達了洛陽，剛進王宮闞石就接到了一份報告，當闞石看完報告后，神色變得凝重起來。
“夫君，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黎巧問道。見到他吃驚的樣子，感到非常的詫異。在她的印象中，闞石從來都是遇到大事有靜氣，是一個處變不驚的人。闞石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把報告遞給她。黎巧接過來才看了一小段，頓時驚出聲來：“遠洋艦隊遭遇風暴！鹽城號觸礁沉沒，杭州號失蹤！”
原來這是兵部發來的急報：華夏四年五月一日，遠洋艦隊完成交易后從烏魯克返航，五月二十日，橫渡印度洋時遭遇特大風暴，除鹽城號沉沒，犧牲八十一人以外，由方地指揮的杭州號失蹤已經整整兩個月了。艦隊多次搜救無果，只好上報全體失蹤。
闞石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說話的聲音都有些哽咽：“夫人，杭州號整整一百二十名船員失蹤！生死不明，鹽城號犧牲八十一人，只救回三十九人。這次損失太大啦！這些人都是我的學生，華夏未來的精英，兩百多人，我…我的心很痛啊！準備一下，我們明早回秣陵，我要親自祭奠這些英雄。”
黎巧默默地點點頭，起來到殿外傳令。她知道丈夫對這些孩子的感情，這時候任何語言都無法給予他安慰的，最好的辦法是讓他獨自安靜的待一下。
第二天凌晨，朝陽初升，霧氣彌漫在洛河水面，水鳥擦著蘆葦的穗子撲棱棱地飛遠了。隨著神殿塔樓上的鐘聲響起，洛河北岸的這座都城漸漸喧囂起來，縷縷炊煙從街道兩旁的屋子中飄出。
悠揚的鐘聲把獾兜驚醒，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習慣性地看了一下太陽的方位，大叫一聲：“不好，要遲到了！”
獾兜匆匆忙忙的爬起來洗漱干凈，穿戴整齊后就準備出發。新婚的妻子小櫻立刻叫住他：“夫君，還來得及，先吃完早點再走。”
獾兜猶豫了一下，還是聽話地坐在炕上，小櫻從一個陶鍋中盛出米粥，放入陶碗中。獾兜沖著妻子露出一個笑臉，然后盤腿坐在炕上。伸手從炕桌上端起陶碗咕咚咕咚幾口就把一碗粥喝得干干凈凈，他抹了一下嘴，拿起一個烙餅就起身準備出門。
“夫君，剛吃完東西不要走的太急。”身為醫院護士的妻子認真的叮囑道，一直把他送到門口。
“嗯，我知道了！下午我去接你下班。”獾兜連連答應，微笑著走出了門外。
出了巷子，他立刻加快了步伐朝著工廠走去。此時他滿臉春風，只覺得生活如此甜蜜。他對現在的生活非常滿意，四年前，他做夢也沒有想到能過上今天的好日子。獾兜原來是共工部的一個奴隸，華夏立國前他從來就沒有吃飽過。如今他不僅吃得飽穿得暖，還娶了個中意的妻子。
城中的街道已經熱鬧起來，獾兜快步向作坊走去。洛陽這座宏偉的都城經過改造后，有著嚴謹的規劃，沿著城中的主干道從里到外，華夏神殿祭祀區、宮殿區、住宅區、作坊區和商業區由北向南井然有序的排開。
獾兜從奴隸變成平民后，因為他的騎術好，就加入了華夏軍隊成了一名騎兵戰士。因為多次作戰有戰功，很快就成了一名騎兵的軍官。可惜的是去年在草原受了傷，一只胳膊有了殘疾，退伍被分配到了洛陽造幣場，由于他很善于學習，不久后就成了一名技術員。
作為一名有戰功的退役軍官，他自然成了王國的公民。公民比平民有很高的地位，不僅在本地享有參政議政的權利，生活上的待遇比平民要高的很多。譬如他居住的公民聚居區，就位于洛陽王宮宮殿周圍，這可不是平民可以住居住的地方。從家里走到作坊不需要太久，可以說是在家門口上班。
不過今天恐怕要遲到了，今天主干道臨時封閉了，好像是國王出行，警察把道路兩旁的行人攔住，讓國王的車駕先行。王上出行很少會擾民，今天似乎有些不同尋常，伴駕的隊伍很龐大，行色匆匆的好像發生的大事。
獾兜和所有人一樣肅立在路邊，用崇敬的眼光目送著國王的儀仗，真希望能親眼見一見王上，感謝他給百姓帶來了好生活。耽誤了十來分鐘，趕到工場的時候到底還是遲到了。
