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草原真是壯麗,騎在馬上放眼望去,枯黃的草毯仿佛一直鋪到天的盡頭。一陣風吹過,原野上立刻掀起一陣黃褐色的波濤,波濤之中微微露出點點繁花,更遠處,傳來此起彼落“哞哞”的聲音,伴隨著陣陣風聲。偶爾間,一兩只小兔被路過的快馬驚起,飛快的在草叢跑動,帶起了陣陣唏嗦的聲音,好像小草在呢喃。
自從過了野狐嶺,穿過燕山,葷粥族的人們心情好了很多,這里的氣候溫暖,草原肥美,雖然已經深秋,草場依然適合放牧。彌陀看著山外的草原,心情變得格外好,一個多月的翻山越嶺,終于是走出了山林,雖然損失了不少人口和牲畜,但現在看來是值得的。他贊許地拍拍傷好了的辛庇,狠狠地說了句:“好!”
兩人相視一笑,彌陀繼續說:“辛庇,這次打草谷,我親自動手,你看好牧場。”
“大首領,這可不行,還是讓我去吧。”
“辛庇,不必爭了,你好好養傷。看好家,這次我帶一半的勇士出去,要多搶幾個部落,要不然過冬的糧食不夠啊。按我說的辦吧。”
“是,大首領。”…
入冬已經一個月,顓頊部已經在草原上尋找葷粥人有段日子了,他們分成兩路在草原搜索,恨不得將這幫燒殺搶掠的強盜一網打盡。
連綿燕山腳下的鴨子河畔,自從斥候發現敵蹤。顓頊的軍隊已經在林子里潛伏在很久了,玄囂此刻正目不轉睛地盯著對岸。此時恰好是清晨,河岸上的濕氣形成一道薄霧,將葷粥人遠處的營地隱藏在白茫茫之中,目力所及處,只能看到一堆堆牛皮帳篷。
河岸邊,葷粥人三三兩兩岸邊飲馬洗漱。這伙葷粥人警惕性很高,一半人在飲馬時,另一半人就負責警戒。負責警戒的人動作很奇怪,他們面朝外蹲在地上,手里持著長弓,保持隨時攻擊的姿態。葷粥人的弓手,常常讓馬倒臥在前面,另一個葷粥人就蹲在馬頭旁,用手輕輕撫摸著馬頭,防止馬跳起來。
看到玄囂迷惑的神情,計蒙指點著河岸上警戒的葷粥人,向玄囂解釋:“這是葷粥人常用的戰術,他們騎著馬四處搶劫,遇到我們的部落士兵,他們會先下馬,讓馬倒臥下來,而后騎馬的人蹲在馬后,用馬身作為掩體,向我方射擊。如果我方用長矛兵攻擊,躲藏在馬后面的葷粥人弓手會用戰馬做掩護,阻殺我們的攻擊。葷粥人的戰馬群常常環繞自己的營地一圈,使得我們無法對它下手攻擊,以前我們與葷粥人交戰,經常吃虧,就是因為破解不了他們這種戰術。”
玄囂沒好氣的反問:“敵人一直用這種戰術,你們居然一直不能破解?不是給你們裝備了長弓兵嗎?”
計蒙有些委屈:“敵人使用的也是長弓…”
“什么?你說的是真的。”玄囂大吃一驚。
“是的,據俘虜的葷粥人說,他們是在軒皇那邊打草谷時繳獲了長弓,彌陀在燕山里仿制了一批。”
”混蛋…”玄囂咬牙切齒,不知道該罵誰。
對面的葷粥人發出一聲歡呼,三十個葷粥人簇擁著一個首領模樣的人騎著馬下了河道,看樣子是要過河察看。
三名葷粥勇士走在前面,他們已經走到河中央,玄囂趕緊指著三人,回頭命令計蒙:“記住對方行走的路線,那地方一定水淺,既然他們的馬可以過河,我們的馬也能過河。”
葷粥人已經過了河,沒有發現埋伏在林中的這支隊伍。隨著一聲牛角號,渡河的葷粥人越來越多,帳篷也開始拆開,敵方似乎要全部過河轉移。玄囂帶來的騎馬的人少,兩百名騎兵再加四百名長弓兵,跟葷粥人相比人數相當,但是騎馬的人太少,葷粥人一旦發現敵人人數相當,一定會轉身就跑,騎兵去追又會吃虧。
玄囂看了附近的地形,頓時有了主意。他喚過計蒙,低聲吩咐了幾句,又指指河邊上游一個斷崖般的河岸:“你把敵人引到那里,再轉身陣戰,我負責帶領長弓兵堵后路,你一定要撐到我趕到。”
計蒙點點頭,答道:“放心吧,勇士們恨死這般強盜了,我們一定拖住他們的。”
葷粥人果然上了當,追著計蒙的馬隊就上了河堤,可有一件事玄囂卻沒有想到。比射程,計蒙的馬兵們不害怕,這些馬兵當中,有許多人也是弓戰中的佼佼者,可是他們馬沒被訓練過臥倒,與躲在馬身子后面的葷粥人比射術可吃了大虧了。等到玄囂趕到戰場,計蒙的馬兵只剩下一半還能站立。玄囂的弓箭手加入戰場后,兩頭夾擊葷粥人,在雙方弓箭的對抗過程中,葷粥人已落入下風,彌陀也是個有決斷的人,立刻命一部分人先抵抗玄囂,自己親領勇士突擊計蒙部,彌陀精銳親衛的突擊,計蒙終于后方失守,前方陷于熬戰狀態的玄囂攻不上去,計蒙又撤不下來,玄囂在遠處只能眼看著敵人沖破計蒙的堵截,一聲呼哨,葷粥人躍上光背馬揚長而去。受傷的葷粥人也被這幫騎術精湛敵人帶走,戰場上,只剩下滿地的尸骸。
計蒙欲哭無淚,他手下的馬兵剩下不到十人,敵人雖然死傷不少,但留在地上的尸體告訴他,雙方損失其實相當。玄囂也內疚得不行,這是他第二次打了敗戰。第一次輸給那個神子,他心服口服。這一次可真的太窩囊了。
彌陀被偷襲后,葷粥族不但沒有收手,反而變本加厲展開報復。他們到處偷襲小部落,得手后就血腥屠殺。一時間燕地風聲鶴唳,處處烽火,各部落連連向顓頊部告急求援,顓頊也是頭痛不已。
整個冬季,顓頊接到的消息是:玄囂的軍隊駐守在草原,努力地搜索葷粥人的營地,但實際上,自從鴨子河一戰后,玄囂已經意識到對陣葷粥人并沒有絕對的優勢,他開始逐步收攏當地兵力,把小部落遷涉到一起集中保護,馬隊從此后只負責偵查,不與敵陣戰,…等到了開春,真正駐守在草原的軍隊只剩下了五百馬兵。
這五百馬兵早出晚歸,不停的做出搜捕葷粥部營地的努力,可惜一直徒勞無功…