進入廠區，一股熱浪撲面而來，空氣中彌漫著煤炭燃燒的味道，耳畔傳來眾人干活時發出的嗨喲聲，獾兜來到華夏國內最重要的生產區——鑄幣工場。這里爐火沖天，里面放滿了各種水利機械，有碾壓機、沖壓機和冶煉爐。場外還堆放著銅礦石、鉛片等等物品，目前國內流通的銅幣就是在這里一枚枚生產出來的。
進入工坊后，獾兜馬上換上工作服開始了自己的工作。他主要負責礦石的檢驗工作，今天他要檢驗一批采自海外的銅礦石，判定這批礦石的銅含量是否達到了標準，是否可以用于冶煉和貨幣的鑄造。
運送銅礦石的人不斷向獾兜匯報著情況，但獾兜有些不耐煩，因為這個人的普通話帶著南方的口音，有些晦澀難懂。好在他經驗豐富，忙活了半天，終于將送來的銅礦石檢查完畢。這批礦石質量真的很好，獾兜很爽快的就在檢驗報告上蓋章簽字。
接下來他又要檢驗昨天的成品，忙忙碌碌一上午。他瞥了一眼外面的旗桿，地上太陽的影子越來越短，離中午吃飯的時間很近了。果然等地上的影子幾乎沒有的時候，塔樓上的鐘聲再次響起。
獾兜飛快地收拾好桌子，走出了工坊，剛剛結束工作的他要應邀來到朋友家共進午餐。果然一進院子，就看見院子中擺著一副烤肉的架子。火上正烤著鹿肉，散發出濃郁的油脂香味，
“呵呵，隊正，今天你可有口福啦！快來嘗嘗這野味，這是我一早帶人打來的梅花鹿，味道應該不錯。”朋友這樣說道，熱情的招呼他坐下。
獾兜也不客氣，啃了一大口烤肉，連聲贊嘆：“狗子，確實不錯！還是這樣燒烤著好吃，再撒上一點干辣椒粉。嘖嘖，比俺媳婦的煮肉有滋味多了。”
“嘻嘻，隊正，嫂子面前你可不敢這樣說吧。”狗子調侃道。
“嗯，可不咋的，嘿嘿，你嫂子啥都好，就是做飯的手藝糙了點。不過習慣了就好啦。”
“呵呵，隊正，你可要抓緊習慣哦。以后你可吃不到燒烤了！”
“咋滴，調走啦？”
“嗯，俺被調到勞改農場當獄警了，聽說那里面關的都是一些長老和酋長。呸呸，應該說是奴隸主。”
“好事啊！到了農場，你可得盯緊點這幫壞東西！想當年，我們這些當奴隸的，他們想打就打，想殺就殺。要不是王上解救了我們，我們指不定哪天就要陪著殉葬。”
“隊正，你放心吧！俺心里有數。想當年，俺的弟弟妹妹都被這幫家伙活殉了，這個仇俺記著一輩子。隊正，今天俺也總算翻身了，饒不了他們！”
“喂，喂，你也不能公報私仇啊！你是軍人，要遵守紀律。”
“呵呵，俺曉得了。隊正。”
“還叫啥隊正啊，以后叫大哥了。”
“哎，大哥！”
吃過午飯后，獾兜和狗子開始忙碌著整理儀容，今天是秋祭的日子，全國都要祭祀神龍和華夏的祖先。下午他們要去參加這一場重要活動。當獾兜和狗子來到神殿的廣場時，祭祀已經開始了，篝火已經點燃，廣場上鼓樂齊鳴，兩個人趕緊找到自己的位置站好。沒過多久，擔任祭祀的禮官緩緩向著神殿前的祭壇走來，侍從們恭謹地端著各種禮器跟在后面。
禮官宣讀完祭文后，將祭文投入篝火中。然后將爵中的酒敬給神龍和各位先祖，又奉獻上豬牛羊的太牢祭品。隨后，四百軍士在場中表演起鼓杖樂，同時高唱：“六合之內，華夏之土。西涉流沙，南盡北戶。東有東海，北過大夏。人跡所至，無不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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器械一量，同書文字。日月所照，舟輿所載。皆終其命，莫不得意。應時動事，是維華雪…”
獾兜和眾人一起匍匐在地。經過一系列復雜的儀式，祭祀活動終于結束了。
夕陽西下，金色的陽光灑在華夏神殿的琉璃瓦上，顯得格外光彩。走出神殿回頭望去，獾兜心中一動，他忽然生出別樣的感慨，先祖們因為功績，每天都能享受后人的祭祀，多少年后我能不能也這樣躺在這里，也成為一名先祖？千百年后還會不會有人記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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